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離開前的準備
「龍兒,你說完了嗎?」
正在安琪與瑞焱各懷心事的沉默中,蘇靖軒適時插進來的聲音讓安琪如蒙大赦,否則她還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瑞焱的問題。那樣僵持不下的尷尬氣氛,那樣莫名的指責,都讓她感到沉重與愧疚。可話又說回來,她又什麼時候對他說過同樣的話呢?
在她兀自思量時,蘇靖軒已走到了她的身邊,並沒有向瑞焱打招呼,只向安琪問道︰「你們說完了嗎?」
安琪收回心神,回答︰「嗯,我已經說完了我想說的一切。」她匆匆瞥了一眼瑞焱,知他有話要說,她卻只想盡快離開。
蘇靖軒當然明白她在想什麼,所以她不動聲色地說︰「哦,如果沒有別的事情就回家吧,你明天不是還要上班嗎?」
「也好,坐了這麼久的飛機也確實有點累了。」她順勢打了個哈欠,又若無其事地轉向瑞焱,說︰「該說的我都已經說了,如果沒有別的事,我們後會無期吧。」
說完,她明顯不給瑞焱任何開口反駁的機會,先靖軒一步拐入了公寓大堂。門口的保安恭敬地為她開了門,她禮貌地說了句「謝謝」。
一切她都做得行雲流水,仿佛不曾有過先前絲毫的僵局,仿佛她只是一個普通的告別,可瑞焱卻清楚,今日她的轉身便是不可挽留的分別。他的心中有種缺失的感覺,熟悉得就像當年她決然的離開,從此便是尺咫天涯,再不得相見。
腦海中不斷閃現的是她當年離開的片段,或許時間經歷得太久,他已記不清當年的細節,可他清晰的記得當時在殘陽隱沒的地平線和教堂的星星燭火間,她倉皇而毫無留戀的轉身。他也記得她摔落水晶牆時,她無望的眼神和絕然的放手。
時至今日,他也無法知道她當年內心的真實所想,唯有自己經年累月的遺憾和困惑時時糾纏著他的心。而如今,她又一次選擇離開,他又如何能讓自己再次放手呢?
他下意識地追上去,靖軒卻閃身一擋,面上雖是笑容可掬,可那笑意卻未抵達眼底,她還算客氣地對他說︰「瑞先生,我想安琪已表明了自己的態度,你又何必苦苦糾纏呢?不如給彼此留點好的印象吧。」
「給彼此留點好的印象?!」眼看著安琪的身影已消失在眼前,瑞焱又急又氣,擰眉看向靖軒的眼中明明含了狂風暴雨,卻在噴將而出之時,壓抑了其中的電閃雷鳴,只含了風霜雪雨冷冷襲向她,「你根本什麼都不知道!你知道那種失而復得的感覺嗎?你知道那種失而復得又眼睜睜看著再次失去的感覺嗎?如果你不知道,你有什麼資格來說這些話!」
蘇靖軒被他突如其來的怒火吼得一時怔住,她看著眼前這個俊朗又邪佞的男人,這還是她第一次如此近的接觸他,只覺一股寒流自他墨黑如潭的雙眼射出,帶著一股讓人膽寒的威懾將她定在原地,什麼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只是她不明白這其中為什麼隱藏了那樣深的復雜,有憤怒,有悲哀,有傷淒,或者還有別的她不明的情愫。
瑞焱呼吸急促,久久無法平息自己的心情。眼中灼厲的烈火焚燃著哀肅的悸慟,眼眶仿似都要裂開般的瞪得生疼。
或許他的聲音太大,又或者他實在太盛氣凌人,路過的行人,學子都不由好奇的紛紛側目。在眾人探究的目光中,他和蘇靖軒都越來越尷尬,也越來越覺得渾身不自在,他們都低下了頭,有意擋去了自己的臉不讓別人看見,誰都沒有再說話。
