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影月黃昏 第二十六章 夜探

作者 ︰ 沙漠籽籽

錦繡的話是觸動羅氏的痛處了,羅氏一生未能生養,徐正匡和疏影兄妹因為夢蘿的關系從小與羅氏相處淡然,錦繡所生的雙胞胎兄弟雖然養在羅氏身邊,但到底不是自己肚子里爬出來的,有時候,有些事,徐正邦做得很出格,羅氏都礙于嫡母的身份強壓了怒氣,如今,錦繡絮絮叨叨說了許多不該說的話,羅氏再也忍不住,臉上露出了難得的怒意。

「姨娘,你少說兩句,今日是家宴,為何要說這些不著調的,惹得大家不痛快?」一直沉默寡言的徐正修突然開口,滿臉責怪的表情,錦繡自然是不認為自己做錯了,見自己的兒子居然為了其他人教訓她,別提多不甘,滿臉是按捺不住的憤懣。

「正修,你怎麼能這麼說姨娘?姨娘也是因為關心你我的前程所以才會拜托姐姐,你怎麼這麼不識好人心?」徐正邦劍眉一皺,明顯護住自己的親生娘親。

「好了,都別說了,」徐家老爺實在是听不下去,對于這個不成材的徐正邦,他是無可奈何了「女兒,多吃點菜吧」

疏影看平日里威風凜凜的徐家老爺一臉抱歉地看著她,滿是訕笑,心中突然涌起一股子心酸,她一直是以女兒心事去月復誹自己的父親,卻從未設身處地地站在徐家大家長的位置上替他好好想過——當年皇帝賜婚羅氏,他作為新郎官,恐怕心中沒有一點喜氣,有的只是無盡的苦澀,如何安置好家中的夢蘿,如何堵住悠悠眾口,內外夾擊得他晝夜難眠。當年娘親也是狠狠地鬧了一場,此事周折了許久方才平息,雖然一切歸于塵埃,但是,他與娘親之間從此形同陌路,再無牽手的可能娘親一直怪他不肯為愛據理力爭,但是易地而處,他如何能因為私人感情而置徐家所有人于水火?抗旨不尊,可以株連九族,他,徐家老爺,如何能自私到只顧一己之私而棄徐家闔府性命?

到此時此刻,疏影經歷人事,突然發現父親的悲哀和娘親的無奈,三人之中何曾有人討了半點好?羅氏窮其一生不過是掛著當家主母的名頭,卻從未得到丈夫的半點青睞,況且膝下無子的痛楚是最大的硬傷。娘親再不濟,如今兒子有出息,女兒又賜婚皇子,羅氏在徐府不過是個尷尬人,想來,徐家老爺對羅氏還是絕情的,一切籌謀都不過是為子女,何曾顧念過羅氏半星半點?

疏影不由帶著些憐憫看向羅氏,那微白的鬢角,淺淺皺紋的圓臉,沒有半點喜悅,有的只是為他人做嫁衣的哀傷……

一切歸于平靜,徐家老爺欲言又止,羅氏也悶不做聲,其他人也就愈發沉默,疏影懷著滿月復的心事草草地結束了這場家宴,等到夏花將疏影扶到房間時,疏影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兩行清淚不受控制地垂下,滴落到衣襟處,開出梅花的形狀。

「小姐,怎麼哭了?」夏花看此情景,手足無措,從未見過淡然悠遠的疏影如此落淚。

「你先下去,不要聲張」疏影擺了擺手,徑直坐到了鏡前,閉上了酸澀的眼楮。

夏花自然不敢多言什麼,默默地轉身出去了。

疏影如一尊雕像,靜靜地坐在鏡前,任憑眼淚肆意流淌,半開的窗戶迎著冬夜的風灑下清冷的意味。

「怎麼哭了?」不知過了多久,李昊的身影從窗中翻入,看見呆滯的疏影滿臉淚痕,不由冷了語氣。

看到李昊的剎那,疏影不敢置信,擦了幾次眼楮才相信站在她眼前的是當今的三皇子殿下、她的未婚夫婿李昊他怎麼會從窗子里翻進來?在這半夜三更時……不可思議啊

「歲寒」疏影震驚的神色一直停留在眉宇間,喊他的聲音也是壓抑顫抖的。

「怎麼憑白哭了?」李昊皺著劍眉,滿臉的不高興,自顧自地在疏影床邊坐下。

「剛剛家宴,看到親人有些不舍得」疏影隨口編排了個理由,並未告知她的內心真實想法。

「女子總是要嫁人的,若都像你這般哭,不知道的還以為嫁人是去受刑呢」李昊松了一口氣,語氣中恢復了調侃。

「讓歲寒見笑了」疏影抹了抹眼淚,恢復了往昔的從容,親手給他倒了杯金桔蜂蜜水遞到他手邊,李昊嘗了一口,稀奇地問到是何物,疏影淡笑著解釋說是金桔蜂蜜水,李昊不由贊嘆︰「你當真巧思,從沒見過哪家小姐還特地做這種吃食」

疏影不置可否,只等他說下去,他深夜造訪,定然是有事,若不然這麼冒昧地闖入她閨房,也實在唐突,縱然他們是未婚夫婦

「禮部已經定好日子了,大婚定在下個月二十,沒有多少時日了,接下來一段時間會比較忙碌,要走的規矩還是要過的」李昊又喝了一口金桔蜂蜜水,一臉滋潤的模樣。

疏影听了詫異不已,下個月二十,實在是太倉促了,也就是年前他們要成婚的,搬開手指算算都沒有一個月了,這……

「似乎太過倉促了」疏影實話實說。

「恩,禮部選了兩個日子,一個是下個月二十,還有一個是來年三月十一,母後嫌來年日子太長了,等不及,便讓禮部日夜準備,務必在下個月二十完成大婚,不得有誤」李昊說得輕巧,不過疏影听到說皇後娘娘急得要選前面的日子,便豁然開朗,想必二皇子和皇後娘娘怕夜長夢多

疏影見李昊遲遲不提今夜前來的目的,便隨意問道︰「冷月呢?」

李昊訝異地抬眼問道︰「你怎麼知道冷月跟著一起來的?」

「幾次歲寒身邊都跟著他,我就猜測他這會子肯定也跟來了」其實疏影的本意是冷月必然是李昊身邊暗中保護的暗衛,不過明面上她不能這麼直接說。

「你真是聰明,觀察入微,又心思剔透,怪不得母後喜歡你」李昊滿意地點頭,一再提及皇後娘娘對疏影的喜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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