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尺如阡陌 底線

作者 ︰ 簑煙雨

()窗外怒放的花火,陣陣的喧鬧聲連同整個世界都于瞬間奇跡般的消失,一時周圍只余輕重不一的呼吸聲在空氣中交疊著,如同一層又一層的浪濤沖擊著內心柔軟處……

唇齒相互廝纏,帶著急切而絕望的索求,似要將對方的髓魄都揉碎了融入自己體內,身體的每一處細胞被體內迅速升騰起的熱氣充盈著,顫栗著,叫囂著將他的一切更深地鐫入我的心板……

在我還沒有明白愛是什麼的時候,它就以最直接最原始的方式摧毀了我精心構築的那個世界。那一刻,我忘記了我自己是誰,更忘記了眼前的那個人是誰,只知道他火熱而深長的吻,溫暖緊實的懷抱,還有他手指在我肌膚乍然驚起的漣漪,都在一絲一毫地將我心底的裂縫填補滿,那一刻我清晰無比地感受到了自己真實的存在。

當他的唇稍稍地撤離我的,才發覺自己依然忘記了呼吸,像一條缺氧的魚大口地喘著氣,腦子卻一片渾噩,依然沉浸在剛才那驚心動魄的纏綿緋惻中。

墨色的眼眸中蘊著繾綣,他低頭淺淺地吻上我的額頭,低聲微顫道︰「筱阡,我真的很高興,你是愛我的…你知道嗎?世上最幸運的事,莫過于你傾注了所有全心全意愛著的那個人也同樣愛著你……而我竟然也是如此的幸運的。」他專注地看著我,眸子晶亮濕潤的似有一滴濃墨滴在清水中央,一圈一圈地暈開,令人窒息的誘惑。

心中隱隱地有一個聲音跟他一樣篤定,我們是彼此深愛著對方。可是……即便如此又如何?這樣罪孽深重的愛早已注定了它悲哀的結局,就像窗外狂放的焰火,不甘寂寞地在夜色中綻放出奪目的美麗,瞬間消逝,如夢醒般悲涼……

胸中煩悶地掙月兌開他的懷抱,走到窗前,推開窗戶,冷風夾帶著縷縷的白色煙霧和淡淡的火藥味撲面而來,仿佛在提醒我短暫放縱之後的代價,全身一陣哆嗦,手指上的戒指在月色下發出決絕而錐心的光,心頭似乎有個東西在沉甸甸地壓著︰有些東西無論如何都逃月兌不掉的,比如我們體內相連的血脈,比如我手上的戒指……

「于筱阡,剛才我說了那些讓我自己都起一身雞皮疙瘩的話,你居然一聲不吭地就走開?難道你不想說點什麼,或者做點什麼嗎?嗯?」他站在我的身後,用兩條結實有力的胳膊將我環抱在胸前,溫濕柔軟的舌尖帶著些許挑dou在我的耳廓間游走,一股酥麻迅速從背心竄上。

我好不容易說服自己離開了那個蠱惑人心的懷抱,用力將他推開寸許,帶著些許質問的語氣沉聲道︰「你不是走了嗎?走了干嗎又要回來?」

他臉上微醺的神情一滯,忽唇邊勾起一抹濃濃的笑意,道︰「我要是不回來,你豈不是要活活的哭死?于筱阡,你不會這麼快失憶了吧,剛才還在拼了命地吻我,快要把我舌頭啃下來,現在一轉身就變了個人似的,我猜你接下來大概又想罵我流氓,禽獸什麼的……」他嗤笑著搖了搖頭,逼近一步微微地彎身將臉壓下。「不過沒關系,如果你忘記了,我倒不介意再幫你回味一下。」他的唇似乎挨到了我的鼻尖,一片誘人的柔軟在那里磨磨蹭蹭,一寸一寸撕扯著已薄如蟬翼的理智。

呼吸難繼,不知何時自己又被他壓制在身後的窗台上,圈在他溫熱有力的懷抱中。背後卻是從衣領肆虐而入的冷風。為什麼轉了一圈,又回到了那個進退無路的絕壁上?

