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尺如阡陌 美麗的深淵

作者 ︰ 簑煙雨

()他的唇已輕輕地覆上了我的唇,那熟悉的柔軟在我的心底蕩開一陣陣的漣漪……我仿佛站在一個美麗的深潭的邊緣,周圍煙霧繚繞,水汽縱橫,只能隱約瞥見下面一泓又一泓泛著星光的湖水,讓我心悸而又更加地向往……

就在我要邁出腳的那一刻,一個聲音在耳邊響起,筱阡,緊緊地拉住我,不要掉下去,那個寫滿傷痛的眼神像一道電流擊穿了我的心髒,我猛然驚醒,血液又倒流回大腦。我用力想推開他,但是他的懷抱卻突然收緊,墊在我後腦勺的那只手緊緊地箍住了我的頭,另一只手從背後將我整個身體抱住,唇上的攻勢也愈加猛烈……

他的舌尖開始迫不急待地撬動著我的唇齒,熟悉的冰冷而霸道的氣息,熟悉的酒精的刺鼻香味,我仿佛又回到了那個癲狂迷亂的夜晚……心底里卻有某種壓抑不住的感覺在燃燒,燒灼著我的五髒六腑,燒灼著我的每一寸肌膚,像一朵朵紅的,燙的野火花,開遍了我的全身,我的臉頰開始滾燙,他似乎也感受到了我的熱度,緊緊地抱著我,呼吸更加沉重,似要把我融入他的體內……

這種奇妙的感覺卻讓我更加地絕望和無助,淚水順著眼角流了出來,也是滾燙的,沒有泯滅的那絲羞恥心讓我憎惡著這種感覺,憎惡著眼前的這個男人,更憎惡著自己……我狠狠地向著他柔軟的唇咬下去,似乎只有這樣我才能撲滅心中骯髒的火焰。

他吃痛,猛地向後一退,跌坐在我旁邊的草地上。他伸出手來抹去唇上的那抹鮮血,看著我,眼底浮起一層陰郁,像一片烏雲遮住了晴朗的星空。

我直起身來,頭一陣地昏眩,齒間濃郁的血腥氣讓我作嘔。淚水止不住地流下,「流氓!變態!禽獸!」我控制不住地大喊道,好像只有這樣才能發泄自己心中的郁結。

他低著頭,縴長的手搭在支起的膝蓋上,任我將一切狠毒都發泄到他頭上。等我漸漸地平息,他抬頭嘆了口氣,一聲冷笑,道︰「于筱阡,為什麼每次都讓我作壞人?」他盯著我,眼楮里結著冰冷的笑影,「為什麼你總是給我下套,勾yin我進去,就把我一腳踢開,自己裝作最無辜最可憐的那個?」

他冰冷的話鋒像刀子般割著我脆弱的神經,我的身體控制不住地抖動,只得緊緊地抓住身旁一撮矮草,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的繩索。「你在說什麼?什麼下套?什麼勾yin你?我是你姐姐啊!我……」我還要繼續說下去,他的一只手已經狠狠捏住了我的下巴,讓我不得不直視他目光里那冰冷的毒辣。「于筱阡,你真的有把我當你弟弟嗎?你為什麼不敢直視自己的內心?剛才你那種眼神,那種神態,不是在勾yin我是在做什麼?你為什麼不承認喜歡我?嗯?」他像野獸一樣低聲嘶吼著,手底的力道加重,我感覺他只需稍一用力,我的下巴就會被捏的粉碎。

「放手!你這個變態!你弄痛我了!」我拼命地掙月兌他的手,他忽地一松手,我一個趔趄跌坐到地上。「你,是你破壞了我的生活,破壞了我所有的一切!你給我滾!滾的遠遠的!我再也不想看見你!」我歇斯底里地吼道,吼聲寂靜中回蕩,我的心卻一點一點地空曠。

「好,我破壞了你的一切!什麼都tmd是我的錯!我以後不會纏著你,于筱阡,你這個執迷不悟的笨女人!見鬼!」他忽地踢飛地上的一只空的易拉罐,听著它當啷當啷地滾下山坡,我的心也跟著無止境地滾下深淵。

我坐在草地上,抱著雙膝,將臉深埋在臂彎里,像一座立在星空下的冰雕。不知道這樣子坐了多久,也不知道他什麼時候離開的,內心的悲傷像冰冷的潮水,一波又一波地襲來,漫過我的胸腔,漫過我的喉嚨,直至漫過我的頭頂,終于無法呼吸了……

