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將軍府已經一個月了,這一個月里,槿宣一大部分時間都是和母親在一起的,有時候陪她話話家常,有時候跟她學彈古琴,偶爾還會同她一起去寶禪寺燒香拜佛。槿宣發現,這個朝代的人都很信佛,相信成佛成魔就在人的一念之間。
因為大哥大嫂喜得麟兒,母親明珠要去寶禪寺燒香還願,槿宣本也閑來無事,于是便答應隨她一同前去。到了寶禪寺,槿宣隨母親一起拜了神明後,就告訴母親,她想去寺院里到處走走,明珠因約好要听住持講禪,于是便叮囑她要小心,不要走得太遠,並讓她逛完以後,就去禪房找她。
槿宣在得到母親的允許後,就走出了神殿,她覺得里面的氣氛太過于沉重,讓人在不知不覺中產生一種窒息感。走出神殿後,槿宣感覺心神都格外的放松,于是便隨意的在寺院里逛了起來。
和其他的寺院不同,寶禪寺里的景色很美,處處透露著一片秀麗迷人的魅力,寺里有一個荷花池,比她在南王府和攬月山莊見到的都還大一些,池塘里盛開著上萬朵荷花,白的似雪,粉的像霞,掩映在綠葉叢中,煞是好看。這樣的美景,也吸引了京城里無數的香車寶馬,他們興趣十足的品玩觀賞,只有槿宣神色落寞,被面前這無邊的生機襯托出了無邊的憂郁,她剛叩完頭,燒完香,但心里片刻也不曾寧靜,只看到花開花落,卻不知今夕是何夕,今年是何年。
在寺院里走了一圈,槿宣只覺得索然無味,于是就去禪房找母親,輕輕推開禪房的門,她看見母親背對自己,而她的前方則是坐著一個傷了年紀的和尚,心里隱約覺得那便是住持了。听到推門聲,兩人都不約而同的看向自己,槿宣不禁有些赧然,明珠見她來了,就讓她坐到自己的身邊,最後才向住持介紹槿宣。
「大師,這就是我剛剛向你提及的,我的幼子,慕容槿宣。」介紹完,又讓槿宣向住持問好。
「明珠施主,好福氣啊,得此一子。」住持看了一眼槿宣,就對明珠說道。
「大師,您的意思是說,宣兒以後的命途就會扶搖直上了?」听了住持的話,明珠沒有喜上眉梢,反而有些不安了,她總覺得事情沒有那麼簡單,尤其是在槿宣沒有進來之前,大師所說的那番話。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小施主,該來的總會來,不要試圖去抵抗命運,那樣只是徒增煩惱吶。」住持沒有回答明珠的話,而是將視線放在了沉默不語的槿宣身上。
「不知大師此話是何意?槿宣不才,不明白大師的意思。」住持的話,把槿宣弄得糊里糊涂的,都說佛門中人,喜歡打啞謎,今日一見,確實如此。
「小施主,佛說︰‘萬法自生,皆系緣分,緣起緣滅,緣生已空。’你的人生將會經歷八苦,生,老,病,死,愛別離,怨長久,求不得,放不下。在那以後,才會鳳凰磐涅,重獲新生。」住持的一席話,讓槿宣陷入了沉思,自己已經經歷了生,病,死,卻還遠遠不夠,這就是不可抵抗的命運嗎,還真是命途多舛啊。
「大師,怎麼會這樣,求求你救救我的孩子啊。」在一旁的明珠,已是泣不成聲,自己唯一的女兒,先前受的折磨還不夠嗎,為何還要她以後的人生,那麼的坎坷,如果可以,她情願用自己的生命去換取她的幸福啊。
「明珠施主,命就是命,不過,老衲這里有一串佛珠,在小施主心魔橫生的時候,可助他寧靜心神,其他的,恕老衲無能為力啊。」說完,便將手上的佛珠交給了明珠。
槿宣不知道後來住持又和母親說了什麼,只記得,自己渾渾噩噩的跟著母親走出了禪房,最後,仿佛還听見了住持的一聲嘆息,那聲音很長很長,竟越過緊閉的房門,清晰的傳到了自己的耳朵里。
是命嗎?為何人人都說命運不可抗拒,以前的慕容清是這樣,就連這精悟佛理的住持也這樣,愛別離,怨長久,求不得,放不下,是在暗示和二哥的愛情嗎,難道說,這就是佛家所說的因果,因為種下執念的因,所以接下別離的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