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母親已經死了,而最早到我們這里協助緝拿你的,不是別人,正是你的父親。」
在對嫌疑對象施以一番身體上的懲戒之後,劉海江適時地拋出了這兩個震撼的消息,然後很滿意地看到對面那個討厭的嫌犯變了臉色。
「你不必用這種眼神看著我,你的母親是自己在激動中從樓梯上摔下去身亡的,不論從哪個方面看,她都是被你給害死的!」
劉海江特地把最後一句說得非常嚴肅,非常用力,好最大限度刺激著犯罪嫌疑人的情緒。
從之前各方面的調查來看,這個周煒非常敬愛他的母親,那麼驟然得知母親去世的消息,再加上自責和懊悔造成的巨大情緒波動,大概可以讓他吐露些什麼有用的消息出來。
至于周煒那個連親生兒子都可以告發的父親,劉海江也覺得很是不解,按理說父子間沒有隔夜仇,這兩父子究竟是因為什麼事可以如此水火不容。
既然水火不容,那麼周煒和他父親的關系也就不會親密,但劉海江還是抱著試試看的心態,將周德榮出賣兒子的信息告訴了周煒。
很仔細地觀察著對方面上那一抹難以掩蓋的痛楚之意,劉海江的心頭有著說不出的快意,這是一種報復的感覺。
害得他原本美好的仕途化為泡影,就算將這個周煒千刀萬剮也不足以平息,別說他已經是成年人,就算未成年,只要上級領導略施手段,一樣可以將他當成已成年來處理,想判刑的判刑,要槍斃就槍斃。
周煒根本沒有去留心對面這個審訊的人究竟是喜是怒,他甚至沒有去听劉海江接下來的幾句問話,在听到母親已經身亡的消息後,他的心神就如同沸騰的水一般躍動翻滾,難以平息。
非常清楚這個世界應該只是現實世界的一個投影,一個拷貝,而且還是被修改過的,但是這里面的人物卻仍然是有血有肉,和真實的版本並無區別。
但是周煒還是忍不住帶入了自己的一些情感,他不是機器人,沒有辦法去忽略那些發自內心的情感涌動。
對著和現實里毫無二致冷漠的父親,周煒即使明知不值得生氣憎恨,卻仍然在飯桌上表露出了憎惡,而對于母親,周煒則像從前一樣,很順從地接受著她的埋怨和唆,然後笑著和她聊著生活中的大小瑣事。
原本準備的金塊和鑽石,是準備給真正的親人留著的,但即使發覺了這個世界的不對勁,周煒卻仍然沒有改變計劃的打算,仍然讓孫曉蓓想辦法將財物留給了母親,以便她在自己走後能有一個安定無憂的生活。
不過現在,唯一有羈絆的人已經不存在了,不管是真是假,都不再有任何意義。
周煒努力想讓自己看起來更淡漠一些,更無懈可擊一點,他不想讓對面這個讓人惡心的警察頭子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
一開始他還做得不錯,雖然表情上可能還是有些異樣,但並沒有什麼劇烈的情緒波動出現。
劉海江雖然滿意于這個石頭一樣的討厭小子終于展現出了痛苦之意,但是這個程度顯然還不夠。
于是他從腳邊的包里模出一個取證用的密封袋,然後咚地一聲拍在桌上。
密封袋里是一條鯉魚形狀的金塊,還有一顆碩大的鑽石。
劉海江坐直了身子,指著密封袋里的金塊和鑽石,臉上流露著成竹在胸的把握。
「這金塊淨重約為五千克,而鑽石約為十克拉。按目前的市場行情來算,這些財物總價值約在700-800萬元上下浮動。」
說到這里,劉海江也忍不住在心里感嘆,這樣一筆財富,就連他這麼多年通過各種手段「創收」也未必積攢得下來,更何況他還需要上貢、打點關系,除了房子這樣的不動產,手頭能拿得出的存款也就一兩百萬左右。
而對面這個年不過二十的小子,卻已經能擁有這樣多的錢,讓劉大隊長怎能不心生嫉妒。
看著周煒那張木然中帶著一絲傷感的臉,劉海江沒來由地一陣心頭煩悶,到了這個地步他竟然還在裝傻!
