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個魔鬼……既然無法讓我忘記我們之間的關系……為什麼又讓我愛上了你……
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耳朵里嗡嗡地響著,響得厲害,心口像是被一大團潮濕的東西堵住了,無論如何也宣泄不盡…….只有他臉上急促變化的表情讓我意識到,我的嘴在不受控制地張合著,那些寧可潰爛在肚里也不能說出的話,正滔滔地往外涌,隱隱感覺這樣不對,卻無力阻止……
潘多拉的魔盒,一旦打開就再也無法合上,里面有一種叫作,愛情的病毒,一旦染上注定無可救藥。
過了許久,才恍然覺得周圍安靜的可怕,不知誰的心聲溢出了胸腔,重重地跳動著,沒有任何的規律。我剛才說了什麼?我說為什麼讓我愛上了他……我愛上了他……
我居然,說了出來?
慢慢地蹲,十根手指狠狠地揪住自己的頭發,像是在揪著腦子里一團怎麼也理不清的亂麻。
他跪在地上,緊緊地將我擁入溫熱的胸膛,嘴里噴出的熱氣,胸前傳遞的暖流以及腔子里強而有力的心跳,都似一個火爐將我冰冷的身體和心,漸漸地烘熱,烘軟。
「對不起,筱阡,」沙啞的聲音里壓抑著激動,整個人卻在不住地顫抖,雖然他身體的熱度幾乎可以將我融化,「我不該逼你,不該惹你生氣,我知道你是愛我的,但只有听你親自說出口才能安心……我會一直等你,等你不再害怕,接受我的那一天……只要能讓你高興,不再流淚,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他輕輕地捧住我的臉龐,用滾燙的唇溫柔地吻去我臉上斑駁的淚痕。
「那就,放了我,」我喃喃地說出了這幾個字,他的手指一抖,唇滯留半空中,微垂的雙眼慢慢地睜開,帶著眼底的一抹傷痕攫住我的眼楮。
我避開他的目光,仿佛再看一眼,就可以听見腔子里的碎響。「以陌,你為什麼不明白,這樣的感情永遠都不可能被人接受,在別人眼里,我們是在亂,倫……」徘徊齒間的兩個字還是吐了出來,手掌不自覺地合上,壓抑著那兩個字帶來的強烈的不適,「我不想一輩子抬不起頭來,被人當作怪物嘲笑謾罵……這樣的愛,我承受不起,所以,放了我,忘記我吧,只有這樣我們才可以更好地,生活下去……」胸口的隱痛讓我無法再說下去。
「更好地生活下去?」他冷笑了一聲,頭轉向一邊,半天又歪過頭,目光陰沉地看著我,道,「那你教教我,怎樣才能把你給徹底忘記?怎樣才能做到像你一樣冷酷無情,姐姐?」他拖長的聲線仿佛一道徐徐拉開的弓,蘊足了力道,猝不及防地將最後的兩個字冷冷地射向我,突如其來的寒意讓心房一陣驚顫,隨之是延綿不止的澀痛,無法承受的痛……
「你瞧,你根本就沒有自己想的那麼堅強,」他抓住我冰冷的手指,唇角緩緩地勾起,壓低聲音道,「即使我放了你,你可以放過自己嗎?在你的心里,我早已不是你的什麼弟弟……所以,不要自己騙自己,如此深深愛著的兩個人,怎麼能夠忘記彼此?」他邊說邊握住我的手按在他的心口處,那里有著結實有力,動人心魄的心跳,像一道電流穿過手心緊緊地連接著那一頭的心跳。
「這里,有一個女孩兒,她的一顰一笑,說過的每一句話,流過的每一滴眼淚都裝在這里……即使我閉上眼楮,也可以清晰地想象出她眼楮和頭發的顏色,想象出她微笑時嘴角彎起的弧度……所以,讓我把她忘記,除非把這里連根拔起,除非我死……」
