咫尺如阡陌 無路可退

作者 ︰ 簑煙雨

()陽光透過厚厚的窗簾潛了進來,微微睜開有些干澀的雙眼,仿佛做了一個迷亂而喧囂的長夢,卻真切地感受到昨夜殘留的疲憊和痛苦。我拉開窗簾,沐浴著窗外斜進的陽光,等待著昨晚潰逃的理智一點點復歸原位……

「明天,所有的一切都會過去……」一個聲音像是隔著很遠的地方傳來。

但是當陽光灑進心房,那里卻只有一片洪水肆虐後的廢墟。昨晚零亂的記憶和愁緒,仿佛廢墟上散落的玻璃碎片,在陽光下泛著冰冷而耀目的光芒,一踫就刺心。

走出房間,卻四處找不到他的身影,只看到餐桌上擺好的早餐和一張字條︰

有事不能送你,記得吃早餐,路上自己當心。

銘楓字

寥寥數語卻戳中了心底已經麻木的傷口,干涸的血液再次汩汩地流淌。淚水落在字條上,工整的字跡漸漸地模糊,一點點攤開,又凝固,像心頭那團抹不去又化不開的傷痛。

此時,偌大的客廳顯得空曠而冰冷,只有立在中央的那一棵高大的聖誕樹,提醒著昨晚那短暫卻溫馨的一刻。突然希望時間永遠凝固在那個時刻,後面發生的一切都只不過是一場夢,一場噩夢,這樣人生是不是會簡單許多,快樂許多?

慢慢地月兌下手上的那枚戒指,看著它一點點地離開手指,卻最終沒有勇氣摘下。

明知道有些東西失去了,就再也找不回來,卻不甘心地守著一絲希望。

……………………………

冬日慘淡的陽光透過樹枝,在白色路面上曳著蕭條的影子,空氣陰冷潮濕,肺內呼出的氣體在眼前凝成一團團的白霧,久久不散。

走在校園里,裹緊大衣卻抵擋不住身上一陣陣的惡寒,不僅因為從領口和袖口肆意而入的冷風,還有周圍不時飄過來的目光,好奇,詫異,還有幾分藏匿不住的鄙夷。隱隱地感覺有些不對勁,卻說不出哪里不對,只得加快腳步。

前面的宣傳欄前圍了一群人,議論聲和笑聲不絕于耳,這樣的熱鬧卻讓我的心沒來由地慌亂。正打算低頭走過去,無意間吹落耳旁的兩個字卻讓我腳下的步子一滯,身上的血液瞬間凝固。

亂,倫,

這兩個字眼卷起強大的氣流撞擊著我的耳膜,蓋過了周圍一切的聲浪。大腦一片空白,任憑顫抖的雙腿拖著麻木的身軀,一級一級邁上台階,一步步走近漩渦的中心,各式各樣的目光開始投向我,人群漸漸地向兩旁分開,自動讓開一條狹長的通道。

醒目的黑色大標題刺痛了我的雙眼。「于氏姐弟」,「亂,倫」,「丑聞」,「艷照」一系列污穢的字眼像一只只空鉤子蕩著錐向我的眼球,卻無力閃躲。

我茫然地看著那觸目驚心的標題,和下面一張張清晰到面部表情的照片,像是在看一篇關于自己的卜文,毛骨悚然卻又難以置信。

那些照片的背景大致相同,一間被燈光盈滿的房內,兩張年輕俊俏的臉孔,或在燈下忘情親吻,或在窗前緊密地擁抱,或在床上……

我緊緊地閉上了雙眼,不讓這些生動的畫面觸動心中記憶的閘門。

昨晚深陷在愛情,**與道德的漩渦中,苦苦扎掙,卻沒有注意到一雙藏匿在黑暗中的眼楮在不知疲倦地記錄著我們的一舉一動。

是誰?一個疑問從心頭冒出,腦子片刻的清醒,但很快又被周圍蒸騰的迷霧所籠蓋。意識已經模糊,但是身邊的議論聲還是直直地鑽入我的耳內。

「那個男的不是校籃球隊的主力嗎?長那麼帥,真是可惜,跟自己的姐姐?口味也太重了……」

「你說是姐姐勾,引弟弟,還是弟弟勾,引姐姐?」

「肯定是女的勾,引男的,外表越是清純,骨子里面越是…….」

嘲弄的話語和笑聲像潮水般向我涌來,瞬間將我淹沒。我想要趕快離開,但四面八方如箭矢般射來的眼光將我牢牢地釘在了原地,我已無路可逃。現在的我已經被剝去了所有的一切外殼和偽裝,只剩下一抹如墨黑骯髒的影子,暴曬于眾目睽睽之下,隨時灰飛煙滅。