倉皇地想要逃走,卻被他眼楮里漆黑的漩渦牢牢吸住,動彈不得……突然窗外一聲煙花的轟鳴,結結實實地砸在身後的窗框上,似乎周圍凝滯不前的空氣都被砸得粉碎。

我驚惶失措地伸手抵住他的胸膛,語氣僵硬卻一字一句無比清晰地道︰「于以陌,不要再逼我了,我已經厭倦了這種老鷹抓小雞的游戲。你不是三歲的小孩子,你應該知道我們之間根本不可能有任何結果,這是一出生上天就注定好的……」

「我只知道我愛你,」他堅定地斬斷了我的話音,炙熱的眸光里帶著虔誠地看向我,「我只知道從懂事開始,我的眼里就只能看到你一個人……當我明白這種感覺就是愛的時候,我想過要逃避,想過要躲開你,但是,我無法控制自己喜歡你,喜歡你天真無邪對我微笑,喜歡你炸了鍋似的沖我發脾氣……在我的眼里,你的一切都是那麼美,那麼無法抗拒,這難道不是命中注定嗎?這就是為什麼我走了也要再回來,因為我的心一直在你這里,無論我走多遠,我的心都會呼喚我回來。」

他抓住我撐在他胸膛上的手,攤開掌心,將那串銀光閃閃的項鏈緩緩放入我的手中。手像是被什麼東西蜇痛了,忽地縮了回來。「不,不可以,我們不能這樣。」我听見一個聲音在空氣中顫栗,胸腔里傳來輕微破碎的響聲,疼痛卻是那麼清晰。

「為什麼不可以?」他微眯的眸光漸漸森冷,「你在乎那些世俗的眼光?還是因為在乎你的那個小白臉?」

「對,你說的沒錯,我在乎的東西太多了,」我慢慢地抬起頭看著他,露出一抹蒼白無力的笑容,「于以陌,我是一個俗不可耐,自私膽小的人,不可能去不顧一切地愛著一個根本不能愛的人,更不會為了荒唐地連我都覺得可笑的那點欲念去傷害我深愛著的人……」

「我沒听錯吧?你,深愛著他?」他一瞬不瞬地盯住我的眼楮,最後的幾個字勾起了他眼底深處的傷痛。

「是,你一點都沒听錯,我愛他,愛得死去活來的…」我死盯著手上的那枚戒指,平靜地說著,直到那扎眼的光芒刺的眼眶發酸,淚水不爭氣地旋了出來。

「還愛的死去活來?」他突然捉住我戴戒指的手,惡狠狠道︰「于筱阡,你存心要把我氣死是不是?你以為戴著這玩意兒就可以欺騙我,欺騙你自己了嗎?我問你,你既然那麼愛他,想要跟他在一起,為什麼大晚上跑到我的房間里哭的昏天黑地?為什麼抓著我給你的項鏈不放?難道剛才我吻你時,你那麼熱烈地回應都是假的嗎?」他怒不可遏地用另一只手執住我的下巴,眼神中升騰著瀕臨失控的怒火。「為什麼要抗拒我?為什麼不敢承認在你心里也一樣愛著我!」

後背搖搖欲墜地抵在窗框上,仿佛他一松手我便會如枯蝶般從窗口隕落。臉上的兩道銳利的光似乎可以洞穿我的心髒。

「因為,他能給我的一切你都不能給我,」我緊緊地閉上了雙眼,听見一個冰冷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像一塊硬石擊中我的胸口,劇烈的疼痛迅速漫開。

