疏影月黃昏 第十一章 錯綜

作者 ︰ 沙漠籽籽

自打徐府的人走了之後,疏影便昏昏沉沉地病倒了。躺在病榻上,夢魘重生,半睡半醒間總是有金枝的血污蒼白臉孔,耳畔也似是她淒厲喊叫重重,疏影自問心境平和,無奈第一次見到如此血腥事件,不管金枝是刻意誣陷還是惡膽滔天,那總是一條性命……

疏影忍不住內心煎熬,就這樣在病榻上整日吃藥、問診。呂大夫一日日穿梭于堂前和藥爐,臉色愈來愈難看,眉頭也越皺越緊。

夏花跟在呂經年身邊,一遍遍地請教,盡心盡力地看著藥爐,每到時間就端起給疏影進食。

「娘娘,吃藥了!」青瑤、夏花和吟霜姑姑都目不轉楮地看著疏影,伺候她吃藥。

疏影無奈地接過藥碗,其實心病還須心藥醫,她是心中憂懼,就算再多藥石也是枉然——

爽快地喝完濃黑藥汁,味蕾間除了苦澀已經找不出其他的觀感,疏影搖了搖頭,卻怎麼都不肯接過蜜餞食下。

「娘娘……」吟霜姑姑欲言又止,默默替疏影掖好被子,再無多話。

「姑姑,青瑤認瀏陽王妃為義母的事情就勞你多費心了,本宮這般病著,好多事情都力不能及,辛苦姑姑,替本宮斡旋!」疏影輕輕握住吟霜姑姑的手,芊芊十指比往常細了許多。

「娘娘怎麼如此客氣,是奴婢的分內事!」吟霜姑姑眼光怔怔,看著那芊芊十指有點神不守舍。

「晴空苑那邊情況怎樣?」疏影緩緩闔上雙目,似有無限疲憊。

「梁主子身子倒是好了!」吟霜姑姑言語清淡,「不過就是閉門不出,殿下也沒去探望,就看到金枝進進出出。」

疏影輕輕點頭,心中卻是有許許多多惱怒,這樣一個與她年紀相若的女子,為了爭寵奪愛居然讓自己的貼身侍婢陪了性命,想到這個,疏影對梁靜容就敬而遠之起來!

「殿下呢?」疏影深吸一口氣,突然提及李昊,自那事出了之後,他每日雖有來看她,卻再也未宿在這邊,听姑姑說起,他也並未見過梁靜容,那他這段時間都歇在前院了。

「殿下每日都在忙,有許許多多的至交好友過府相聚,每日都要忙到好晚!」姑姑說到此處,略微一頓,而後清冷臉色展露難得暖意,輕輕低語,「殿下被凡塵俗事牽絆,不能多多陪伴娘娘,娘娘千萬要體諒!」

「姑姑真是貼心,本宮知道殿下辛勞,新年時節,迎來送往最是耗神,本宮身子不爭氣,不能為殿下分擔,這樣吧,姑姑,每日炖點補品給殿下送過去,囑咐福升提醒殿下進食。」疏影說完這些,就覺得疲憊異常,臉色憔悴不已,吟霜見她精神如此不濟,就應聲服侍她躺下去。

歇了半日,疏影只覺得身上還是沒有一絲力氣,只是睜著眼楮盯著床帳郁郁寡歡。

到了晚上,吟霜姑姑、青瑤和夏花陪侍在側時,疏影實在忍不住就披衣做起來,靠在床上,听青瑤和夏花閑話解悶。

等過了半盞茶時間,疏影的眼神不由自主地往外搜尋,往常這個時辰他早已過來探視,陪她說一會話,今天怎麼了?

吟霜等人都看出來主子的心不在焉,便悄悄退出去,一會再次進來,疏影本來滿含欣喜的目光接觸到吟霜姑姑的滿臉抱歉,迅速失了神采,姑姑立即說道︰「娘娘,奴婢方才已經派人去打听了,回了消息說殿下前院留客呢!」

「哦?客人,是誰啊?」疏影很是好奇,如此隆重留客,必然什麼重要吧!

「回稟娘娘,奴婢不認識!」吟霜姑姑搖了搖頭,滿臉難色,斟酌著繼續說道,「听回稟的人說殿下吩咐不得靠近,只是瞧前院憑空多了許多握劍的人,想或許是武將吧,不過奴婢也猜不出是誰!」

武將?疏影覺得疑慮,但對朝政之事向來不通,便也不去多費心思了。

「娘娘,先歇息吧,奴婢派人守在前院了,殿下要過來,會提前通知的!」吟霜看著疏影滿眼失望的樣子,很是不忍。

疏影點點頭,也不堅持,李昊如此看重這位客人,想必相當重要吧,誰知道要到什麼時候。

不知過了多久,疏影再次睜開眼楮時,听到有人故意放輕地推門聲,疏影突然起身細看,才發現是李昊進了門,怕吵醒她刻意壓低了腳步聲。

「歲寒……」疏影一陣軟語,雙眼泛出桃花,見李昊如此細心,心中全然感動。

李昊一個箭步,笑著坐在她身側,撲面而來的是一陣酒氣,疏影欲出聲喊人進來伺候,被李昊食指一點噤聲了。

「噓,我沒事,就是酒氣上頭,歇一會就好了!」李昊微微笑開,輕輕靠在她肩頭,聲調溫柔,「把你吵醒了?本來還想不鬧你的!既然醒了,也好,就陪我說說話吧!」

「歲寒怎麼如此好的興致,喝了許多酒啊!」疏影只覺得脖子間都是他灼熱的氣息盤桓,酒香醉人,縱然沒飲酒,卻也有些薄醺。

李昊略頓一會,淡淡說道︰「酒逢知己千杯少,遇到酒量好的人,自然要肆意一些!」

「哦,是誰有如此好的酒量啊?」疏影知道李昊最是喜歡酒量奇大、暢快人生的人,很好奇那個如此重視對待的武將是誰?

「呵呵呵……」李昊低低笑開,修長的手指靜靜撫上疏影的臉龐,「是定遠將軍……」

定遠將軍?李昊約見的是定遠將軍?疏影突然明白,李昊為何如此重視了,此人鎮守西北邊關,名鎮沙場,性子卻是剛烈正直,疏影在徐府時曾听兄長偶然提及,說二皇子曾想一力結交,卻被拒之帳外,所大皇子和五皇子也曾想結交,也未能如願,如今,卻于新年回京拜見皇帝時機,悄悄來了李昊這邊……

疏影本想說什麼,卻覺得言語不合適,只是輕哦一句,李昊見她面色如常,便也不多談,只是關心她身體,溫柔細語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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