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定卿連忙走上去將那個已經有些瘋狂的男人拉住,「你就別添亂了?」
席司曜回頭看了他一眼,忽而又一拳砸在了旁邊的牆上,接著就靜默了,無力地靠在一邊。
對于這種擔心到極致卻不知道怎麼表達從而爆發的狀態,蕭定卿是非常了解的。因為當初,他也這樣過。
手術室上面的燈一直閃著,席司曜的心也就一直提著,每隔半分鐘他就會抬頭看一次。
可是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卻始終不見手術室的門打開。
其實是因為太過擔心,所以才覺得時間漫長,一秒一世紀。
蕭定卿抬手看了看自己的腕表,確切地說時間才過去四十分鐘,但是在席司曜那里,四百年都過去了-?
「你別擔心,她會沒事的。」雖然知道這個時候的安慰起不了多少作用,但是看他原地著急得幾乎要抓狂,他想想還是安慰一下。
席司曜臉色緊繃,雙手也是緊攥成拳,額頭上青筋微微地在跳動,昭示著此刻他的內心有多麼的不平靜。
終于在夜清歌進去手術室一個小時之後,手術室的門打開了。
醫生才一只腳跨出手術室,就被席司曜給堵在了門口,「她怎麼樣?」
那醫生不是沒見過病人家屬著急的,但是著急成這樣,還是讓她有些震驚。
「先生,你先冷靜。」
「我問你她怎麼樣了?」席司曜臉色鐵青,那模樣幾乎是要吃人。
醫生被嚇得話都不敢說,睜大眼楮看著面前的人,心里想著,還好里面的人沒事,要是里面的人有點事,那面前的這個人還不得吃了自己?
蕭定卿無奈扶額,上前拉住席司曜,「你讓她先把話說完,你這麼著急也沒用啊。」
席司曜轉頭回來,直接一個刀眼。
蕭定卿倒是不怕,知道他不會對自己怎麼樣,只是現在太著急了而已?
醫生還是沒有說話,往旁邊站了站,後面有病床推出來,夜清歌安靜地躺在上面,臉色還是那樣地蒼白。
席司曜終于安靜了,怔怔地看著她,眼里再無其他。
夜清歌還在昏睡,眉頭緊緊地皺著,呼吸十分薄弱,如果不是她胸前還有起伏的弧度,如果不是知道她還活著,此刻席司曜幾乎要以為,病床上的那個人已經……
被嚇到的醫生這時也回神了,走到他身邊,戰戰兢兢地說︰「這位先生,你太太沒事,但是她身子很虛,接下來的日子你們要很小心,不能再出什麼意外了,並且,你太太需要在床上靜養一個星期,不能下床。」
席司曜只是點了點頭,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听進去。
醫生本來就被他嚇到了,現在更是恨不得早點遠離這個危險的生物。
護士們將夜清歌推到病房就離開了,里面靜悄悄的,除了點滴‘滴答滴答’的聲音,其他什麼聲音也沒有。
蕭定卿站在邊上看了看,想著自己站在這里也沒什麼意思,那個眼里只有夜清歌的男人根本就看不到自己了。
于是,他也很快就離開了。
席司曜坐在病床前,深深凝視著那個昏睡的人兒,想和她說說話,以此知道她是好好的。
可是,他又怕吵醒她,讓她更累。
他很糾結,一直一直地坐在病床邊,眼里心里除了夜清歌還是夜清歌,直到家里的保鏢把兩個孩子送到這邊來,他才想起來——
剛剛自己抱著夜清歌沖出家的時候,根本沒顧得上兩個小寶貝?