周遭的氣溫驟然降至最低,連呼出的氣踫到鼻尖都凝成了冰冷的水珠。

他的手微微地松開,低著頭看向地面,胸口劇烈地一起一伏,似乎正在壓抑著體內四處竄動的火焰。

我揉著被他捏疼的下巴,小心翼翼地從他的包圍圈中逃離出來,不敢看他臉上的表情。良久嘆了口氣,道︰「對不起,我不是要說這些話傷害你……忘了我吧,以陌,以後我不會再來找你,今天所發生的一切我都不會記得……」我緊緊地攥著拳,指甲深深地嵌進掌心,仿佛只有這樣才能暫時控制住心房處擴散的痛楚。

就在我邁動沉重的雙腳,準備離去時,背後突然一只有力的手攀上了我的手腕,我還沒有反應過來,自己已經被一股蠻力狠狠地甩了出去,重重地陷進了那張寬大的雙人床上。他高大的身形已經慢慢地壓了下來,頭頂上方的低氣壓團讓我感到窒息,大腦一片空白。

「于,于以陌,你,你想干什麼?」我本能地將自己縮成一團,因為緊張舌頭開始打結。

「你說呢,于筱阡?」他眯起了眼楮,唇邊噙著足夠讓我膽戰的笑意。「你剛才說的什麼意思?什麼叫他能給你的我不能給你?說來听听,我不能給你什麼?嗯?」他晦暗不明的言語和在我臉頰上滑動的手指撩撥著我已經脆弱不堪的神經。

「你不能……」話剛要說出口,我狠狠地咬住了自己的舌頭,殘存的理智提醒著我不要激怒眼前這個渾身都在發散著危險因子的男人。我微微地抬起頭,看見他的喉結有力地聳動了一下,我拼命地咽了下口水,用拳抵住他下落的胸膛,帶著哀求的腔調道︰「于以陌,我錯了,求求你放了我吧……」

「那你說說自己錯在哪里?」他一臉玩味地看著我在他織起的一面巨大無形的蛛網上做著垂死掙扎。

我錯在哪里?連我自己也不知道。錯在不應該回來找他,錯在不應該放縱自己的感情,結果又重新陷入了那個無論如何也掙月兌不掉的命運的怪圈里……

「你錯在不應該這里裝著我,卻又投入另一個男人的懷抱,」他用手輕輕地點著我的胸口,一字一句地道,「你錯在不應該勾yin我,又一再激怒我,觸及我的底線,卻沒心沒肺地一走了之。于筱阡,不是每次都能全身而退的,有時候需要付出一點代價。」他微嘟的唇瓣向兩旁牽起一個危險的弧度。

「你,你想怎樣?」我萬分驚恐地看著他,仿佛眼前的那個人正在一點一點幻化成魔,內心驚起一個強烈的念頭︰快逃!但是那個堅不可摧的壁壘早已築起,讓我無處可遁。

「不想怎麼樣,只是想讓你永遠離不開我,」他微眯的眸子終于爆出一絲明火,  啪啪地在空氣中竄騰起火苗。

他用手鉗住我的下頜,讓我直視著那兩道幾乎可以把我燒化的眸光,道︰「于筱阡,你想不想跟自己的親弟弟試試看,試試自己的底線到底在哪里?」

他的眼楮似乎突然被邪惡的光所點亮,燃燒著里面荊棘叢生的黑夜,他的身後已經張開了巨大的黑色羽翼……

從心底最深處迸發的驚懼就要沖破我的喉管,他的唇已經帶著微涼的蠻橫堵住了我的嘴,生生地將我的喊聲截斷在喉嚨里,只剩下支離破碎的支吾聲。他的舌頭粗魯地撬開我的唇齒,近乎啃咬地在腔內橫沖直撞,唇舌上肆虐的疼痛讓我喘不過氣來,隱隱感覺自己就快在他帶著懲罰的熱吻中窒息而死。我拼命地向伸手去推開他,他的一只手已經捉住我的兩個手腕,牢牢地箍在頭頂上方,另一只手已經鑽進我的衣衫,帶著壓迫的力道順著脊背一點一點向上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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