待等著看鬧熱的人覺得無趣離開之後,蘇靖軒終于抬起頭來對瑞焱說︰「瑞先生我想你應該很清楚安琪的性格,她是個固執的人,一旦下定了決心便很少有人能夠改變她,所以……」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瑞焱恢復了平日的儒雅持重。他看了看空空的樓道,又轉回了目光,「勞煩蘇小姐也代為轉告安琪一聲,本人也是一個頑固的人,想要得到的,無論是人還是東西,都不會輕易放手。」
他的聲音極輕卻帶著一絲惑人的迷魅,直讓靖軒的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慌亂。他卻兀自上了車,按下了車窗,沖她頷首告別,「蘇小姐,我們還是後會有期吧。」
不等她回答,他已踩下油門絕塵而去。
接下來的日子里,無論是安琪,還是蘇靖軒,她們誰都沒有再提及那天的事情。安琪第二天準時去了事務所上班,靖軒也繼續往返于學校和醫院之間,瑞焱也沒有再出現,抑或打來電話糾纏,他們各自過著各自的生活,平靜而忙碌。
期間唯一的風波就是在安琪回英國的次日,報紙因為前一日她與瑞焱的爭執杜撰出了他們三人間的三角關系,其描述得繪聲繪色,宛若真實。靖軒為此憤怒地沖安琪抱怨︰「你看看這都寫些什麼,說我介入你們的感情,你憤然離開,我又因為他對你的挽留而與他發生爭執。這都是些什麼跟什麼,這幫記者完全就是他媽的作家!這麼戲劇性,他們怎麼不去編電視劇呢?」
安琪不以為意的笑著,「你管他們的呢,他們高興寫,就讓他們去寫咯,你不理會他們,他們也就沒了興趣。」
事實也正如安琪所說的,雖然緋聞一開始傳得沸沸洋洋,每天也有狗仔跟進跟出,可三個當事人始終保持沉默,沒有任何的解釋,生活也如常繼續。或許有很多人等著看安琪和靖軒的決裂,也或者會有人期待看到一王二後的爭執,可是他們什麼都沒有等到,瑞焱沒有再出現在安琪與靖軒的公寓附近,安琪與靖軒也沒有任何一個人搬出走,她們依舊每天早上各自開車,告別,離開,晚上下班放學之後又各自買菜,回家。一周之後,大家覺得索然無味,傳言也便漸漸消失了。
然而,安琪與蘇靖軒都沒有太多的心情去關注這些,她們此時都在為七月的的離開做著準備。
蘇靖軒開始忙著考試,論文,答辯,等待畢業。安琪則忙著處理手頭的官司,並向事務所遞交了辭呈。博克接到辭職信的時候表示了對失去這麼好的律師的惋惜,同時也為她終于願意回家去而高興。只是她手頭尚有些工作要處理,最快大概也要在七月份才能正式離職回溫哥華。
除了工作和學習,她們還要抽空遞交美國大學的碩士入學申請。江胤希和江胤浩為她們寄來了哈佛和麻省理工的入學申請資料,靖軒選擇了哈佛的醫學院,並順利通過了北美醫學院的MCAT考試。安琪卻出人意料的選擇了麻省理工的建築專業,而不是哈佛的法律。由于專業性跨度太大,她除了參加必要的考試以外,還需要參加加試科目。因此,官司之余,她大部分時間泡在學校的圖書館中,補習建築的基本知識,畫圖,準備MIT的入學考試。
由于她有專業油畫的基礎,所以建築素描和快題設計對于她來說並不十分困難。唯一讓她頭疼的還是毫無基礎的建築知識原理,好在本科的時候她背那些繁復的法律條款的時候鍛煉出的過目不忘,她只用了極短的時間便記完了所有的基礎遠離,並順利通過了入學考試,如願收到了MIT的錄取通知書。
