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影月黃昏 正文 第八章

作者 ︰ 沙漠籽籽

送走徐正匡,徐疏影一如平常,聲色未露,跟著蘇嬤嬤學習宮中禮儀。

一晃,已到第二天一大早,徐家老爺身邊的小廝一臉氣喘吁吁地跑到疏影住處,傳話說老爺召小姐書房議事。

青瑤自是不敢怠慢,馬上將此事通傳給疏影,疏影在鏡前不慌不忙地整理儀容,見收拾妥當後,方才領著青瑤去書房。

一番通傳,小廝領著疏影進門,青瑤自覺地留在外間。

一進門,疏影便覺得室內氣氛凝重,抬頭一看,徐家老爺端坐正中,一旁還坐著徐家的當家主母羅氏和徐正匡。

疏影一提裙裾,彎腰行禮,口中輕誦︰「女兒見過爹、母親、大哥。」

徐家老爺面色威嚴,見女兒行禮未有一絲表情,大手一揮,便讓疏影起了身。倒是一旁羅氏,圓臉上一副慈眉善目模樣,將行完禮的疏影親熱地拉到自己身邊坐下。另一側徐正匡臉色平常,眼光輕輕掃過疏影,眸中全然淡定。

「今天召你來,是有事要告知你」徐家老爺聲音低沉,人到中年,那眉宇開闊處依稀當年年少時的俊朗瀟灑,看兒子徐正匡便知一二。

疏影點頭應聲,此種場合,她全然一派乖巧听話模樣。

「家中喧鬧,你過幾月便要入宮選妃,此處不得靜心,正巧,你兄長听從皇子提議要倡辦書畫社,特地要了別苑承辦,你和你母親親就搬到別苑去小住幾日,到時,書畫社開辦時,幾位皇子都會蒞臨別苑,你自小粗通數墨,陪著你哥哥張羅一下,別在皇子面前失了禮儀。」徐家老爺口氣中一貫的威嚴自持,說出的話似堂上老爺審案,落地有聲。

「是,女兒謹遵爹爹和母親教誨。」疏影眼瞼低垂,臉上還是淡淡笑意,安之若素。

徐家老爺看了很是滿意,點點頭,看向一旁的羅氏。

羅氏感受到徐家老爺的目光,用手扶了扶一旁的鬢發,接口道,「女兒,別苑那邊我自會安排人手打掃,你這邊著人收拾東西,盡快出發。到時,蘇嬤嬤也會跟著去。對了,平時你和你母親身邊只有青瑤和落霞兩人服侍,如今去別苑,人手出缺,這樣吧,把我房中的夏花調派到你那邊,填上一直短著的這個缺。還有——此事你跟你母親親解釋一下吧,我就不親自去你母親那邊了」羅氏在說最後一句話時,不禁停頓,眼中閃過不自然的神色。

疏影听完,趕緊起身謝禮,「謝謝母親」

「跟母親還客氣什麼。」羅氏大方得體地笑著。

疏影滿臉羞澀,看向羅氏的眼中全是感激之意。羅氏很滿意疏影的反應,側首微笑,那嘴角的弧度向上微翹。

「父親,皇子們養尊處優,別苑一切都需盡心打點,那邊需派幾個做點心拿手的廚子過去,到時書畫社聚會,上得了台面的吃食最是需要。」徐正匡看這邊話題已經議過,便尋了時機開口。

「別苑那邊,就由你母親去打點吧,人手配備,你母親心中有數。」徐家老爺听完,邊說邊押了一口茶,不過,眼光卻並未看向一邊的羅氏。

羅氏邊听邊點頭,徐正匡便不再多言。

「好了,都下去準備吧」徐家老爺雙眼微抬,「疏影等一下。」

等到羅氏和徐正匡都退下之後,徐家老爺復抬起眼眸,眼中有緩緩莫名情緒流動,「女兒,你的事情,你母親親已經跟我說過了」

提起夢蘿,徐家老爺嘴角泄露沮喪,「爹已經盡其所能地為你創造機會,剩下的就看你自己了」

疏影看著父親臉上難得的柔情,心中一震,這個從小不親近的父親,到底血濃于水啊疏影不覺跪下︰「女兒多謝父親」

「快起來」徐家老爺從椅子上直起,滿臉焦急。

疏影听話地起來,心中一陣愴然,言語哽咽,「女兒明白爹的良苦用心」說著,眼角不自覺有晶瑩墜下。

徐家老爺急切地抬起手來,欲伸手,卻頓住,停在半空中,最終還是無力地垂下。

「好好養著身體,凡事寬心」徐家老爺最終緩緩出聲,威嚴中卻透著難言的關愛。

疏影拿著絲帕輕拭淚眼,並未抬頭看徐家老爺的表情。

「沒什麼事了,你下去吧」徐家老爺揮了揮手,示意疏影下去。

疏影行禮告退,來到書房門外,停頓腳步,抬頭望著天空中碧海無雲,神情憂慮。秋日陽光灼目,灑在人身上還是火辣辣的,疏影看著空中紅日,不禁眯眼,這秋日看似無害,實則毒辣,一不留神,便會傷到眼楮。疏影受不了日頭,退到一邊廊下,低頭看著裙下微風吹拂下顯露的繡鞋,鞋面上乍一看似乎只有素色緞面,未有任何流行的式樣,細瞧,才發現素色緞面中隱著同色的繡樣,在陽光中隱約看得出內有玄妙。

失神片刻,疏影便馬上清醒,蓮步輕移,款款走向外面,候在外間的青瑤看到小姐一言不發地出來,便也不敢多言,只管跟上。

回到住處,疏影從容交代青瑤收拾東西,準備搬到別苑去,青瑤雖然滿臉訝異,但是不敢開口多問什麼,便出去招落霞他們幫忙收拾了。

一直在里面忙著繡東西的夢蘿听到外間聲響,也走出來。

疏影便向夢蘿回了徐家老爺的意思,一听到要搬到別苑去,夢蘿也禁不住呆了,神情中滿是不可思議,美目中隱隱困惑,看向女兒的眼中全是詢問。

疏影看著娘親向小鹿一樣受驚的眼神,不覺握住娘親的手,發現平日里溫潤如玉的手指此刻已是冰涼一片,「娘親,別擔心,爹和哥哥也不過是為了我好別苑清淨,方便我學習宮中規矩,而且……」說到此,疏影稍一停頓,吸了一口氣,略帶開心的口吻說道,「哥哥奉皇子之命,承辦書畫社,到時皇子們會齊聚別苑的,女兒奉命協助哥哥操辦。」

夢蘿听罷,現出恍然神色,疏影看著娘親眼中的了解方才松了口氣,她自問剛才的開心拿捏得當,娘親應該是會認為這一切不過是為了皇子們所去……

這樣便好這樣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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