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EAPTER056︰琵琶行(上)
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熙攘的街道憑空多幾許惆悵和空廣。
平生第一次落荒而逃,也是平生第一次不能夠坦然相對,西斜的日光似乎還停留在午後的光景,那時的我自己都被剎那間月兌口而出的話語所擊中,像是被一語擊透了心中的秘密時般怔忡著,狂跳的心髒在胸腔前劇烈鼓動,就這樣沒有預兆的驟然響起,毫無規律的沸騰著。
各種小吃加了調料後散發出更加濃郁的味道刺激著唾液分泌,一陣熟悉的味道逐漸濃郁開來,並悄然飄蕩在整條街上,爭先恐後的引誘著每個人肚子里的饞蟲。
「這個是……」烤羊肉串!慈郎每次看都要一定要吃的羊肉!!這是慈郎的最愛呢……對了,慈郎還在等著我的回答呢。
「小姑娘,要來串羊肉串嗎?我這手藝可是從中國新疆引進的正宗手藝,保證味道純正香濃……」烤肉老板一邊手不住停的抹料、翻滾著,一邊絮絮叨叨介紹著羊肉串,被炭火烤紅的臉頰流下幾滴汗水,老板很是自然地抬高肩膀用搭在肩頭的毛巾拭干汗水。
「恩,我要五串。」莞爾一笑的瞬間,心情驀然恢復,好不容易來了一趟華人街,可是有正事要辦的,順便也要把中華街逛個夠本才行,至于那些麻煩事兒還是先放一放,順著感覺走,總會在峰回路轉間知道心里最真實的感受。
「好咧~!」高亢的男聲在這條熙攘的街道顯得尤為獨特醇厚,隱隱有種熟悉的感覺,而這句話明顯是中文發音,老板是個粗獷而又淳樸的東北漢子呢!
「老板是東北的吧!」果然豪邁!!我止不住嘴角微微上揚的看著老板大手一揮,抹油的手所到之處引起火焰飛快竄上,肉串在老板幾個迅速翻滾之下逐漸變得焦黃細女敕,在香味逐漸蔓延開時,才開始用小火細烤涂料,只是看著便讓人胃口大開。
「哈哈……你听出來了,我跟著兒子移民日本,人生地不熟的又不想在家呆著,就做起了老本行,也算是傳播下中國的美食……」听到任清用中文和他對話後,老板那可是興奮地止不住話匣子,地道的東北腔粗獷而豪邁卻不會讓人生厭,老板全身上下洋溢的熱情和興奮自然地感染著每一個路過的人,讓他們也勾起了輕松地笑。
告別烤羊肉串老板之後,我便邊啃著羊肉串邊繼續自己來中華街的主線任務,似乎浪費了不少時間,天都黑了,我是利用跡部他們部活的時間來華人街的,看時間該到我家補習了,還是趕緊買完東西回去,雖然已經把鑰匙給了跡部,但回去太晚總歸說不過去,早些回去早面對,這樣對誰都好。
話又說回來,倘若自己不回去做飯,保不準家里是否會被翻個底兒朝天,其實這不是最恐怖的,最最最恐怖的則是他們如果想要自力更生自己動手滿足肚子的需要,我都無法想象廚房是否還能夠完好無損的等我回來。
你不相信?不,別不信,這是有前科記錄的,某次我因為沉迷于畫圖中而忘記給他們做飯,他們便決定自己動手豐衣足食,然隨即從廚房涌出的滾滾濃煙可是讓住在旁邊的左鄰右舍毫不猶豫的撥打了火警電話,等待我清醒過來時,廚房里顯然比遭受到第三次世界大戰還要恐怖幾分,這種悲慘的經歷可是我萬萬所不忍回首的慘痛記憶!
