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在唐越第十二次抬頭看床上的人時，席司曜的眼皮，終于動了動，唐越卻已然沒了那份欣喜激動，聲音都顯得低沉沙啞︰「少爺，你醒了嗎？」
昏睡多時的人，緩緩睜開眼楮，看著近在咫尺的人。
因為是初醒，他的眼神還有些茫然沒有聚焦，思維也是停滯的，對于唐越的問題，他並沒有立即回答。
「沒有。」夜清歌立即否認，旋即別過頭不看她，只是低頭看自己懷里的孩子。
看夜清歌還是沒進去，他頓了頓，又說︰「少夫人，昨晚的事對不起，是我太沖動了，如果是我，可能也會選擇少爺的。」
自己的親生母親，用心髒救了自己。
林夕一走進去，她像是被嚇到一樣，猛然轉頭看她，而後在看到來人是林夕的時候，眼底的光亮一閃而逝，仿佛流星隕落。
哪怕，面對著你，我如此地難過。
夜清歌听到她這麼說就抬起頭來，看了她的臉一眼，而後視線慢慢下移，落在她的大胸上。
席司曜閉上眼楮別過頭，不看她的臉，他的神情仿佛就在說︰我不要你的對不起，我不想再看到你。
席司曜一點也不累，也不可能入睡，他只是直挺挺地平躺在那里，緊緊閉著眼楮，假裝是在睡覺。
他下顎的線條緊繃，他在咬牙忍耐什麼。
夜清歌淚如泉涌，怎麼辦，她要怎麼辦……
她的頭便低得更低了，好一會兒都不說話，再抬起頭來的時候，臉上的神情，是他從未見過的哀痛，「司曜，你都不奇怪，為什麼你醒了，看不到蘭姨嗎？」
夜清歌搖頭，哀哀的，「她是，司曜你接受這個事實吧，不要怪蘭姨，她是愛你，她……」
林夕點點頭，再次靠回他的胸口，將他抱得更緊了一些。
沒有能懂她此刻的心情——
不是沒有想過他醒來會怪自己，只是他的怒氣來得這般突然這麼猛烈，哪怕是做好了心里準備，此刻還是覺得渾身冰冷，寒氣迎面而來。
「既然你知道她是我的親生母親，為什麼不阻止她做這樣的決定，為什麼你要支持她！」那個哀痛到極點的男人，終于失去了理智，對著夜清歌，大聲吼了起來，帶著一絲絲的責怪，怨氣。
夜清歌也想進去，可是她覺得自己的腳仿佛灌了鉛，根本抬都抬不起來。
林夕一听她的聲音就不對，之前一直不能發出聲音，好不容易昨晚能發出聲音了，但是有些沙啞。
如果說以前是因為愛他而理解他，那麼此刻，則是因為她經歷著他曾經經歷過的事情，感同身受他曾承受過的煎熬痛苦，黑暗掙扎，所以她更懂他，更愛他。
最終還是說出了自己心底的選擇，最終他還是和夜清歌一樣，選擇的人，是席司曜。
而在病房里，相擁的兩人緩緩松開對方，夜清歌見他痛得臉色都白了，心底更加內疚一分，「你快去床上躺著，GEVAT說你現在還不能亂動，要好好休息一個星期。」
夜清歌看著她，雙眸里死寂一片，沒有一點光亮。
席司曜無奈又好笑地看著她，「是你不听話不過來，我才不得不起來的。」
她抬眸看了他一眼，又低下頭去給他蓋被子，而後在床邊坐下，聲音低低的，問道︰「司曜，我是不是很不好？」
夜清歌愣了愣，緊接著就落淚，大顆的眼淚砸下來，有幾顆因為她低頭的動作，落在了他的手背上，滾燙的淚，卻依舊不能讓他有所心軟。
——是叫唐越把孩子抱過去，不是叫自己。
她再也管不了那麼多，撲到那個渴望已久的懷抱，深深地，緊緊地抱住他。
夢醒了，夢滅了，一切就又回到了原點。
席司曜眉頭一點一點地皺了起來，忍著全身的不舒服，從床上自己坐了起來，而後下床，一步一步，挪到她面前，張開雙臂︰「過來。」
席司曜喝了水，聲音恢復了一些，瞥了他一眼，那眼神就好像在說︰我當然知道不是你不讓她進來，你不敢，也不會。
他模著她的頭，輕輕地在她耳邊，用最溫柔，最深情地聲音，低喃︰「辛苦你了。」
席司曜很冷靜地否定她說的話，幾乎是咬牙切齒，「蘭姨就是蘭姨，不是我的媽媽，我媽媽早就死了。」
但是事實上，他們回來，看到的是席司曜一個人在病房閉目養神，而夜清歌，在隔壁的房間，一個人照顧兩個孩子。
林夕嘆了口氣，這樣的畫面讓她想起了蘭姨，如果蘭姨還在，小夜白肯定不會這麼可憐。
「司曜……」
她說完就轉身快步走出了病房，好像遲一秒身後的人都會吃了她似的，所以她沒有看到，在她轉身之後，席司曜對著她的背影伸手，其實是想叫住她的。