很用力地指點著袋中的金塊和鑽石,劉海江壓抑著嫉恨交加的情緒,厲聲問道︰「這些高價值的財物你是從哪里得到的?是不是和你所在的組織有關?你們究竟有多少人?想干什麼!」
見周煒仍舊不說話,劉海江氣惱地笑了,「看來你不願意交待,非常好!我可以再給多上點教育課!反正不管你說不說,我都已經派人去調查你之前的落腳點了!」
隨著聲色俱厲的話語,劉海江站起身來,從腳下的公文包里取出一卷皮帶來。
牆角站著的兩名扶槍警察對視一眼,臉上雖然還是沒有表情,看向周煒的眼神中卻帶上了看好戲的興奮。
劉大隊長拿的可不是普通的皮帶,而是部隊里的制式武裝帶,堅硬如鐵,抽起人來特別地狠,再堅強的漢子也頂不住幾下就得痛得悶過氣去。
在起身的過程中劉海江便將武裝帶緩緩拉直,待走到周煒面前時,他的兩手已經分別抓住武裝帶的兩端,接近巴掌直徑的武裝帶確實能給普通人帶來極大的心理震撼。
沒有像電影中演的審訊人員那樣先獰笑著反復空抽鞭子營造什麼氣氛,劉海江陰沉著臉將武裝帶拉直,稍微一頓,接著便是很干脆地抽在周煒的後背上,發出一聲脆響。
有一點像滅蟲燈電爆蚊蠅的聲音,但是更干脆,音量也要大得多。
劉海江冷眼看著周煒在挨了一皮帶後身子的微顫,心中頗感滿意。
「說,你有什麼特別的手段或者說方法能夠那樣殺人!」
周煒沉默不語,表情依舊木然,只是雙眼眯得更深了一些。
劉海江忍住心頭的怒氣,冷哼一聲,手背上的青筋跳動之下,揮手又是狠狠的一抽!
這次的目標是大腿,先反復抽打肌肉較為結實的部位,然後逐漸向腋下等神經密布處轉移,創造更大的痛苦。
「除了康海路12號那間公寓房,你和你的同伙還有沒有其他的落腳點!」
不等對方有緩過氣的時間,劉海江又拋出了新的問題,他在不斷的刑訊過程中將幾個問題翻來覆去地問,就等著對方在痛苦之下一個忍耐不住吐露出答案。
可是回答他的只有沉默。
于是劉海江的臉色越發難看,揮動武裝帶的頻率也不斷增加。
清脆的抽打聲不斷響起,兩名旁觀的警察從暗自冷笑逐漸變為了驚詫。
劉海江的額頭再次開始冒汗,他抬起手臂用袖管擦了擦汗珠,抽打了那麼長時間,他也感到有些疲倦。
逐一活動了一下有些酸脹的五根手指,劉海江用驚疑不定的目光打量著周煒。
剛才的一通長時間猛抽已經超過了他歷年來所有經手過的嫌疑人,按照這種打法,就算是再健壯的漢子,到這時不死也只剩一口氣了。
可是衣服雖然已經被抽得起皺甚至破裂,但是這個周煒卻沒有發出一聲痛哼,也沒有昏迷過去。只是臉部肌肉時不時地扭曲。
本以為是因為挨打疼痛不過所以才導致肌肉抽搐,可是劉海江現在看來,倒像是對方在內心掙扎,並非是因為挨了自己的武裝帶。
心中的疑惑逐漸開始變為驚懼,劉海江看了看自己座椅下擺著的公文包,暗自考慮是不是要再使用更大劑量的麻醉劑,將對方放倒之後請示上級調到戒備等級更高的地方去。
就在這時,周煒抬起了頭,淡淡地看了劉海江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