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個保安做夢都沒有想到這個看上去漂亮得跟明星似的女人情緒如此的失控,不僅直接朝季非墨的車頭撲上去,人家把她給推開了,她居然還追上來.
看著趴在地上半天沒有爬起來的女人,保安趕緊上來把她給拉起來,畢竟這里是車輛的進入口,現在下雨路燈又昏暗,萬一有車主視力不好直接朝里面開車豈不是要出人命了?
「季非墨!季非墨!」曉蘇朝著東部海岸花園里大聲的喊著季非墨的名字︰「你出來!季非墨,你這說話不算數的家伙,你給我出來!」
保安見她站在雨里又哭又大聲的喊著,頭發凌亂了,渾身上下全部被雨水淋濕,跟個瘋子似的,于是忍不住勸導著她︰
「小姐,回去吧,人家季先生既然不想讓你去拜訪他,你在這里哭著喊著也沒有用啊,他早就回家去了,你在這里把嗓子喊破都沒有用啊,他根本听不到的。溴」
「我不回去,我要找季非墨!」曉蘇拼命的搖著頭,然後又一把抓住保安的手祈求道︰「求求你們,放我進去好不好?我一定要找到季非墨,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他說,人命關天,我一定要跟他說!一定要跟他說!」
倆個保安搖搖頭,如果是別人他們或許會進去再次詢問一下意思,然而季非墨卻列外,因為他進駐這個地方時就特地簽了一份拒訪的協議給他們,協議里寫明不論任何人都不能讓進他花園里去找他,即使是他的父母也一樣。
看著不斷哭著說好話的顧曉蘇,又听她嘴里一再說人命關天,而且顧曉蘇說這話時手又一直都捂住月復部,年輕的保安就會錯了意,以為這個小姐被季非墨把肚子給搞大了又不承認或者準備把人家給甩了之類的禱。
總之,有錢的男人現在都干這一類人渣的事情,天天報紙上雜志上電視上這類新聞多了去了,而季非墨就是屬于有錢人的行業,當然住在這里的人都是有錢人,沒錢也住不到這里來。
于是,保安用手指著門口這條路對曉蘇說︰「你朝前面走,然後右轉,右轉後是一條長廊似的外圍花園,你就一直朝前面走,看到那棟房頂上種了很多向日葵的樓房,季先生就住那棟樓上,而且就住頂層五樓,雖然說你在外邊隔著個圍牆,但是他那棟樓的牆外邊剛好是外圍的長廊,今晚下雨沒有人在外圍散步,所以很安靜,但是你只要大聲的喊,我想他應該听得見才是。」
「謝謝!」曉蘇趕緊給這保安說了謝謝,接著轉身就朝右邊跑去,就連自己的扔在地上的雨傘都忘記去撿了。
「的確是個瘋子,」另外一個保安搖搖頭,然後看著這個保安說︰「你這樣做不是害她嗎?萬一季先生還是不肯下來理她呢?」
「那怎麼辦?」另外一個保安聳聳肩膀說︰「讓她在這里喊影響不好吧?何況我看她情緒差不多要失控了,萬一等下又去撞別人的車就麻煩了,把她支到那地方去,那里僻靜還安全,至少不會出事,她喊一會兒累了,最終還不是只有無奈的走了。」
這個保安想想也是,遇到這樣被男人拋棄的女人的確是件麻煩的事情,把她支到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去也不失為一個上策。
路燈昏暗,曉蘇在雨里走得很急,右轉彎後就不是行車的道路了,只是一條靠近山邊的外圍長廊,綠化種植得很好,路燈被茂盛的樹葉遮擋,又是下雨,顯得更加昏暗。
她一直仰起頭朝前走,看著那些樓房的頂層樓上,因為這種別墅式公寓的頂樓都有個天台花園,而住頂層的人有那閑情逸致的免不了要種些花花草草之類的。
終于,她走到長廊的盡頭,看見了保安說的那一棟,頂樓的天台花園上,那藍色的的玻璃棚子里,隱隱約約的可見向日葵。
就是這棟,肯定就是這棟,因為她一路走過來,只有這一棟能隱隱約約的看見向日葵,雖然現在不是向日葵開花的季節,可那藍色卻又透明的棚子里,她卻分明看見了向日葵的花影。