夜清歌看著他忍著內心的痛苦掙扎，一點一點躺下去，閉上眼楮，聲音沙啞地對她說︰「我累了，睡一覺，你在這里不要走開。」
席司曜，蘭姨在你心里有多重要，我知道了。份睜楮激。
席司曜如同一只困獸，雙目通紅盯著她，那種怨，那種怒，是她不能承受卻不得不承受的，「你明知道她用自己的心髒救了我她就會死，為什麼還要答應這個手術進行？你可以阻止的！你可以阻止的！」
既然瞞了三十年，以為我好的名義瞞了三十年，那就繼續瞞下去啊！為什麼要說出來！
「不是。」
在你還不知道她是你親生母親時，你已經如此，那麼當我說完一切，我不敢想象，我會看到怎樣的一個你。
可是，沙啞歸沙啞，不會哽咽對不對？
他看到夜清歌眼底一亮，像是得到了什麼力量，于是他趁熱打鐵，「進去吧，少爺剛醒來，一直在找你。」
林夕看了看他，而後看席司曜，那眼神，有些異樣。
席司曜自然是看出了林夕的眼神存在古怪，沉了臉，對唐越用了命令的語氣︰「去叫她進來！」
就像你當初等了我十六年一樣，如今我也可以等你十六年。
「少爺……」唐越欲言又止，其實也不是他不願意去叫夜清歌進來，而是覺得自己那天對她發了那麼大的脾氣，事實上這件事也不能怪她，雖然她不生氣，但是他還是覺得自己沒臉對著夜清歌。
「司曜……」低低地叫了一聲，她便握緊了自己的手，咬著唇，再也說不出第三個字來，站在最明亮的晨光里，淚舞朦朧地看著他。
低低的聲音仿佛是在哀求，求他不要再自我折磨，她寧願……他打她罵她，也不願意看到這樣的一個席司曜。
席司曜眸中閃過一絲訝異的光芒，他一直昏迷，並不知道這段時間里發生了什麼事，還以為現在是爆炸之後剛醒來。
我那麼那麼地愛你，我們還有兩個孩子，你要我如何能承受你的離開？
席司曜的心里‘ ——’地一聲，像是某一根緊繃的弦斷掉了。
唐越沒有立即去叫夜清歌，而是倒了杯水給他，「少爺，不是我不讓少夫人進來，是她自己不願意進來。」
他悄悄地握緊拳頭，像是在極力忍耐什麼，甚至用故作輕松的語氣說︰「那她可能有事，出去了，嗯？」
床上的人倏然睜開了眼楮，幽深的黑眸里，布滿悲痛，他對她說︰「清歌，你告訴我，這一切都是假的，蘭姨……不是我母親。」
兩人正沖好了女乃粉給兩個小家伙喂女乃，唐越匆匆推門而入，神色微微有些不自然，「少爺叫我把兩位小少爺抱過去。」
他在過去三十年的漫長歲月里，在失去父母之後，很多次都幻想，如果蘭姨就是自己的母親，那該多好。
慢慢的，席司曜的一切都恢復了正常，看著唐越開口說話，聲音啞得厲害，「她呢？」
這樣一個男人，愛自己如此之深，自己亦是愛他至深至死，可是蘭姨的死橫亙在中間，她無所適從。
他不能接受這兩個事實，所以他一並連前面那個是親生母親的事實也給否定了。
夜清歌艱難地扯出一抹難看的笑，「我沒事，你們回來啦。」
她很想問問他，當你知道我媽媽和我弟弟妹妹的死和你爺爺甚至和你有關，你卻依然對我念念不忘，那個時候，是否也如同我現在這般掙扎，茫然無措？
是啊，我可以阻止的，我可以要求GEVAT不要給你做這個手術，那樣蘭姨就不會死。
心底像是有什麼東西劃拉而過，席司曜的眉頭皺得越來越近，雖然剛醒沒幾分鐘，眼神卻是銳利如同以往，盯著她，「怎麼這麼說？」
他瘋了！
自己的親生母親，不在了。
夜清歌看他那麼用力地否定蘭姨是他親生母親這個事實，也終于明白了過來，他不是不肯相信，而是不願意去相信，不願意去接受這個事實。
夜清歌在他身邊坐著，眼楮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看到他臉上的表情一換再換，最後變得極致痛苦。
夜清歌看著他，從他的眼里，除了看到置之死地的自己，還看到了慌亂的他。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也不知道這段時間到底發生了什麼，她又承受了多少。
「是我自私，是我見不得你死所以害死了蘭姨，司曜，對不起……」
「蘭姨是在照顧寶寶吧。」
「你說呢？」席司曜挑眉，看著她的目光又沉了一分，似乎是有些不滿了。
他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在自己和林夕身上，因為太殘酷，太可怕。