他一字一頓地說著,低低的聲浪滾落心坎,猶如雷鳴,轟然不止,將所有纏繞心底的悲傷,恐懼,防備還有孱弱的理智一同轟碎,只剩下深深的震撼和渴望……
我不顧一切地撲進了他的懷里,將他抱住。他身體微微地一顫,兩條結實的手臂慢慢地將我拉近身體,越來越緊…
在情字面前,理智永遠都顯得不夠用。
靜靜地趴在他的胸前,听著他的心跳有力的搏動,整個人也似乎在一點點充盈起來,安穩踏實,卻又帶來不可思議的顫栗的美妙。
「筱阡,」耳邊是他淺淺的呼喚,他的手指輕輕地沿著脊背慢慢上移,輕輕柔柔地摩挲著,癢癢麻麻的直鑽入心頭,「跟我在一起,永遠都不要分開……我們一起離開這里,去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在那里我們可以過上我們想要的生活……」
他慢慢地松開手,扶住我的肩膀,認真地看著我,濃墨漸漸散開的眼底里有著孩子般純淨的緊張和期待。心口一緊,似乎有一股強大的沖擊力沖得眼眶一陣陣地發澀。
「去哪里?」我溫柔地看著他,仿佛他眼神里交織的那片美好的憧憬是名貴的瓷器,一不小心就會被打碎。即使只是一個美好的虛夢,我也希望可以夢地再久一點……
「去國外,你可以繼續讀書,賺錢養家的事情就交給我……筱阡,你相信我嗎?不管到了哪里,我有能力讓你過得很幸福,」他的手指輕輕地掠過我的發絲,眼神里是不容懷疑的堅定。
「可是,要去國外首先需要一筆錢,我要先想方設法搞到這筆錢……」他的口吻突然變得異常冷靜,霎時間微眯起了眼楮。
我抓住他的胳膊,小聲問道,「難道不能跟姑媽借嗎?」剛說出口就恨不能立刻吞回去。即使對一個被愛情攪得七葷八素的人來說,這也是一個有些弱智的建議。
換作平時,這樣白痴的問題肯定會被他揪住不放,狠狠地取笑一番,但是此時他依舊濃眉緊鎖,幽深的眸子里似乎在醞釀著什麼。
心里突然莫名地不安,抓住他的手臂不由地緊了緊,聲音微顫,「以陌……」
他一下子回過神來,擰緊的眉頭慢慢松開,神色也一同軟了下來,悠悠地道,「不要擔心,這件事交給我,我一定會有辦法……好了,」他突然長嘆了口氣,細長的眼尾爬上幾分調笑,「現在想不了那麼多了,肚子餓得咕咕叫,什麼時候可以開飯啊,老婆?」
「再亂叫,小心我揍你!」我威脅地揮了下拳頭,听到他惱人卻熟悉的輕笑聲,心里才長松了口氣。果然,深沉不適合他。
「起來啦!」我邊支起身,邊想將他從地上拖起,沒想到他卻死沉地待著不動。
「喂,于筱阡,你好像還沒回答我唉,那,你是同意了?」任由我拉著他的手,他只是笑著看著我。
「你說了那麼多,我怎麼記得住,你讓我同意哪一個?」我臉一下子通紅,甩開他的手,看著眼前有些微涼的雞蛋餅。
「那,你還想讓我重新說一遍?」他慢慢地站起了身,不懷好意的笑聲從身後傳來。
「不必!」
「不回答就是默許!」
「厚臉皮……」我氣地想給他一錘,沒想到一轉身他突然向我倒了過來,我一驚,身體不由地倒退了幾步,雙手撐住身後的灶台,才沒有壓到那盤蛋餅。
「于以陌!你想壓死我啊?快給我起來,你好重啊!」胸口被他壓得有點呼吸困難。
「我好累啊,筱阡……」這是他說的最後一句話,之後便傳來他均勻的呼吸聲。
「以陌……以陌……」我輕輕地喚著他,一只手艱難地從身後舉起,想要將他壓在胸口的腦袋挪開,但是冰涼的手指一觸到他的額頭,像是觸到了一塊烙鐵,一下子縮了回來。好燙!
「以陌,你發燒了!」我不由地失聲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