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蘇」淺柔的呼喚滑出齒間,燕洵微斂神色,笑容滿面地走向涼亭。
驀然回首,紫蘇偏過頭,灰綠色的眸子輕眨了眨,「你來了。」
「坐在涼亭外冷嗎?」大掌為她拉緊了白狐大氅的領口,燕洵緊挨著紫蘇落座,黝黑的眼眸中盡是關切。
「不冷,你送的白狐大氅甚是保暖。」澄澈的目光落在院落中的寒梅之上,似有感慨地低語︰「冬意深濃,百花凋零,唯獨這傲雪寒梅,迎寒綻放人亦如花,要想挨過嚴寒,必要懷有一身傲骨才可」
燕洵若有所思地凝視著紫蘇,揣度著她話中的深意,「是不是在山上待了太久,有些悶了?」
「我曾想成為一枝寒梅,如今看來,不過是株野草罷了。」微轉螓首,縷縷哀傷在眉間繚繞,紫蘇頰畔漾出淒楚的笑痕。
憶起兩年前千容淺在蓮池畔的相救,思及燕洵這些年來的照拂呵護,紫蘇既感到溫暖,又鄙棄自己的軟弱。
「不可妄自菲薄。」燕洵傾身向前,犀利的眼波望入紫蘇的眸底,「你是我見過最堅強的女子。若非如此,你豈能挨過相府內的種種苛待與不公?豈能忍受失去母親後的苦痛與孤獨?」
「燕洵」他的理解、他的認同讓紫蘇感動莫名,「這次,你為了我硬闖相府,父親可有為難于你?」
「放心,縱然是丞相,也對我有幾分忌憚。楚國大祭司,絕非浪得虛名。」燕洵刻意隱瞞了近來朝野的巨變,只是輕巧地一言帶過。
「府中一切如常?」隱隱的憂慮時常浮現于心頭,紫蘇注視著燕洵的俊朗面容,柔聲地問。
「自是如常。」燕洵拿起置于炭火上烹煮的茶壺,為紫蘇斟了杯熱茶,猶豫著道出了深藏許久的困惑︰「現在該告訴我,那一夜你私自出府,到底是去見了何人?」
捧著茶盞的素手陡然一顫,紫蘇匆匆別開眼眸,為難地垂下嘴角,「我不想騙你。所以,不要再問。」
這個回答雖然不能讓燕洵滿意,但她的坦承與直白倒也讓人不忍再逼迫。
「好,那我換個問題。」嚴肅的神色覆上面龐,溫熱的大掌裹住了紫蘇的指尖,「丞相多番逼問,你為何不肯告訴他們你私會之人是我,如此也可少幾分皮肉之苦縱然說了謊,對我也沒什麼損失。你我的關系,瀛都城內誰人不知?夜下私會,亦無傷大雅。」
「我不能。」紫蘇行事素來有著自己的堅持與原則,仰起頭,灰綠色的美眸中耀動著堅定的光彩,「無論對你有無影響,我不想說謊。他們無非想要屈打成招,可我偏不讓他們如意。」
激賞之色在眼眸深處流轉,燕洵輕拍了拍紫蘇的肩膀,言語中竟滲入了幾分醋意︰「那個與你密會的人和我,都是幸福的因為有你的誓死維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