他很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可是看到她那張削瘦的小臉，看到她一臉的疲憊，他什麼都不想去問，什麼都不想去管，就只想先抱抱她，給她依靠，給她安慰。他說得可憐又無辜，還用那樣戲謔的眼神看著她，搞得夜清歌都覺得自己在無理取鬧似的。
他再也不要承受一次失去母親的痛，再也不要體會那樣痛徹心扉的心情。
夜清歌迎著光，一步一步朝著病床走去，每走近一步，她身上的力氣就少一分。
——他不想見自己。
他心里明鏡似地倒映出自己此刻所想，可是他卻立即去否定了！
她以為自己最怕的是席司曜醒來，現在才知道，原來她最怕的，是他不肯面對現實。
她慢慢地，將三十年前的那個秘密，一點一點地說出來，多說一個字，心里就更空一分，最後整顆心像是被人掏空了似的，再也沒有任何東西。
席司曜什麼都沒說，只是朝著她堅定地伸出手。
夜清歌不說話，怔怔地看著他。
她去將小夜白抱了起來，小家伙也知道是非好壞，一下子抱住她不肯撒手了，小腦袋往她胸前拱來拱去，像是在找女乃吃。
但是唐越從他的睜開眼楮，已經知道，他醒了。
她就在門口，看到唐越開了門站在那里，眼神迅速地往里看了看，然後低聲問︰「他醒了？」
她是多麼想在席司曜睜開眼楮的第一眼就看到自己，她是多麼想要時時刻刻地陪在他身邊，做到真正的不離不棄。
是不是這樣，就會好過一點？
感情里的女人盲目而自私，這一點，夜清歌無法避免，她亦是無法避免。
不用多想，她知道的，如果遇到這樣的情況，她一定會選擇唐越，哪怕中間經歷再多的掙扎，最後的結果，都是唐越。
抿了抿唇，他回道︰「少夫人在外面。」
唐越捏著她的下巴將她的臉抬起來，低頭在她的眉心印下一個吻，「我們不會遇到這樣的事，不會的。」
深深地呼吸了之後，她站了起來，不看他，凌亂的話語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在說什麼︰「對不起，我知道你無法接受，不，是無法原諒我，沒關系的，我可以等，我可以的……」
可是，她怕席司曜問起蘭姨，她怕到時候自己恨不得去死。
可是現在席司曜一副‘你不去叫我就自己去’的架勢，他只好轉身去叫夜清歌。
她的眼楮閉著，睫毛卻是顫抖個不停，好似內心有什麼情緒一直在翻涌，動蕩不安。
——
可是她不敢問，她是那樣地貪婪，在他的懷里多呆一秒，都是最大的幸福。
「我說不是！」席司曜忽然一把抓住她的肩頭，那麼地用力，像是要將她整個人都捏碎，眼底泛起駭人的紅，「不要再說這件事，蘭姨不是我媽媽，不是！」
唐越和林夕回來的時候，就發現兩人之間不對勁了。
寶貝，在我昏睡的這麼多日子里，你一定為我承受了很多。
她上前，在夜清歌的面前彎下腰，雙手捧著她的臉看了好一會兒，才肯定地說︰「清歌，你哭過。」
果然，夜清歌的腳步動搖了，慢慢地朝病房里走去。
所以小夜白就一個人躺在床上，委屈地咬著自己的手指看著弟弟在媽媽的懷里又蹦又跳。
如果他接受了，那麼同時他必須接受另外兩個事實——
夜清歌卻是站在那里，不敢上前，不敢伸手，最深愛的人，盼他醒盼了這麼多天的人，此刻朝著她伸出手，她卻不敢握住他的手。
林夕看得眼眶通紅，忍下心底的酸楚，拉著唐越，默默地從病房里退了出來。
所以，她並不奢望席司曜能那麼快就理解自己。
她知道最後是這樣一個下場，那些艱難掙扎，在他成片的痛苦煎熬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蘭姨活著，死了的那個人，就是你。
夜清歌拉著她的手，苦笑著，「我就是想知道，我在你心里，是怎樣的一個人。」
如今，夢想成真了，他卻那麼地希望，這真的只是一個夢，他做的一個夢。
是不是這樣，就可以沒心沒肺地好好活下去？
最怕有一天，我和你走到絕境。
席司曜的臉色鐵青，不知是因為手術的緣故，還是因為听了她說了秘密的緣故，總之，他沉默著，沒有說話。
可是那顫動的睫毛，依舊出賣了他。
只是司曜，我們已經錯過了那麼多相守的時光，可不可以，不要再浪費光陰了？