小白童鞋一到醫院就知道肯定是有人生病了,要麼是爸爸,要麼是媽媽,現在看到媽媽躺在那里,心里就一切了然了。
小君遇走到爸爸身邊,看爸爸很不開心,小小聲地問︰「爸爸,你怎麼了?」
席司曜笑了笑,模著他的頭說︰「媽媽生病了,寶貝不要吵,乖乖呆在爸爸身邊,好不好?」
小君遇懂事地點點頭,靠在席司曜的懷里,睜大眼楮看著病床上的人。
但是因為身高的緣故,他看不到自己的媽媽到底怎麼樣了,于是就拉了拉席司曜的手,說︰「爸爸,你抱我好不好?我想看媽媽。」
席司曜皺眉看著他,就又听見他說︰「爸爸你放心,我不會吵媽媽,我就是想看看媽媽。」
他說得小心翼翼的,很乖巧听話的樣子。
席司曜心底軟軟的,將他抱起來放到自己的腿上,讓他可以看到夜清歌現在的樣子。
小家伙仔細地看了看,然後轉回去對席司曜說︰「爸爸,媽媽好像很嚴重,她的臉都白了。」
席司曜點點頭,「媽媽是很嚴重,所以這幾天寶貝要乖乖的,要听爸爸和哥哥的話,知道嗎?」
「嗯。」小家伙很鄭重地點頭,朝著小白童鞋招招手,「哥哥過來。」
小白童鞋皺眉,雖然故作一臉的不耐煩,卻是很快地走了過來,問他︰「干嗎?」
小君遇也皺眉,一副大人的樣子,「哥哥你說話不能這麼大聲,媽媽生病了很嚴重,她需要休息,我們不能吵到她的。」
小白童鞋翻了個白眼,卻是沒有再大聲說話。
席司曜看著兩個兒子,他們你一眼我一語,雖然一個總是嫌棄另外一個笨,另外一個卻依舊是那麼地喜歡和崇拜自己的哥哥。
他們相親相愛,他們身上繼承了他和夜清歌所有的有點,這兩個孩子,是他們最大的驕傲?
——
夜清歌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席司曜就坐在病床邊上等著她醒來,一看到她睫毛顫動,立即就從椅子上站了起來,俯身問她︰「醒了?」
她幽幽地睜開眼楮,視線還不是很清晰,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十分熟悉的臉,眉目俊朗,是她的阿曜哥哥呢。
「司曜……」因為是初醒,她的聲音听上去十分的沙啞,席司曜立即就拿了杯水過來,里面已經插上了習慣,她躺著也可以喝。
有水潤喉之後,夜清歌再度開口,聲音就恢復了許多,她問︰「小白和君遇呢?」
「他們回去了。」
畢竟還小,兩個小家伙再懂事,在病房里陪了爸爸媽媽一個下午,到底還是覺得太無聊,有些坐不住了。
小白童鞋還好一些,不怎麼看得出來,至于小君遇,明顯地是一直在動來動去。
席司曜想了想,就叫來保鏢,先送他們兩個回去了。
臨走的時候,他吩咐小白童鞋,要照顧好弟弟。
小白童鞋一臉的嫌棄,好像是在說︰就算你不吩咐,我也會照顧好那個笨蛋的?
夜清歌听了點點頭,看著他,「你在這里陪了我很久嗎?」rbjo。
雖然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但是她就是感覺已經很久很久了,夢里看到了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想醒來卻醒不來,慌亂害怕的時候,有一只溫暖的大手握緊了她的手,給她安心的力量。
席司曜低頭,溫熱的唇吻了吻她的額頭,「餓不餓?想不想吃什麼東西?」
他沒有說自己在這里陪了她多久,因為在他看來,在這里陪她,是應該的。
而事實上,也的確是應該的啊。
夜清歌皺眉,微微思索了一下,說︰「我想喝粥。」
現在沒什麼胃口,又因為昏睡了這麼久,重口味的東西吃下去估計也嘗不到味道,甚至會讓自己惡心,還是吃些清淡的東西好了。
席司曜點點頭,將她把被角都掖好,「你等一下,我很快回來。」
「好。」
席司曜前腳剛走,就有一個人進入了病房。
夜清歌正準備躺下去,听到聲音抬起頭來看,訝異地睜大了眼楮……
——
席司曜真的是以最快的速度來回的,粥到夜清歌嘴里的時候,那溫度微微地還有些燙。
席司曜見她皺眉,自己喝了口粥,又自言自語道︰「怎麼這麼燙?我走了這麼久的路。」
夜清歌抿唇笑了笑,眼神柔柔地看著他︰「哪有走那麼久,你從出去到回來,才十分鐘都不到啊。」
席司曜愣了一下,從病房到買粥的地方,平常走走也要七八分鐘,來回一趟的話,那也得十五分鐘-?可是剛剛她說自己出去到回來,十分鐘都不到,真的嗎?
