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方沙城分內城和外城,僅僅是內城就有庫倫沙城十數倍之大,四只引頸高歌的雄雞立于內城城牆的四角之巔,似在鎮守著這一方土地。
烏魯交了五枚銅幣的入城費後順利進城,甚至連準備好的身份文書都沒有用上,南荒大漠人流混亂,要是連入城都要身份文書,那麼多半有半數之人只能露宿城外了。
不過五枚銅幣……
烏魯捂著胸口,一陣肉疼,那是他本身積蓄的一半還多了!
抬頭仰望那城牆角上的巨大雄雞,烏魯似是能從那銅像的眼中看到一絲輕蔑之意,他低下頭不去看它,隨著人流向前走去。
御方沙城和庫倫沙城一樣,都是以所信神明之名作為城名,御方便是此城神殿所信仰之神,那雄雞就是它流傳于人間的形態。
《神魔紀實錄》中記載,御方單足四翼,頭頂皇冠,形如雄雞,擅使火焰,在中位神明之中屬于上級存在,是一位火焰與戰爭之神,他的啼鳴能鼓舞士氣,他的火焰象征勝利!
據傳無論是遇到多麼強大的神明,御方高傲的頭顱都不會低下,即便是高高在上的神王也無法讓他俯身參拜,傳說中就有一代御方就因為過于桀驁而被司掌勝利與誓約的上位神明阿爾托利亞一劍斬落頭顱。
故此,烏魯在面對這一神明的銅像時選擇了低頭避讓,而非無腦頂撞,這不是怯懦之舉,而是沒有必要與之糾纏。
離城門不遠的三岔路口 ng,有一面已經掉漆的告示板,兩位穿著簡陋皮鎧的戰士就在告示板前怒目相對,烏魯的視線從他們之間掠過,一點點將告示板上的內容記下。
這種告示板在庫倫沙城也有,除了畫有沙城的街道地形圖外,還掛著白紙紅字的官方懸賞。
「阿賽,雷鷹沙盜團首領,懸賞三千金幣;艾恩斯,雷鷹沙盜團參謀,懸賞一千五百金幣;弗倫,午夜殺人魔,懸賞一千三百金幣……」
相比于庫倫沙城消息流通的速度,御方沙城顯然要快上許多,好幾張曾經在庫倫沙城里看到過的懸賞告示都已經被打上了顯眼的「叉」,顯然那些懸賞已經被廢除,也不知是被撤消了,還是被懸賞通緝之人已經死了。
「沿著這條路走下去,就是狩獵者公會了……」烏魯輕聲自語道,隨即將視線從告示板上收回,跟他一起進城的人流大部分已經遠去,只有寥寥幾人在此駐足,這幾人行裝各異,多半不是御方沙城的居民,因為他們都和烏魯一樣盯著地圖看了許久,倒是那些天價懸賞,卻是沒有幾人去多看一眼,盡管那些懸賞金額足夠一個普通人富裕地過上幾輩子了。
烏魯抬腳錯步,就準備往選中的那條路走去,他這一動,卻像是發出了什麼信號一般,那告示板前怒目對視的兩位戰士突然抽刀拔劍,不由分說就動起了手來!
這兩人也不知道在告示板前對峙了多久,又因為什麼原因而引起的仇恨,動起手當真是毫不留情,招招直指對方要害致命之處,他們顯然已經全力運轉靈力,ru白s 的靈力從身上靈穴爆涌而出,如彩帶般飛揚舞動。
那是修煉靈力之人特有的外在表象,只要全力運轉靈力,就會有高濃度的靈力從靈穴溢出,形成宛如實體的各s 彩帶,隨著靈力每增強一個階位,溢出的靈力帶也會隨之增多一條。他們通過特殊的肉身鍛煉法門在五髒六腑之間凝聚靈力星雲,而靈穴便是靈力出入的壺口,當靈力修煉到極致時,就有機會攝取生物之魂,凝成強大的靈體,而靈體也是從靈穴中出入。
每個人的靈穴所在位置都有所不同,可以是額前頭頂,也可以是四肢百骸,而眼前這兩人中,持刀之人的靈穴位于左肩頭,持劍之人的靈穴位于後頸之上,他們修煉的都是無屬的普通靈力,溢出的靈力帶都有七條之多,顯然已經是七階的高級戰士!
烏魯現在凝成了一百二六條條魔絡,剛剛進入脈絡境第六層,若是他的魔絡自行增長到二百五十四條的話,就算是進入了第七層,將將達成高級成就,也就是與高級戰士同階。單從身體力量來看,烏魯尚還不如那兩人!