等她們忙完了這些,時間已是炎炎夏日的六月下旬了。
城里正是仲夏時分,淺金色的陽光灑在康河上,湖面閃出粼粼波光,飛金耀銀。
江胤希與江胤浩提前修完了學分,來到了劍橋。在各自女友忙碌的時候,他們便留在家中為她們整理和打包行李,蘇靖軒忍不住對安琪打趣他們,「龍兒,你看這倆兄弟多賢惠啊,做起家務來似模似樣的,還真有點家庭主夫的感覺。」
安琪斜躺在沙發上,視線從正在看的案件資料上轉過來,抬眼看了江胤浩一眼,點了點頭,「嗯,小浩子這些天確實伺候得不錯,賞。」
江胤浩考了過去,伸手摟住她的腰,頭伏在她的胸前,一臉的諂媚,「那請問女王陛下有何賞賜呢?」
安琪伸出兩根手指彈開他越來越不規矩的手,一臉嫌惡地說︰「流氓,滾……」
「開」字還沒有出口,對方已欺身上來,用嘴堵住了她的嘴。她下意識地想躲,他的舌頭卻已趁勢闖入了她的口中,帶著誘惑輕纏住她的口舌。他的吻技很好,片刻掙扎之後,她已不由自主地伸手摟住了他的脖子,本來淺嘗輒止的親吻卻變得越來越噬魂銷骨。
二人正吻得難舍難分,江胤浩的雙手也已襲上了安琪的胸口,卻就在這時,靖軒咋舌的抱怨聲響起,「干什麼,干什麼,沒看見這兒還有別人嗎?公共場合就不知道注意影響嗎?」
江胤浩依依不舍地放開了安琪,滿意地打量著她氤氳的眼神和因被他吸允而微微有些腫脹的雙唇,低頭又吻了吻她的額頭,才轉回頭對蘇靖軒說︰「怎麼了,你是羨慕還是嫉妒啊?」
靖軒嗤之以鼻,「我羨慕?哼,要上演限制級影片,自己回房間去,別跟這兒卿卿我我的,我還怕長針眼呢。」
江胤浩坐到沙發上,將安琪摟在懷中,一臉壞笑地對江胤希說︰「哥哥,你听听,你的女人怨氣很重啊,你可真得努把力了。」
江胤希也不說話,只是含笑地看著蘇靖軒,一臉的暗示。在這樣雙重隱有曖昧的眼神中,靖軒的一張臉瞬間紅到了耳根,她又羞又惱,偏偏這時胤浩還不忘問道︰「哎,我說,你們的性生活還愉快嗎?要不小弟買點補品孝敬孝敬?」
「死開!!!」靖軒惱羞成怒,話音方落,一本書順勢飛來。
江胤浩熟練地抱著安琪躲開,還故作受驚的樣子對懷中的安琪說︰「你看,還說是和你從小一起長大的朋友,下手還忒狠,完全不顧你的安危就下毒手了。」
安琪在他懷中舒服地伸了個懶腰,「噢,是嗎?我還以為你抱著我是為了綁架人質,順便拿來當人肉盾牌的呢。」
江胤浩夸張地張開了嘴,仿佛下巴就要掉下來了一樣,「你這女人怎麼胳膊肘往外拐啊?」
安琪回答︰「其實說起來呢,我和Phoenix才是同住一個屋檐,而你在這兒可只能算是暫住,那這麼算來,我可不算胳膊肘往外拐。」
江胤浩更為夸張地張著嘴,無語地望向自己的兄長。江胤希好脾氣地笑著,摟過蘇靖軒在懷中,聳了聳肩,「你別指望我會幫你說什麼,我可不想今天晚上睡客廳。」
江胤浩無語地看著靖軒,「合著你們仨聯合起來討伐我咯?」
靖軒也不客氣,沖他揚了揚眉毛,一臉的挑釁,「是又如何?你有本事也可以讓他們叛變啊。」
江胤浩看了看屋中的三人,分析了一下形勢,最後喪氣地說︰「算了算了,敵眾我寡,好漢不吃眼前虧。」
話剛說完,懷中的女子已忍不住吃吃地笑了起來。他低頭正好望進她愉快又狡黠的雙眼,那樣嬌媚誘人。他搖了搖頭,抱起她就往臥室走,嘴上還不忘玩笑地指責道︰「你還笑,看來是應該回房好好教教你什麼是中國傳統的三從四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