「司曜……」夜清歌叫他,一只手有些吃力地抬起來握住他拿著勺子的那只手,「真好。」
席司曜不明所以,看著她,反問道︰「什麼真好?」
夜清歌不說話,什麼真好啊?
——笨蛋,當然是有你真好啊?
剛剛肚子痛得額頭冒冷汗的時候,夜清歌真的很害怕,仿佛身子一直在往下墜,下面是無底洞。
是他一路上握著她的手,一直告訴她會沒事的,會沒事的。也是他在她昏迷做噩夢的時候守在她身邊,讓她即便是在夢中,都可以感覺到溫暖的力量。
這些說說出來會不會太矯情呢?她們都在一起三年多了啊……
可是席司曜的眼神是那麼地期待,好像他明明是知道她在說什麼,卻非要她說出來。
這個男人啊……
「當然是有你真好啊。」夜清歌歪著頭,俏皮地說道。
就像他自己說的,有他在,就什麼都不用擔心啊?
席司曜愣了愣,忽然伸手捏了捏她的臉。
大概原本是想捏的重一點的,可是看到她的臉色還是微微有些蒼白,所以,在他的手踫到她的臉頰的那一瞬間,他收了力,總是指尖輕輕地在她的臉上刮了一下。
夜清歌抓住他的手,貼在自己的臉頰上,那眼神柔軟的幾乎能滴出水來,看得席司曜也是滿心柔軟。
他放下了手里的粥,俯去,輕輕地抱著她,在她耳邊問︰「這樣會疼嗎?」
「不會。」
「嗯。」他好像在她耳邊,如釋重負地松了口氣。
夜清歌笑的更甜更美了,只是好像自己的身體真的很不爭氣,她一笑,就痛。
席司曜靜靜地抱了她一會兒就放開了,然後就繼續給她喂粥。
可能是因為剛醒來,夜清歌的胃口不是很好,清粥小菜吃了一些也很快就皺眉說不要了。
席司曜看了看她,也沒有勉強。
兩人都安靜下來,偌大的病房里,氣氛居然一時有些古怪。
夜清歌抿了抿唇,忽而出聲問︰「孩子沒事嗎?醫生怎麼說?」
席司曜抬眸看了看她,雖然知道她心里是知道孩子沒事的,但是既然她問了,那麼他就說,「孩子沒事,不過醫生說你身子太虛了,要在床上靜養一個星期,不許下床。」
「啊?」夜清歌以為自己听錯了,靜養就靜養,但是不許下床是什麼意思啊?難道這一個星期她吃喝拉撒都要在床上嗎?
席司曜就在她震驚不已的目光中,淡淡地笑著說︰「你沒听錯,的確是一個星期不許下床,必須在床上靜養才能保證孩子沒事。」
夜清歌原本還想抗議的,但是听到最後一句,頓時蔫了,「少一天都不行嗎?」
「這事也不是我說了算啊。」席司曜攤攤手,有些無奈,「你要是表現好,說不定醫生會早點讓你下床。」
「醫生又不是沒有都盯著我。」夜清歌撇嘴,「他又不知道我表現好不好。」
席司曜笑笑,沒再繼續說什麼,只是不住地將眼神看向她的腰間。
夜清歌正在苦惱自己要一個興趣不能下床,沒有注意到他的眼神,直到席司曜倏然靠過來,她才驚了一下,「你、干嗎?」
席司曜沒回答,只是一只手來到了她的腰間,那姿勢有些曖昧,夜清歌莫名地臉色一紅,因為——她想起了以前的那些畫面。
可是這一次,席司曜不是想對她怎麼樣。況且,她身子還沒好呢,他就算想怎麼樣也不會選現在這個時候啊,他又不是禽獸?