在那里,我從羊肉串老板那里問來的地方——琴樂閣,里面多數是中國古代一些樂器,在日本可是很少見的。古色古香的閣樓完全沿用的是唐朝時期房屋建築風格,一磚一瓦,一石一木,盡數充滿中國古代時的氣韻和痕跡,令人不自覺地沉穩平靜下來。
上到二樓,靜靜地掃過那一架架熟悉而又陌生的古箏,琴,懸掛在牆上的簫笛,以及各式頗具民族色彩的樂器,有些甚至我都叫不上名來,而熟悉的感覺讓我知道這些都是中國少數民族中獨有的文化遺產,因為他們都息息相通的沉澱著悠久歷史的古老和源長。
斜抱琵琶,倚欄憑坐。轉軸撥弦三兩聲,未成曲調先有情。我不知道自己是否達到這個境界,只是依稀記得,上一次懷抱琵琶時,璃兒閑彈著古琴。女為悅己者容,琴為悅己者彈,而我的琵琶也曾只為一個人撥動,只是現在不同,現在我要撥動的琵琶,為思念也為守護,所以璃兒你也要再一次為別人彈起你的琴,尋得你的知己者。
我一直很喜歡白居易的那首《琵琶行》,因著里面有一句對琵琶樂曲的描述極為傳神︰千呼萬喚始出來,猶抱琵琶半遮面。轉軸撥弦三兩聲,未成曲調先有情。弦弦掩抑聲聲思,似訴平生不得志。低眉信手續續彈,說盡心中無限事。輕攏慢捻抹復挑,初為霓裳後六麼。大弦嘈嘈如急雨,小弦切切如私語。嘈嘈切切錯雜彈,大珠小珠落玉盤。間關鶯語花底滑,幽咽泉流水下灘。水泉冷澀弦凝絕,凝絕不通聲漸歇。別有幽愁暗恨生,此時無聲勝有聲。銀瓶乍破水漿迸,鐵騎突出刀槍鳴。曲終收撥當心畫,四弦一聲如裂帛。東船西舫悄無言,唯見江心秋月白。沉吟放撥插弦中,整頓衣裳起斂容。
稀稀疏疏調弄著破皮的幾個音調,心底淺淺涌起陣陣觸動,我會的東西很少,而琵琶便是我為數不多所能表達情感的一向我所會的傾訴方式。劍道可沉澱感情使人成長,那琵琶便是用來發泄心底多余的負面情緒,這是我唯二拿得出手的東西,也是唯二調節著我不至于走上不歸路的東西,然即便是這唯二的東西,也是璃兒所帶給我的寶物……
調好音之後,微失神的想起那恍若相隔多年的午後,慈郎清澈而又堅定的神情,其實也僅僅幾個時辰之前,我落荒而逃的幾個時辰前,不自然間,淡淡的聲音響起,歡快又不失溫柔的樂曲漸漸演繹著慈郎帶給我的促動,活潑,歡快,又洋溢著熱情的溫和。
是貝多芬或者是肖邦的《致愛麗》,的確是首很平和的胎教音樂,配慈郎再適合不過了。只不過琵琶確實無論如何也彈奏不出鋼琴所獨有的清脆,琵琶聲可以高昂,也可以低咽,可以幽怨,也可以肅殺,而偏偏演奏不出如鋼琴般清脆的利落。
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早些年我一直在獨自品思這句「斷腸人在天涯」是如何來源,是「斷腸人,在天涯」亦或是「斷腸,人在天涯」,前者更多是講述他人,而後者便偏向于自身流落天涯。
當夕陽閃爍著明滅的光用盡最後一抹力氣掙扎之後,是夜幕大片大片侵襲,霓虹燈上墨藍的帷幕中看不到星的蹤影,只一輪殘月斜斜掛在其中,靜靜俯瞰著華燈初上的街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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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綏有話要說︰「夕陽西下,斷腸人在天涯」這句話我一直挺喜歡的,至于當時隱約記得老師對這句話的分段有過講解,但卻印象不深,只約莫中記得有這麼的疑問。其實大多時候,這種疑問的深入骨髓或許只是想記住這個疑問的不同,而答案在此刻便沒有想象中那般值得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