我慢慢地蹲子,將自己縮成一團,萬箭穿心的痛楚將內心一點點撕成碎片。

突然肩頭被人重重一推,一個清脆的聲音劈頭蓋臉地落下︰「你蹲在這兒干嗎?這樣就解決問題了嗎?」

我愣怔地望向聲源,只見楚楚正兩手叉在胸前,一臉慍怒地盯著我,身後站著文斌,高大的身影像一道屏障擋住了身後冰冷的目光,鏡片後面的眼楮像是蒙著一層水霧。他嘴角輕輕勾起,沖我點了點頭。

「你們…….」像是看到茫茫黑夜里搖曳的一絲火光,我本能地想靠近,但剛直起身,眼前卻一片眩暈,幾乎不能自持地跌坐地上。一只胳膊及時地將我扶住,攬進他溫暖的懷里,我抬起頭,他微微地一笑,干淨的臉龐在陽光下泛著羊脂玉般溫潤的光澤,在我心底漾起一股淺淺的暖流。

「于筱阡,你能不能有點出息?被人這樣……陷害,你還能沉得住氣?」楚楚突然拉高嗓門大聲道。

陷害?我茫然地抬頭看她,眼神空洞地似乎可以穿過她的身體。

她瞥了我一眼,搖搖頭,神情中流露出對爛泥扶不上牆的無奈。她走到宣傳欄前,眼楮在照片上一掃,神情似乎有瞬間的閃爍,嘴微微一動,努力做了個吞咽的動作。

「PS的也太差了,連小學生都會,一點水準都沒有,真是好笑!」她干笑了兩聲,將牆上的照片一一扯了下來,撕碎,扔到腳底下狠命踩了踩。

接著將兩手一拍,睨著底下圍觀的人,冷笑道︰「這種小兒科的東西,你們誰要是喜歡,我回頭找人幫他做幾打兒,自己捧著看夠了,上廁所還可以當手紙……行了,熱鬧看夠了,大家該干嗎干嗎去,都散了散了!」說著趕鴨子似的將周圍人哄散。

等到圍觀的人群漸漸散去,她才長舒了口氣,臉湊近我低聲道︰「你,沒事吧?你的臉色看起來很差……」

「謝謝你們……」我看著她,好不容易集中的焦距又再次散開,一張張不堪入目的照片不停地在眼前晃動,身體不住地顫抖。

「筱阡,你真的沒事嗎?你的手好涼啊,」他的聲音帶著焦慮,一只溫暖的大手緊緊地握住了我冰冷的雙手。

「我沒事,」我慢慢地掙月兌開他的手和懷抱,良久低聲道︰「對不起,我知道你們想听我的解釋,但是這件事,我怕,永遠都可能說不明白……」眼前蒙起了一層薄薄的水殼,我用力地眨著眼楮,不讓它破掉。

現在的我像是一只被強行鉗去了殼的幼蟲,脆弱而敏銳地感受著外界的刺激,一個眼神或肢體的接觸,陽光甚至周圍流動的空氣都可能在身上劃下深深的傷。

現在只想將自己埋在黑暗里,等到淚水流干的那一刻。

「筱阡,你不需要跟任何人解釋什麼,你現在需要的是好好休息……送你回家好嗎?」

「回家……」我機械地重復著。心底開始隱隱地流血,家在哪里?我還可以回得去嗎?

「我要去找他……」我夢囈般地自言自語道。

作者︰寫的好累最近事情多,腰受了點傷,不能長時間坐著,更得慢,希望諒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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