即使是下雨,即使燈光昏暗,可那花園里卻亮著燈,她絕對沒有看錯,那就是向日葵,而且,再朝前走已經沒有樓房了。
「季非墨!」顧曉蘇用手做了個喇叭的樣子,仰起頭大聲的朝著那亮著燈光的五樓喊,「你下來,季非墨,我有話跟你說!季非墨你趕緊下來!」
樓上正在給向日葵澆水的季非墨听見那夾雜在雨聲中的熟悉女聲嚇了一大跳,手上的灑水壺都差點抖落到地上,整個人不由自主的朝柱子後面躲了躲,稍微穩定一下加速跳動的心髒才將頭悄悄的伸出窗外去。
他看見了,那個像瘋子一樣的女人就站在樓下那顆木棉樹下,正仰起頭雙手做成喇叭狀大聲的呼喊著他的名字,被雨水淋濕的頭發有幾縷貼在臉頰上,使她看上去更加像一個瘋子。
他回到家已經半個多小時了,以為她早就應該走了,可誰知道,這個瘋女人,她居然追到他家樓下來了,甚至
他幾乎是在瞬間轉身,迅速的朝門口沖下去,可是,手剛接觸到門鎖的手柄,整個人卻又完全的僵住在那里。
他沖下去做什麼?把她抱上樓樓?再把她塞進浴室里,先讓她泡個熱水澡,否則她會生病的?
然後呢?然後他又和她在一起
不要這樣,也不能這樣了,玉婷說得沒錯,她沒有做錯什麼,當年的她在他瀕臨死亡邊緣棄他而去,只不過是愛他不夠深而已,這不能作為他要傷害她的借口。
他不僅又記起了他找她當情婦時的場面,當時她猶豫不決,而他卻在最後加了一句︰如果你能用一年的時間讓我再次愛上你,那麼,到時,我就讓新娘易主成為你!
沒錯,這是他當時撒下的誘餌,而正是這麼重的誘餌讓猶豫不決的她下定了決心,然後答應了做他情婦的要求。
其實他知道,她之所以答應做他的情婦,是因為她相信自己用一年的時間可以讓他愛上她,而她之所以想要嫁給他,卻不是因為她還愛他,而是因為——因為她要報仇,要報鄭心悅從她母親手里搶了她父親的仇,要讓鄭心悅母女倆體會到被人破壞感情破壞婚姻的痛苦。
她不愛他,這是肯定的!以前不愛,現在也不愛,以後,還是不會愛!
她是向日葵,她是向陽花,她一直都向著太陽轉!
而他,卻不是她的太陽!
樓下依然隱隱約約的有她的聲音傳來,他迅速的返身回去,首先把通往天台花園的那扇門關了,接著又檢查窗戶看是否關嚴實,然後再把厚重的窗簾給拉上。
坐在客廳里,依然有隱隱約約的聲音傳來,雖然已經听不清她在喊什麼了,可一丁點聲音都讓他無比的煩躁,于是又迅速的躲進自己的臥室,臥室距離那邊更遠。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原因,他依然還是能听見她的聲音從樓下傳來,終于煩躁的沖到影碟室里,隨手拿了張光碟塞進去,音響開得很大,外邊任何的聲音都再也听不見了。
他整個人窩在沙發里,盯著牆壁上那超大的畫面,半天沒有弄明白這放的是什麼,直到男主對女主說那句youaremygirl時,他才終于想起,這是美國一部很老的片子《啊甘正傳》。
他記得和顧曉蘇在四年前,不,現在已經是一月一號凌晨了,應該算是五年前了,也看過這部電影的。
那天是是2月14號情人節,他特地去租了《啊甘正傳》回來,就在他租住的單身公寓里,兩個人緊挨在一起窩在沙發上,她手里抱著爆米花,他手里還幫她拿著烤雞翅,打包好的酸辣粉還放在茶幾上,因為她特別愛吃零食,所以他就準備了一大堆。
那時的他其實沒怎麼看電影,因為他在忙著照顧她的嘴,而她開始也沒怎麼看進去,只是一直在給嘴里塞爆米花。
可是,後來,漸漸的,她塞爆米花的動作越來越緩慢,最後居然停止了下來,慢慢的是他把她手里的爆米花接了過去,然後主動給她嘴里塞。
當時就是看到這個地方,在華盛頓的那一場,珍妮問阿甘為什麼對她那麼好,阿甘沒有像那些土鱉的男人那樣拉著珍妮的手,含情脈脈的說那句因為我愛你。
阿甘依然擺出那個招牌一樣的白痴表情,對著珍妮說︰youaremygirl!