那兩人的靈力帶在飛舞中攀上各自的武器,如蔓藤般蜿蜒纏繞上去,使得武器迸sh 出如同劍氣一般的效果,披荊斬棘自不用說,裂石穿鐵亦不在話下。
刀劍交鋒之間,刀光劍氣四sh 迸散,就近的告示板不可避免地被波及,「砰」的一聲四分五裂,紙屑紛飛,腳下的地面也被切出道道裂痕,縱橫交錯。
烏魯心中一驚,急退兩步,他的右手伸入懷中,已經緊緊地握住了術槍的槍柄,金屬材質的槍身與手中的肌膚相觸生出淡淡的涼意,卻讓烏魯心中踏實了不少。
他不久前險些被箭矢奪去命,現在正是惕心極高之時,雖然不至于風聲鶴唳、草木皆兵,但是那兩位戰士的舉止卻是有些突兀了,由不得他不提高惕。
與烏魯站在一塊兒的幾人也是連忙後退,生怕被兩位高級戰士的相斗所波及,後來進城的人也因此而駐足,逐漸在這三岔路口上圍成了一個大圈。
「差不多該有城衛軍來了吧?」身在人群中,听著周圍之人的閑言碎語,烏魯逐漸平靜下來,不由得皺眉想道。在他想來,庫倫沙城如此之小都有維持治安的城衛軍,雖然大部分都是由庫倫神殿的聖騎士兼職,但是這御方沙城如此之大,而且兩位高級戰士已經鬧出了這般大的動靜,這里離城門口又近,城衛軍的出現是理所當然的。
兩位高級戰士的爭斗越來越激烈,相互間的喝罵也越發難听,忽然之間,從城門口的方向終于傳來了馬蹄踐踏的聲音。
烏魯回頭張望,看到的卻不是想象中騎著高大駝馬的城衛騎兵,而是一輛緩緩前行的馬車。
馬車看起來普普通通,只有車身上那金s 的火焰紋章較為顯眼,但是拉著它的獨角馬卻是通體漆黑,一支刀鋒般的獨角立于前額之上,卻顯得威武不凡。
「黑玉獨角馬?」烏魯驚疑道,荒漠中遍地沙土,尋常馬匹在這里幾乎寸步難行,唯有像駝馬這類腳掌厚實寬大的馬種才有資格成為代步工具,而這黑玉獨角馬就是那類馬種中最為珍貴的幾種之一,它不僅在沙地上奔跑如履平地,而且情高傲,殺傷力不俗,一些弱小的凶獸都不是它的對手,算是荒漠騎士們最想擁有的坐騎之一,烏魯還記得神殿的聖騎士長法克大叔就一直嘮叨著想要這樣一匹坐騎,可惜法克大叔也不過是中級聖騎士,就算是有幸擁有一匹,也幾乎沒有馴服的希望。
在黑玉獨角馬的背上騎著一名身披灰s 斗篷的高大男,從他能夠駕馭黑玉獨角馬的能力來看,他必然是一位不低于高級的尊貴騎士!
「沒想到在庫倫沙城幾乎看不到的高級戰職者,居然一下子出現了三位!」烏魯心中如此想道,剛剛有些松開的手再次抓緊了槍柄,他總覺得這三位高級戰職者的出現過于巧合了,這一切當中怕是隱藏著什麼蹊蹺。
就在他重新提高惕之時,那輛馬車在人群外圍緩緩停下,馬車的紗簾隨之被掀開,半張俏臉從中探出,金s 的長發如瀑布般灑露在陽光下……
剎那間與記憶中的某幅畫面發生重疊,烏魯一瞬間怔住了。
旁邊尚在怒罵爭斗中的高級戰士,低聲交談的人群,刀劍踫撞的聲響,都被他拋到了九霄雲外,仿佛這世間在瞬息間就安靜了下來,那什麼巧合,什麼蹊蹺,都變得不再那麼重要了。
「安娜……」烏魯出神地喃喃道,胸口漸漸衍生出難以言表的感覺,似有些胸悶堵塞,又似有些激烈動蕩。
隨著一種情愫的涌動,他忽然感到右眼之中出現了一點麻癢之感,那點麻癢之感越積越多,逐漸變成疼痛之感,胸口的感覺也轉而變得燥熱難耐起來,似有什麼東西要沖出來,又似有一種想將所有東西都給揉碎的沖動。
「該死的,兩次疼痛的間隔怎麼會這麼短?!」烏魯猛的醒過神來,右眼不自覺地眨了一下,眼前的視線由清明到模糊,又由模糊到清明,一點烏光忽然映入眼瞳!
他的瞳孔瞬間擴大到極限,猛的怒聲喝道︰「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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