一曲繁弦 12

作者 ︰ 靈鶴

()月色已經籠罩所有,心情已平淡許多,只要你可以好起來,我不在乎時間會有多久,只要你能感覺到我,我不在乎自己有多苦,我寧可麻痹自己,都不願你再受累。

我不是柔弱女子,但卻極為偏執,對不該愛的男人卻愛的無法自拔。女子只有堅強與幸福兩種,而此時的我已從幸福變為堅強,以前有你,我無需堅強,如今你不在,我必須堅強,不得不堅強。

目光已經不能從你身邊移開,你將手伸出被外,我一驚,緊忙起身,握住,緊握住,你的眼楮緩緩張開,黑色眼眸,有些渾濁,我的眼淚順著眼角滑落下來,滴在你的手背上,將所有的感情全部傾注而出。

咬著唇,心中悲喜交加,你微微張口,好像在說話,我听不清,也不知道你想說什麼,突然想起應該起身去請余老來,在起身轉身時,你拽住我的手,我便不敢抽出,回身看著你,你將我輕輕的拉回床邊,我順著你的手勁,緩緩坐到床邊,你干澀的聲音,微弱,但我卻听得清,「亦心。」

緊緊只是這兩個字,我便眼楮泛潮,你緩緩的想要抬起手,我趕忙將你的手慢慢的抬起,模著我的臉,你的手那樣無力,我怕一動便會撕扯到傷口,只好坐到床邊的腳踏上,我的手蓋著你有些粗糙的手掌,你用拇指輕輕的將我眼楮的眼淚逝去,慢慢的滑動著指尖,可是越擦,我反而哭的厲害,我雖堅強,卻自遇上你後,眼淚像珠線般,止不住。

你側著頭,看著我,我知道你沒有力氣,我忙將眼角的淚擦干,將你的手放下,轉身去桌上到了杯水,用勺子一點一點的喂著你,你喝的很慢,下咽還是有些艱難,我默默的將瓷勺遞于你的嘴中,喝了幾口你便輕輕的搖了搖頭,我將勺子放下,準起身卻被你按住,我把杯子放到床邊的凳子上,握著你的手,你就這樣默默的看著我,一直看著我,不說話,不眨眼,我也看著你,卻不知道腦子里在想什麼,當初你在床上,我滿心焦急,看你醒後如此舉動,突然發覺你在昏迷當中,已經知道我做了何事,否則你不會如此大膽,你也不會如此肯定我會在你身邊。

我的眼神有些閃爍,有些不肯定,我忙低下頭,猛然覺得自己在做些什麼,從他受傷後,自己的心如他一起跳動,可如今他醒了,我卻更加慌張,看著他黑色眼眸,似乎能投射出一切,我心中最後的防線也被他窺視的一清二楚,我有些手忙腳亂。

用手扶了下額前的發絲,將它挽到耳後,起身紙筆寫字遞給門外的侍衛。

我立于床邊,將凳子上的杯子拿起,余老將藥箱遞給小廝。

「已無生命危險。」余老將脈枕拿開,「三爺,精心修養,不可耗神,不可動氣。」余老對著三爺說完後,便低著頭離開。

房門被關上的那一刻,房中又只剩我與他,燭光閃爍,看著眼前自己隱約的影子,我對著他莞爾一笑,便回到古琴旁,彈著琴。

突然猛感指尖一痛,我皺了下眉,看到無名指有些淤血,大概是彈了太久,手指受不住。我抬頭看到床上的人,沒有任何的動靜,輕步走去,看到他呼吸均勻,已經閉著眼楮熟睡過去。

合衣躺在軟榻上,將棉毯蓋在身上。側著身子看著他,或許是因為他已經慢慢的在恢復,心中的緊張和最後的防線突然撤掉,竟然如此之疲憊,原本想多看他幾眼,卻被厚重的眼皮蓋住,抵不過困意。

次日一早,迷糊的睜開眼,正好看到對面床上的人,側著臉看著我,我有些羞的將頭下移,可能是夜晚太冷,我每天起來的姿勢都是蜷著身子,像貓一樣窩在一個地方睡覺。起身將棉毯放到軟榻上,出門讓小廝換水,把蠟燭吹滅。

我將手浸在水中,將帕子擰干,坐到床前,本要伸手去幫他擦臉,他就這樣看著我,突然有些窘迫,在空中停了一下,便幫他輕輕的擦著,手帕滑過眉骨,他都不閉眼,就這樣被他看著,我卻有些不敢直視他的眼楮。將他的手,從被子拿出來,仔細的擦著,觸模每一根我之前都很習慣的指節,現在他的手是暖暖的。

我將帕子又擰干後,擦了擦自己的臉,將昨晚有些凌亂的發絲,放下,重新用簪子挽了起來。之前小廝將我的梳妝盒送進房,那時無暇去顧,這時才注意到,拿到桌子上,把銅鏡擺到桌子上,用木梳輕輕的梳著,看著鏡中那有些孱弱秀水的女子,若不照,還真是忘記了自己的模樣。