他的手伸到她的腰間,其實是想從墊在她腰間的枕頭下面拿東西。
至于拿什麼,夜清歌心里也知道。
因為那樣東西,是剛剛自己塞下去的。
席司曜將那張卡放到她的眼前,靜靜地問︰「清歌,誰來過?」
他對著她,從來不會歇斯底里,也不會疾言厲色,但是他嚴肅,夜清歌就會心驚,好像無形之中有很大的壓力。
她的眼神沒有閃躲,也是那般地安靜,看著席司曜的眼楮,卻是沒有立即回答。
席司曜耐心很足,和她一直對視著,那眼神漸漸地就有了一些別的情緒。
夜清歌其實心里很清楚,如果自己真的不告訴他的話,那他也不會逼自己。
先不說自己現在身子這個樣子,就算是平常活蹦亂跳的時候,他也是舍不得逼自己做什麼的。
但是看到他的眼底漸漸有了一些讓她心疼的情緒,她還是忍不住開口解釋說︰「司曜,你別誤會,不是別人來過,是金思城。」
席司曜像是沒想到來人是金思城,所以在她說出這個名字的時候,愣了一下。
「你剛剛出去他就進來了,我不知道他是故意避開你,還是時間上太湊巧,他來只是問我一些卡卡的事,不是別的。」她很平靜地解釋,因為事實如此,所以無需慌張。
席司曜看著她,腦海中飛快地在思索,緊接著就勾著唇笑了起來。
夜清歌無法猜透他的心思,困惑地看著他問︰「你怎麼笑了?」
某人挑了挑眉,沒有回答什麼。
想起那天自己和卡卡的談話,再聯系到現在金思城來這邊找夜清歌,席司曜可以肯定,這一次卡卡回去和金思城交鋒,金思城一敗涂地。
至于剛剛金思城來找夜清歌是因為時間湊巧還是故意避開自己,答案不言而喻。
「卡卡和他怎麼樣?」
「我也不知道。」提起自己最好的朋友,夜清歌看上去微微有些擔心,「我問金思城他們怎麼樣,他好像不像提起,但是他問我的所有問題,都和卡卡有關。」
「不但和卡卡有關,還和容遲以及我,都有關。」某人的語氣很得意,得意得有些欠扁。
夜清歌睨了他一眼,無言之中就好像是在說︰你不得意不得瑟會死嗎?
某人一笑回應,「我說對了?」
她點點頭,「是啊,你說對了。」
金思城問的問題,的確是都和卡卡有關,當然其中幾個問題,還牽扯到了容遲和席司曜。
牽扯到容遲夜清歌能理解,可是牽扯到席司曜,是為什麼呢?
某人那麼得意,當然是不會告訴她為什麼,還和她說︰如果你能猜到為什麼,等你出院了會有驚喜。
自很爸個。夜清歌本來就覺得累,他不說她也就懶得去猜。
不論卡卡和金思城現在怎麼樣,如果命運已經安排好了一切,那麼他們自然是逃不過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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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兩個小家伙就來看媽媽了,小君遇似乎是有很多話要和媽媽說,嚷著要自己先說。
夜清歌因為不能下床,只好用眼神示意席司曜將小家伙抱到床上來。
席司曜怕小君遇待會兒一不小心會壓到媽媽的肚子,不想抱他上去,小家伙立即就跳腳了,「媽媽媽媽,我有話要和你說,不能讓爸爸和哥哥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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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啦啦啦~七七今天還是在外面~雖然還是五千字並且沒有加更,但是月底最後一天,姑娘們撒幾張月票-~三月四號就大結局啦,感謝姑娘們幾個月的一路陪伴,愛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