他記得當時顧曉蘇忘記了咀嚼嘴里的爆米花,就那麼直直的瞪著畫面,然後,他看見了她做仰望天花板的動作
時至今日,他一個人在這個撩人的雨夜,躲在這間幽靜得讓人窒息的房間里,再看這部《啊甘正傳》,再听啊甘對珍妮說那句︰youaremygirl!居然,也忍不住做仰望天花板的動作!
啊甘對珍妮說的為什麼不是Iloveyou?為什麼不是我愛你?
以前他一直不明白,啊甘為什麼不說那句世人皆知的,萬能的︰Iloveyou!
現在,當一個人獨處,當再一次看這到這里,他才恍然明白,因為我愛你已經無需多言,如果我愛你,而你不愛我,那麼對于我來說這就不能承受,我可能會找另外一個女人去愛。
但是,因為你是我的女孩,所以我就可以承受你的背叛,你的逃離,我也可以忍受孤獨,忍受沒有你的日子。
重要的不僅僅是我愛你,而是因為從我看見你的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你是我的女孩!
顧曉蘇在樓下仰著頭不知道喊了多久,嗓子干了啞了,脖子酸痛得快要斷掉了,雨水從頭頂上滑落下來,順著脖子流進衣服里,整個人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干的地方
嘴唇已經起了厚厚的一層干殼,嗓子干得吞咽一下唾液都像是火在燒一般的痛,可她喊了這麼久,說了這麼多,樓上依然是半點反應都沒有。
他沒有出來看她一眼,更加沒有下樓來找她,哪怕,她已經把熠熠的情況完全的用喊的形式告訴了他,可他——依然沒有來!
她終于再也站不穩了,雨太大身太冷心太涼,麻木了的雙腿再也無法支持這具從內到外都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的身體。
她終于還是倒下去了,整個人蜷縮在地上,嘴里還在不停的呢喃著︰「季非墨我想要嫁給你不是因為你要娶鄭明珠,更加不是想要借此機會替我母親報什麼仇我想要嫁給你,是因為熠熠因為我們的女兒熠熠熠熠她」
季非墨是被不停叫喚著的敲門聲給驚醒的,因為他這地方拒訪,所以沒有安裝門鈴,而且他的門也從來沒有人來敲過。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不斷傳來的敲門聲持續了將近二十分鐘的時間,而且門外還隱隱約約的伴隨著大聲的喊「季先生」的聲音,就算是一個睡得再死的人估計也會被吵醒。
他是在影碟間里出來的,其實並沒有睡得太沉,只不過是因為開始一直放著影片在,他把聲音開得很大,所以外邊的聲音就听不見。
是影片結束了,影碟間里已經沒有聲音了,他才听見外邊的敲門聲和喊叫聲的,趕緊走出來拉開門,這才發現居然東部海岸花園里的保安。
「什麼事?」季非墨聲音冰冷陰沉著臉,現在是凌晨兩點,這個保安居然來敲他家的門,是不是不想在這里干了?
