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影月黃昏 第四十章 雪景

作者 ︰ 沙漠籽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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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影想起李昊再三要她親筆畫作,因心中情意,倒也來了興致,讓青瑤鋪好宣紙,研起濃墨,提起畫筆思索起要畫些什麼……

疏影回憶起自認識李昊以來的點點滴滴——別苑外涼亭的大氣灑月兌,書畫社聚會時的富貴不羈,光華門外的出手相助,听梅苑中的攜手同行,譚府的琴笛合奏,摘星台上的脈脈溫情,秉燭夜話時的纏綿悱惻,一樁樁一件件,好似就在疏影眼前,那個似笑非笑的他,那個眉目飛揚的他,那個莫測高深的他,那個深情凝視的他,那個憤怒失望的他……

疏影想的出神,不自覺地彎起嘴角,青瑤在旁看得分明,知道疏影心意,也替小姐高興。

疏影意識青瑤笑得爛漫,便臉紅地輕啐道︰「青瑤,你杵在那我也畫不出,你先下去吧,我一個人就行了」

「小姐,青瑤不笑你就是了,你就讓我待在這邊伺候你嘛……」青瑤自然知道疏影是羞惱了,很是識趣地求情。

「你」疏影听青瑤如是說,又見她一副求饒模樣,便也不遣她下去,低著頭只管落筆。

過了許久,疏影方才歇下手中畫筆,青瑤湊過去一瞧,竟然是梅樹下神情散漫的李昊,青瑤見到的李昊多是富貴逼人模樣,可是疏影畫中的李昊卻是穿著尋常公子衣物,倚在梅樹邊,目光深邃得似能看穿人心。

青瑤忍不住抬頭稱贊疏影︰「小姐,你畫工真是了得,殿下這對眼眸最是懾人」

疏影輕哦了一聲,淡淡問道︰「怎麼懾人?你倒注意得仔細」

青瑤也沒多想,便彎著頭說道︰「我跟著小姐有幸見過幾回殿下,眼神沒這麼厲害,覺得,覺得……」青瑤斟酌著用詞,疏影示意她說下去,「只覺得是個皇子殿下,從沒見過小姐筆下的這般模樣,有著,有著,哎,青瑤不會說話,形容不出來那種感覺……」

疏影見青瑤有些著急,便微笑說不打緊,她懂得青瑤的意思,青瑤是說,她筆下的李昊有著恢弘天下的氣勢,對,就是這種感覺,那種散漫慵懶的氣息中卻是有一雙懾人心魂的眼眸,讓人無所遁形,她從未見過這樣的他,但她卻不自覺地畫出這樣的他……

疏影看了一會便吩咐青瑤等畫干了放好,打算明日再讓夏花送到听梅苑去。

第二天,夏花早早便帶著畫軸出去了,疏影則在青瑤的伺候下拿著羅氏差春草送過來的聘禮禮單過目。看了一圈,不過就是些名詞,疏影也沒什麼概念,便讓春草回去告訴羅氏說是謝過母親了,此事便也過去了。

等到下午時,天氣驟冷,疏影躲在房中懶懶得不想動,等到夏花回來,回稟說畫已交給暗香,疏影心中只覺得舒暢,也不覺得身上寒涼。

過了一會,門外響起青瑤和夏花的驚呼聲——下雪了疏影只覺得天色雪亮,透過窗紗照入房中格外透亮,一听說下雪,疏影驚喜萬分,此時已是深冬,下雪也是正常,不過今天是這年第一場雪,總是讓人期待

疏影想著要出去看看,便讓青瑤加了錦衾狐毛披風扶著出門了。哪想到這門一開,忽忽的冷風合著潔白如絮的雪花直往屋里鑽,疏影只覺得冷氣灌入喉中,一陣冷冽,本來溫暖的身子一下子冰涼徹底旁邊青瑤也凍得直打哆嗦,把手緊緊地籠在袖中。疏影見風雪漸大,不敢往院中走去,只站在門口廊下看著雪景。渾天一色的天地間,白茫茫只是雪花飛舞,疏影輕輕伸出手去接住點點晶瑩,卻在她手中瞬間幻化成水,悄悄從指縫中滴落,疏影緊緊並住指尖,試圖阻止它們掉落,卻發現消逝得更快了疏影玩心頓起,一遍遍地並緊指尖,卻發現無一次例外,只令他們消融得更快

青瑤不懂疏影是何意,只擔心疏影會著涼,便在旁邊不停地勸︰「小姐,外面太冷了,趕緊把手收回來,我扶你回去吧,當心受了寒氣」

「沒事」疏影臉白如玉,在風雪中如墨如畫,眉間一朵紅梅卻是這混白天地間最亮麗的顏色,青瑤看得眼都直了,哪見過如此幽遠出塵的清逸模樣?

「小姐,這雪水化了極涼,青瑤擔心你會受寒」青瑤還是忍不住勸說,那雪花在疏影手上滴落,她光看就覺得涼徹心骨

「青瑤,這雪花在我手中融化流逝,你一有看出什麼道理來?」疏影轉首對上青瑤擔憂的眸子,巧笑倩兮。

青瑤已經在旁邊看了許久,何曾看出什麼道理來?不就是雪花化成水滴嘛?她不假思索地搖頭,滿臉不明白。

疏影見她如此反應,便不禁輕笑︰「越是抓緊越是抓不住,稍稍放松,寬緊得宜方能多留」

青瑤听了似懂非懂,只是點頭,疏影瞧她的反應就知道她還是沒有領會她的意思,便不厭其煩地解釋道︰「傻丫頭,原是我沒點透,日後你嫁給你心愛之人,不是只有花前月下,你儂我儂,你要管理起闔府大小事宜,不是這麼容易的」

青瑤一听疏影說她嫁人的事,知道蘇府人口眾多,家事繁雜,半是羞半是愧,「小姐所言,青瑤羞愧,我是一個奴婢出身,怕到時世人背後詬病」

疏影听了,惋惜搖頭︰「傻丫頭,我為你掙了身份,何人會知道你的前程往事,你自己也要爭氣,只將自己當成千金小姐,明日起,我便給你安排個嬤嬤,好好跟著學習這些個管家的道理,免得到時亂了陣腳」

「多謝小姐如此費心為青瑤安排」青瑤一听,感動萬分,趕緊跪倒,疏影抬手阻止,雪地里寒氣逼人,哪里舍得她跪下。

「寬緊得宜,收放自如,這些道理你自個慢慢琢磨,想通了便知道該怎麼做了」疏影說得語重心長,毫不掩飾對青瑤的憐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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