我猛地抬起頭,像快要溺亡的人突然從水面下掙出,大口大口地呼吸著新鮮的空氣,但是當冰冷的空氣灌入胸腔,才發現在原本已經傷痕累累的心房不知何時又鑿開了一個無底的黑洞,冷風肆入,帶來更加難以忍受的傷痛。在我絕望地快要發瘋的時候,忽然瞥見地上的那籃子啤酒,像是一個迷失在荒漠的旅人看見了一片綠洲,我撲了過去,用顫抖的手打開一罐啤酒,當微涼的帶著酒精香氣的清泉注入到我的胃里,我四肢張開,倒在草坪上,等待著那種美妙而舒張的感覺,安撫著我緊張的神經……

記不清已經喝了多少罐了,每當它在我體內像鴉片一樣的魔力就要消失時,我便迫不急待地打開另一罐……終于所有的理智和意識,所有的悲傷和痛苦,連同我的整個身體都離開了我,我像一片葉子般輕盈,一陣風似乎就可以將我吹向頭頂的星空。我抬起手,似乎可以模到天上的星星。

「你們都走吧!我不需要你們!」我想要放聲大笑,但從嗓子里出來的卻是戚噎的哭聲,淚水如洪水般瀉出,我卻找不到閘門在哪里……

淚水婆娑中,看到一個模糊的高大身影站在我的面前,他慢慢地蹲,面部漸漸清晰,他眼底的悲傷還是透過重重的迷霧刺痛了我的雙眼。

「以陌?你,你不是走了嗎?」我的嘴角不由自主地翹了起來。我一定是在夢里了。

「我怎麼放心把你留在這里,我怎麼舍得,我一直在你身邊,即使你看不見我……」他的手指輕觸著我的臉龐,隔著夢的紗,他冰冷的觸感還是讓我全身一顫,我模著他的手,突然眼淚又有了決堤的危險……

一陣天旋地轉,模模糊糊地感覺到自己已經趴在他的背上,他的背寬厚而結實,就像小時候趴在爸爸的背上的感覺,我甜蜜地笑了,手不由自主地環住他的脖子,臉枕住他的後頸…….

夢里,我好像坐在一艘船上,在洶涌的海面上下顛簸著,胃里一陣的翻江倒海。

「以陌!」我突然恐慌而無助地叫道,眼前卻是一片濃重的霧……

「嗯?怎麼了,筱阡,我在呢,」他的聲音透過厚厚的霧氣傳來,即使我不知道他在哪里,卻讓我感到踏實,船好像也停止了顛簸。

「我是不是不應該愛他?不應該綁住他?看著他那個樣子我好難過哦……」我幽幽地道,在黑暗里像是跟自己的內心對話。

沒有人回答我,船又開始繼續顛簸。

「以陌!」我又叫道。

「嗯?」他的聲音再次響起,我的心又掉回到腔子里。

「我,是不是他們之間的第三者阿?」他沒有回答。

感覺自己在發燒,一會兒囈語,一會兒又哭又笑,不時地叫他的名字,他只簡單的「嗯」一聲,我就感覺到安全……

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一股倦意襲上我的全身,那種顛簸仿佛也變成了催眠的搖籃曲,此刻,頭腦里所有的嘈雜都漸漸退去,內心那個最細微的聲音卻無比的強烈。「以陌……你為什麼是我的弟弟?」空氣里寂靜地可以听見自己的微嘆聲。

似乎感覺到身下一陣劇烈的振顫,隨後便模糊地听到他顫抖的聲音︰「筱阡,你是不是不喜歡我當你的弟弟?」

我……我還沒有來的及想,一個巨浪已將我卷入茫茫的海水,我疲倦的身體在海水里飄蕩著,一點一點地下沉……

不知道這樣沉了有多久,忽然記起好像還有件重要的事情沒有做,我的心開始慌張,拼命掙扎著要游出水面,但是眼前卻是掙月兌不掉的迷霧,我揮動著雙手,恐懼又在心底里蔓延。「以陌!」我的喊聲在空曠的海底回蕩。

我揮動的雙手突然被抓住,扭動的身體也被緊緊地壓住,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筱阡,不要亂動,我在,不要害怕!」

但是,我看不到他的臉,我有話要跟他說,憑著這點僅存的信念和氣力,我又開始掙扎著尋找出路,終于看到遠處一點微弱的燈光,我向著燈光游去……

燈光越來越近,我的渴望越來越強烈,用盡最後的力氣終于睜開了眼楮,頭頂上的天花板開始亂轉,我已經躺在床上了嗎?我強掙著抬起頭,朦朦朧朧地看見他的臉就在我的面前,伸手想要模他的臉,卻模到一把空氣,就在我以為是幻覺的時候,突然他抓住了我的手,輕輕地放在他的臉頰上,那種真實而美妙的觸感讓我忍不住地想哭……

「以陌,不要再去打架……你知不知道,我很擔心你啊……」終于說出了想說的話,我的心無比的安寧,等待著冰冷的海水將我再次淹沒……但是只有一層一層的溫暖將我緊緊地裹住,拖著我陷入了一個美麗的深潭,有一顆淚珠的滑落,在潭水中央開出絕美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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