「季先生,晚上你回來時沖著你車頭撲上來的那個女人現在你家樓下外牆外邊的牆根下,不知道是暈過去了還是睡著了,」保安小心翼翼的用著措詞,低著頭大氣都不敢出的說著︰「我們擔心出什麼意外,也擔心你惹上人命,所以」
保安話還沒有說完,季非墨已經抓了外套瘋一樣的朝樓下沖去了,慌亂中連自家的門都忘記關了,更加沒有管那個還在那里低頭說話的保安。他瘋狂的朝門外跑著,從來沒有覺得自己這棟樓距離大門口那麼遠,更加沒有想到大門口距離他家樓下外牆的長廊那麼遠
他不要命的在雨里瘋狂的奔跑著,有幾次因為速度太快都差點踉蹌摔倒,然而,就算這樣的速度,依然用了將近十分鐘的時間才跑到外牆的長廊里。
他看見了她,她就躺在那里,整個人蜷縮在一起,頭發遮蓋著整張臉,十足的一個無家可歸的女瘋子女流浪者
他真是又氣又恨又急,三步並著兩步奔上去,蹲來,顫抖的伸出雙手,小心翼翼的把抱起來,低聲的呼喚著她的名字︰「曉蘇顧曉蘇曉蘇」
沒有回應,一絲一毫的回應都沒有,他把她緊緊的抱在懷里,迅速奔到長廊中間的涼亭,在沒雨的地方,薄唇湊到她的耳朵邊,大聲的喊著︰「顧曉蘇!你醒醒!」
「顧曉蘇!」「顧曉蘇!」「顧曉蘇!」
然而,無論他怎樣呼喊,懷里的女人像死人一樣的沒有半點反應,他的手落在她的額頭上,額頭上的溫度居然滾燙到可以灼傷手的地步!
從未有過的慌亂鋪天蓋地的席卷而來,他抱起他快速的朝大門口那條道跑去,剛轉過彎來,卻和來找他的保安撞了個正著。
「趕緊去幫我把車開出來!」季非墨幾乎是低吼著對那保安的喊︰「我的車鑰匙就在我家茶幾下的格擋里,你一進門」
「季先生,我不會開車,」保安急急忙忙的打斷他的話,然後像是做錯事的孩子似的低著頭不敢看他。
「那就趕緊幫我攔一輛出租車過來啊!」季非墨看著像個傻瓜似的站在那里的保安,憤怒到幾乎要罵人的地步。
「是!」保安一下子反應過來,于是迅速的跑到路邊去攔出租車。
凌晨的出租車並不多,季非墨有些著急,正想著自己是不是抱著顧曉蘇走進花園里去開自己的車時,那個笨拙的保安終于幫他攔到一輛出租車了。
「季先生,我在巡邏的時候曾經有一次路過她的身邊,當時好像听見她嘴里在喊著一一,」保安一邊幫季非墨拉開後排的車門一邊跟他匯報著,關車門的時候還非常肯定的說︰「沒錯,她就是在喊一一,因為一一」
季非墨抱著顧曉蘇上了車,對于保安點點頭,示意他趕緊關車門,因為現在沒有比送顧曉蘇去醫院更著急的事情了。
出租車司機看他抱了個跟死人差不多的女人上車,不等他吩咐即刻就快速的踩下了油門,問清去哪家醫院後幾乎是飛車前往。
季非墨緊緊的抱著懷里的女人,用手理著她臉上濕漉漉的頭發,看著她蒼白如紙的臉,滾燙得可以灼傷手的溫度以及身體那冰冷得讓他以為懷里抱著一根在雨里的生鐵一般,心就糾結著的痛。
想到保安對他說的話,說她嘴里一直在喊著「一一,一一」
「一一?」他忍不住苦笑了一下,她要表達什麼?
從一而終嗎?還是,她一直都在愛著他?
顧曉蘇,你以為用這樣的方式就能打動我?亦或是用這樣的方式我就會不忍,然後,再次和你回到我們是情人的關系?甚至,是戀人的關系?
顧曉蘇,不要再傻了,也不要再自欺欺人的演這種瓊瑤式的苦情戲了!
我不要你了你難道不明白嗎?
什麼亂七八糟的一年期限,什麼只要你讓我再次愛上你我就讓你取代她做新娘,那些都是騙局,是陷阱,你知不知道?
顧曉蘇,我不愛你,再也不會愛你了,早在四年前,在你跟著太陽而去之後,我就已經不愛你了!
所以,顧曉蘇,不要再用任何的方式方法來找我,我不會再愛上你的,永遠都不會再愛上你的,也,不會有讓你取代她做新娘的那一天!
顧曉蘇,你要報仇的心情我理解,只是,非常遺憾,我不會幫你!永遠都不會幫你報這樣的仇!
所以,顧曉蘇,清醒吧!
從今以後,我們就當從未認識過,無論你做任何的事情,我都不會——再來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