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北堂燁來小院大鬧過後,時間已過了一月之久,其後,他便再未踏入。
只是在小院周圍和慕容清的房門外增添了很多護衛,美名其曰是保護她的安全,其實,慕容清明白,他是想軟禁自己,自己已經成了他眼中壞女人的形象,千防萬防,是為了防止自己出去害了芙夫人和她的孩子。
其次,是不想讓消息傳到將軍府。不過還好,環兒的行動還沒有受到限制,可也僅僅能夠在王府的後院走動。
這段時間,天一直不肯放晴,雨下了一遍又一遍,淅淅瀝瀝,整個屋子里都彌漫著一種綿綿的愁緒。
慕容清半倚在床頭,指尖纏繞著一方雪白的絹絲繡帕,正靜靜的听著屋外的雨聲,那滴滴答答的聲響,越過木制的窗欞,一點一點的落在了她的心里。
環兒搬了個小凳子,一邊忙活著手上的針線活兒,一邊還時不時的查看慕容清的情況,見到她沒有什麼異樣,又才專心的低下頭穿針引線。
環兒拉線的哧哧聲和窗外的雨滴聲在小房間里相互交雜,慕容清的漸漸的變得心緒不寧。
自從受傷這段時間以來,關于她自己原本在現代的記憶越來越模糊,而關于這具身體的本尊的記憶卻漸漸的清晰起來,常常會被一種悲傷的氣息感染,有時候,慕容清都有些不清楚,到底哪一個才是真正的自己。
越想越覺得心里糾結的厲害,一不注意就猛得咳嗽起來,怎麼也停不下來,環兒听到咳嗽聲,急忙起身來到床前,拍著她的背,給她順氣。
最後,慕容清還是控制不住,一口鮮血噴了出來,灑在了手中的雪白繡帕上,耀眼的白和刺目的紅混合在一起,夾雜著一絲莫名的悲傷。
此時,她再也支撐不住,緩緩地倒了下去,失去意識的那一刻,只听見環兒著急的哭泣聲。
慕容清的身子本就羸弱,北堂燁的那掌無疑是雪上加霜,再加上這段日子心里的惆悵苦悶,已經是命懸一線了。
來到這里短短兩個月的時間,就經歷了病痛,陷害,折磨,死亡。對于慕容清來說,這個世界,她已是生無可戀,死無所懼。
綿綿了一夜的雨告一段落,天終于放晴了,清晨的陽光伴著鳥兒的叫聲射進屋內,整個屋子都被鍍上了一層金色的光芒,望著越來越沒有生命氣息的慕容清明月,環兒已經泣不成聲,沒有心情去欣賞屋外的風景。
看到小姐從原來美麗溫柔的樣子,變成現在這副殘破的身軀,她比任何人都要心疼和自責。要是當初不讓小姐走出院門的話,就不會在芙橋上遇到芙夫人,後來也就不會弄成今天這個局面了。
慕容清在睜開眼的剎那,就看見了環兒欣喜的表情和紅腫的眼楮,這丫頭又哭了吧,看著看著,她的心里不禁百感交集。
環兒看到自家小姐醒了以後,高興地哭了,又怕慕容清看到後難過,就背過身,使勁的用袖子在臉上抹了兩下,努力地扯出一抹笑容,這才轉過身來。
慕容清沒有忽略環兒的小動作,最近,她發現這丫頭經常為了自己的病情唉聲嘆氣,暗自落淚,自從自己來到這里後,她就盡心盡力的照顧自己,以真心實意對待,並沒有因為自己不受寵而怠慢。
如今,自己已是命不久矣,還要連累她擔驚受怕,心里很是過意不去。
「環兒,這些日子你也累了,去休息休息吧,不用在這陪著我了。」慕容清開口打破了滿室的寂靜。
「小姐,環兒不累,環兒就在這里陪著你。」小丫頭不停地搖著頭。
「環兒,我知道我的日子不多了,但你還小,以後的路還很長,要好好休息,身體才會健健康康的。在我死後,你就離開王府吧,去尋找自己的幸福。」慕容清慢慢的說道。
以前學習歷史的時候,她就曾為古代王孫貴冑草菅人命的行為感到震驚,如今,她身處于這樣一個時代,就更加的明白,在一個王爺眼里,奴婢的性命還不如螻蟻來得尊貴。
「胡說,小姐才不會死,小姐會長命百歲的,嗚嗚……小姐,我去找二公子,他醫術很好的,一定可以治好小姐的。」說完,就要向外跑去。
「環兒,回來,沒用的,王爺已經封死了消息,就算是二哥有辦法,也見不到我的,要是被王爺知道你偷偷報信,就嚴重了。」慕容清怕她出事,急忙掙扎著坐了起來。
「小姐,難道就任憑環兒看著小姐受苦嗎,環兒看到小姐痛苦,環兒很難過,很難過。」說著說著,環兒忍不住大聲哭了起來。
頓時,環兒的哭聲縈繞在房間的每一個角落里,使房間里的氣氛悲傷到了極點。
環兒的哭泣聲久久都未停息,慕容清面對這樣的環兒,她有些手足無措。
本以為人與人之間的交往,或多或少都會夾雜著一點利益上的東西,自己對環兒從來沒有擺過一絲主人的架子,更沒有打罵或者侮辱,所以她才會盡心盡力的照顧自己,不管表面是多麼的謙恭,私下里也應該會埋怨或是不耐煩。
但她沒有想到,環兒竟會為了她差點以身試險。
要說感動,以前不是沒有過,但從未像此刻一樣濃厚,就算是滿月復經綸,也找不到任何詞語來表達這份不帶有利益成分,純潔如天山雪蓮一樣的情誼。
慕容清覺得自己還是太過于自以為是了,總以為在經歷了那麼多的事情以後,就看穿了一切,卻不知道,萬物都在革舊更新,交替變化。
自己卻因為一葉障目,而差點放棄了整個泰山以及世界的風景,自己什麼時候也變得如此的狹隘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