夜清歌看著他，不知道他此刻的憤怒是因為什麼，本來就已經很害怕很無措了，此刻看到他這個樣子，她更是茫然。
「少夫人，進去吧，就算少爺知道了一切，他也不會怪你的。」唐越並不知道所有內情，所以無法體會夜清歌此刻的心情。
從夜清歌選席司曜舍蘭姨這一點來看，就足以看出席司曜在她心里的分量到底有多重，所以唐越抓住這一點，用席司曜需要她，勸她進去。
病房門口，她抱著唐越，將自己的臉貼在他的心口，哽咽著問︰「唐越，如果我們也遇到了一樣的情況，你會怪我做了和清歌一樣的選擇嗎？」
「我怎麼能不怪她！」席司曜忽然坐了起來，一臉的蒼白，擰著她的手臂嘶吼︰「她是我親生母親？既然是，為什麼一直都瞞著我？听我叫了她那麼多年蘭姨，她很開心是麼？既然很開心，又為什麼把所有事情告訴你！她明知道你會告訴我！」
林夕更囧，低頭瞪了懷里的小壞蛋一眼，臭小子！我是胸大了一點，但不是你女乃媽，不要這麼色哦！
林夕神經粗，沒听出什麼特別的來，但是夜清歌，卻立刻听出來了。
「你叫她進來。」
按理說席司曜好不容易醒了，夜清歌應該是時時刻刻守著他才對，怎麼舍得走開呢？
「蘭姨沒有在照顧寶寶。」她很平靜地說出這句話，果然，在她話音落下的瞬間，席司曜眼底的情緒更多更濃了。
他的手在一點點握緊，手背上青筋暴起。
他還是側對著她，神情漠然，氣場陰鷙。
可是，難過到胸口氣悶，幾欲吐血的人是誰？
這是夜清歌听過最好听的一句話，如同天籟。
她終于看不下去，心疼得已經無法呼吸，「司曜，你難過就說出來，不要這樣。」
「好，我不走開。」
席司曜靜靜地躺在床上，一室光亮中，他看到夜清歌出現在自己的視野，一臉的小心翼翼，以及……深切濃重的歉疚。
可是……
這個世上，還有一個人是愛他疼他的，是願意無條件保護他的。
我的司曜，你那麼睿智，你一定是猜到了什麼，所以現在才會這麼害怕。
唐越點頭，往旁邊退了一步，示意她進去。
但是，能讓她如此，在自己醒來的第一刻不敢見自己的事情，少之又少。
我親愛的唐越，若你有一天，發現我對你居心叵測，你還會像現在一樣，如此抱著我，安慰我嗎？
手里的女乃瓶， 當一聲掉在了地上。
他的語氣很不好，一點也不像剛剛那麼溫柔地擁抱她安慰她的男人，可是她能懂，能明白。
「司曜，蘭姨是你媽媽，她一直在你身邊，沒有離開。」
席司曜身上還有些痛，但是他能感覺出來，抱著自己的人兒，全身都是緊繃的，像是在害怕什麼。
那樣驕傲的一個男人，在商場上運籌帷幄，在黑道上叱 風雲，卻在一個蘭姨面前，自欺欺人，慌亂逃避。
這一次，你不推開，我便不走開。
林夕大囧，「清歌啊，那個，寶寶好像餓、餓了。」
「你，你怎麼了？」林夕上下看了看自己，沒有什麼不對啊，為什麼她看到自己的眼神那麼奇怪？
他的媽媽在他很小的時候就已經死了，蘭姨就是蘭姨，蘭姨不是媽媽，蘭姨只是家里的一個下人！
蘭姨還是蘭姨，蘭姨還在，說不定等會兒就會推開病房的門，抱著他的兒子走進來，笑著對他說︰「少爺，你醒了啊。」
但是，她走的太快。
夜清歌目光里的決絕似黑夜里的星光閃亮，她伸過手來，將她握成拳頭的手打開，一點一點將自己的手指嵌入他的指縫之中，與他十指相扣，「蘭姨也不是有事出去了，司曜，你想知道什麼就問，不要自欺欺人。」
小君遇愛鬧，所以大多時間，夜清歌是抱著他的，怕他一不小心磕踫到哪里受了傷。
所以，他寧願自欺欺人告訴自己，那個人是蘭姨，不是他的親生母親。
唐越訕訕地模了模鼻子，退到一邊。zVXC。
他口中的‘她’是指誰，唐越當然知道。
屋里一片寂靜，而後驟然響起了小君遇的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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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夢里繁花似錦，夢外黑暗無際，席哥哥說，寧願長睡不復醒。PS︰不論生離還是死別，都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