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是南宮的尸首麼?」
「屬下看得清楚,千真萬確,絕無異議。」
「先退下吧。」
室內恢復到原有的沉寂,濃重的漆黑將屋內的人團團包圍,任誰都無法看清他臉上的神情。
「近日,有何異動?」
「沒有大的異動,只是有人接近過南宮將軍的尸首,似是前去驗尸的。不過,應當是沒有發生任何疑慮。」夕顏抬頭看了看依舊保持沉默的未央,「只是,來人身份神秘,我們沒有查出任何線索,不過倒是可以確定此人不是丞相黨。」
「我心中有數了。」未央冷冷地看向窗外,果然是小心謹慎之人,幸虧當日叮囑過夕顏,替代南宮的那人必須由夕顏親自為其易容,否則今日必是要露餡了。
「易容過的尸首還能存放多久?」未央一臉凝重地看著身旁的夕顏,清冷的月光鍍在她的臉上,將她清淡的面容襯得更是冰涼透骨。
「估計最多只能撐七日了,藥水反復用的話很容易讓人看出破綻來。」夕顏抬頭看著眼前的主子,只見她細眉微蹙,嘴角卻依舊勾著一抹淺淡的笑意,只是依舊掩不住那份從骨子中透出的清冷來。
「丞相黨那邊有何異動?」
「丞相雖是領旨徹查此案,卻絲毫沒有徹查的意思。他們現下應是想以靜制動,想拖延時間,讓敵人自投羅網。」
「姒家的人倒是天生就學會了無功受祿,坐享其成這一高招。上次壞了他們的大計,此次就全數奉還給他們吧。」
未央走至茶幾前,隨手倒上一杯茶,冰涼的茶水讓她生出幾分寒意來,天終是涼下來了,終于要入冬了麼。
「派人在民間將南宮將軍的死傳播開來,而且……」未央嘴角掛上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盡量將我與南宮將軍的死掛鉤,傳得越張狂越好。」
「主子,這……」夕顏無奈地低下頭去,為了最後的目的,她終是連自己的聲譽都想親手毀了麼?
「都是些虛物麼,又何緒在意。」未央輕拍一下夕顏的肩膀,夕顏抬起頭來,靜默地點點頭。
「至于丞相大人是想讓敵人不打自招,我看這游戲比較好玩,我們也就一起湊湊熱鬧吧。」未央抬起頭來,嘴角那抹笑意更是深了幾分。
「當時,南宮將軍聖眷隆恩之時,可是樹下不少敵人呢,任何一個拿來,現在都可以成為替罪羊吧。」未央說著把玩著手中的茶杯。
夕顏看著此刻盡量佯裝著平靜的未央,心口微微一痛。明明是這樣出塵的女子,卻偏偏要違背自己的心意,用最殘酷的方來置對手于死地。她內心深處是要承受怎樣的無奈與疼痛,才能夠下得了狠心呢?
「御林軍左翼少將霍齊寒為霍家大公子。此人雖武藝高強,但為人奸詐,剛愎自用。之前本想請旨前去援助南宮將軍,借此立功,卻不想被姒家所壓,只好屈于御林軍中。然而等南宮將軍與姒璿凱旋歸來之後,皇上立南宮將軍為三軍之首,手握重權,立姒璿為御林軍總統令,便更與姒家結仇了,但又忌憚于姒家在朝中的勢力,只好將怒氣發泄于毫無背景的南宮將軍身上,多次在南宮將軍府門前鬧事。而且因為霍齊寒是霍婕姝的親佷子,四殿下皇彥墨的表弟,在京都也是極其猖狂,仗勢欺人。」
未央看著此時冷靜沉穩的夕顏,更是欣賞她的精明通透以及與自己的心有靈犀。霍齊寒,不錯。此人不僅與丞相府有仇,又與南宮將軍結過梁子,而且還能夠牽扯到後宮勢力,看來的確是一枚價值不菲的棋子。
「此人卑鄙齷齪,無惡不作,主子大可不必為這樣的人,而心懷愧意。除掉這樣的人,也算是為民除害了。」未央猛地眼中一酸,差點落下淚來。原來夕顏的所有精明通透只是為了減輕自己內心深處一直隱藏著那股罪惡感。本來卷入這場漩渦中,自己就早已失去了再清高聖潔的資格,只是每每念及到那些自己害過的人時,她心中那股深重的罪惡感就一陣一陣涌上心頭,以至于這些年她的睡眠愈加淺薄,常常會困于一個又一個噩夢當中。她知道是自己惡事做得太多了,終有一天上天定會讓她受盡磨難,以此償還這麼些年她的惡果吧?
只是,只要做完了這一切,前世今生的惡果一起涌上來,她也不用害怕了。
「好。就照你的意思下去部署吧。」未央臉上浮上一層暖暖的笑意,她輕輕握住夕顏冰涼的手,終是沒有再說什麼就向寢宮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