將額前的發絲全挽到耳後,看到盒子中綠色的絲帶,記得第一次便是用這條絲帶系住這飄飄長發,我不經微微一笑,用絲帶將頭發挽住,眼楮從鏡子的注意力轉移時,看到床上之人的眼光,我不自在的一閃而過,順手將鏡子放回盒子中。

我寫好信箋,遞于門外守候的小廝,沒過多久,便將膳食端到桌子上,我將盒子放到一旁的架子上,點了點頭,將人遣下去。

將三爺的枕頭輕輕的向上墊了墊,端起米粥走到床邊,三爺雖然已醒,但是下咽的力氣還是依然很微弱,這碗相當于五谷雜糧所飄于上浮的米油了,我舀起一勺,吹了吹,緩緩喂給他,喝道最後,都感覺手中的碗的溫度都有些偏涼了,之前端著還很燙手,而現在感覺不到溫度了,三爺搖了搖頭,我將碗放回桌上,端起藥。

時間慢慢的流逝過去,待一切結束後,三爺開口說道︰「快去吃飯,藥該涼了。」我微微一笑點了頭,坐到桌前喝了兩口白粥,便把藥喝完,這兩天已經鍛煉出我一口氣將一碗藥喝下去也不會皺眉頭的地步。

「亦心。」我放下碗,回到床邊,三爺拍了拍床邊,我坐了下去。

他牽過我放于腿上的手,我有些小小的掙扎,本要掙月兌出來,听到三爺淡淡的撕了一口氣,我愣了一下,便停下手中的動作,抬頭看他,「你若在掙,就會拉動傷口。」

我便離也不是停也不是,就這樣任他抓著,「待傷好,我必定會娶你。」

我一驚,緊盯著他的眼楮,「這段時間,你所做的,我都銘記于心。」

突然心中跳動劇烈,我不知道是點頭還是搖頭,我只知,之前的舉動是我當下的情緒,而後續的一切卻不在我的掌控之中。在這里,男女若有肌膚之親,必定會以身相許,而我,卻沒有如此境界。

「你不願嫁我?」三爺看著我,將我的手緊了下。

我躲閃過他眼神,淡淡一笑,無論嫁與不嫁,我心中都已有你,從此抹殺不掉,可是,我該如何是好,嫁人這個詞,我並沒有想過,是我沒有做好準備,還是放不下太多,我不好搖頭,怕會影響到他的情緒,但是點頭卻沒有勇氣,在他失神之際,將手抽出,起身。

彈著箏,也不願抬頭看他,就這樣,盯著琴弦,可思緒已飛到哪里,全然不知。

門外有輕輕的叩門聲,我起身開門看到劉老。

「丫頭,三爺醒了?」劉老眼中流出喜色,我點了點頭,便請他進屋。

「三爺。」劉老將藥箱放于桌子上。

三爺點了點頭,「勞煩劉先生了。」

「不敢,我也只是做我分內之事。」我將劉老的藥箱帶到床前,恰巧听完他說的這句話,默默的低了頭。

「嗯。」三爺默應了一聲。

劉老將脈枕拿出,替三爺號脈,我立于一旁靜默發呆。

「亦心。」直到劉老喚我,我才醒過來。看到劉老遞給脈枕的手已經懸在半空中,我趕忙接過,收進藥箱中,隨著他來到桌邊,劉老看到桌上的藥碗,「這個已經不是我前些日子的藥了。」我點了點頭,在紙上寫道︰余先生昨日來過。

劉老捋了捋胡子,「昨個,余老的藥方,你這可有?」我搖了搖頭,「那我先去和余老商議下。」

我提起藥箱跟隨他的身後送出門,劉老回身︰「丫頭,你也不能斷藥,好生照顧自個。」劉老目光移到桌上還未收拾的瓷盤。

「爺,九爺來了。」門外進來一小廝,立于門旁向三爺作揖說道。

九爺進門坐定後,收拾瓷盤的小廝也退了下去,我倒了杯水,放到九爺手邊,九爺將手按于杯口上,輕輕的搖晃著茶杯,悠閑的姿態卻心事重重。

「三哥。」九爺了頓了下,便沒有繼續。

「說吧。」三爺輕聲說道,雖然語調不高,但是還是那樣的擲地有聲。

我便意識怕是我在這屋中,便做福退下,抬頭的瞬間踫上三爺的眼楮,轉身將房門關起來。

「這次,怕是和宮中的人有關。」我隱約听到九爺的聲音從屋中傳出,門外的四個侍衛也已經離房有十丈之遠,交叉面向屋門和庭院大道。

「看來,宮中與軒轅人有勾結,父皇……」我慢慢的離開,耳邊的聲音也越來越少。

我手托腮遐想時,不願讓自己將九爺所說的話,流入腦中。

快入九月了,這場秋雨結束後,寒氣便會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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