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嘉俟……」
千楚修將目光定格在景嘉俟身上。
「千楚修。」景嘉俟應了聲。
轉而又是長長的沉寂,蘭鑰是他們的結。
唐敏他們趕到時所見的便是這麼個場景,凝重的氣氛,有種僵持不下的感覺。
「其實沒必要如此不是麼,反正蘭妃已故,而且娘親也不會出現在他們面前,十幾年了爭什麼呢!到頭來又能得到什麼。」
這是她的想法,也如實的說了出來。
只是並不是每個人都會如此的想,譬如這幾個心思太重的君主,因為他們也是男人。
「你辜負了她。」千楚修淡淡的陳述著事實。
「輪不到你評論,至少她是我的女人。記住嫁過去的是景蘭。」景嘉俟心頭一痛,他不肯承認這麼個事實。
莫流凌听著兩人的說詞,漸漸的由糊涂轉為清晰。原來這兩個人之間還夾雜著一個女人,蘭鑰,是憂兒的朋友嗎?
景嘉俟可惡至極,惹了憂兒,又招惹別的女人。
「景嘉俟,你該死!」
電石火花之間,一場斗爭就此拉開。
以一敵二,景嘉俟對千楚修和莫流凌。
「哎呀,這時候趕得巧。」突兀的聲音引來唐敏的詫異,轉身便看到一張欠揍的笑臉。
「千魅!」
唐敏咬牙切齒,這男人就不能顧著點時候,衡玉會跑了嗎?!
「女人,怎麼很想我嗎?一見面不用這麼熱情,叫的這麼大聲我听得到。」他心情很好,與衡玉來的剛剛好。
「滄瀾太子,千魅,傳聞果然不若眼見。」景修倪眼一看,便知曉衡玉和千魅的關系。衡玉似乎還是有點不適應,臉色有些紅。
「軒轅太子,據說是我父皇皇妃之子,真是有些驚訝,驚訝。」千魅毫不客氣的回道,攻擊衡玉的都不是好東西。
你來我往,玩著文字游戲。
唐敏只覺得頭大,固執的兩個男人。
「衡玉,有沒有想我呢?」
「嗯。」衡玉應了聲,神色溫暖,敏兒過的很好。
「千魅,收起你的話,你這樣我視為你也將阿狸罵進去了。還有景修,衡玉是我兄長,你這話給我收起來。」
兩人一愣,皆是閉嘴。
景修看了眼衡玉,他是皇叔的兒子?似乎是有點像——
千魅也是震驚,他和君莫離是兄弟?明顯不靠譜——
唯一的一個老者,百里寒冰察覺到情況的變化。不遠處的三人似乎在拼命,這可就不妙了。
「真的來拼命,不妙。」
一群人看過去,只見漫天飛舞的雪花,根本見不著三人的影子。
「不好!」百里寒冰大喝一聲,趕緊的沖過去,這樣下去,真是打的你死我活才肯罷休。
三人的平衡被破壞,百里寒冰的突然闖入打破了這局面。退至三個方位,各自看著。
「你們夠了,這樣至蘭鑰于何地,至憂兒于何地!」百里寒冰心疼,這兩個女子,一個是他的女兒,一個是他喜愛的晚輩。時過許久,竟然還如此。尤其是蘭鑰,她何以瞑目。
「再多的爭執,換回來什麼。記住,蘭鑰已經走了,憂兒也是。」
三人身體一怔,是,都走了。
「看看那邊站著的,他們有的是蘭鑰和憂兒的孩子,讓他們這些晚輩過的下去吧。」百里寒冰累了,沉沉的說著。
三人望過去,唐敏,衡玉,景修,君莫離,千魅,這些人,都是他們所在乎的。
「可以,但是蘭鑰我必須帶回去。」景嘉俟最終妥協,他要的只是蘭鑰。
「不可能。」千楚修一怒,蘭鑰不可能再回去
「千楚修!」
「景嘉俟!」
對峙……
誰也不肯放棄所做的決定,似乎一觸即發。
偏偏,禍不單行。
無音趕過來,第一個報告的消息,百里澈有所行動。而唐應堯被劫,一時間軍隊群龍無首。
「他在哪?」
唐敏擔心,憑著百里澈的瘋狂,老爹可是娶了娘親的,他恨的也包括老爹在內吧。
百里澈,就是個偏執狂。
「夫人,那個,雪山腳下望君亭。」
話未完,人已經趕過去。
「敏兒!」君莫離看了眼眾人,即可離去。其他人相互一看,也知道事情的微妙全數的趕過去。
百里寒冰扔下句你們自己看著辦,也是離開。敏兒可不能出事啊!
三人相互看了眼,默契的一同前去,不為別的,因為他們在乎的幾個孩子。
百里澈看著唐應堯,冷笑不止。
「唐應堯,你知道你最大的錯誤是什麼嗎?錯就錯在你娶錯了人,她是你配的起的麼!」
唐應堯望著百里澈,已是心中明白。百里山莊的人,憂兒的佷子,只是眼前的人已經有些癲狂。憂兒對他如親生,突然離去對他的心理造成不可磨滅的傷痛。
「放下執著,憂兒也不想見到你如此。」
「閉嘴!」百里澈一寒,听到百里憂的名字更加怒火盛行。
唉唉……
「百里澈,放開我爹。」唐敏不敢再走上前,矗立在亭子外,神色焦慮。
百里澈扭頭一看,居然來了這麼多人。
「我若不放呢?」
「你!」
唐敏站立不安,百里澈某種帶紅,這樣的他幾乎沒見過。
百里寒冰看著自己的孫子,惋惜不已,那件事他听百里夜行說起過。澈兒這孩子他——
「澈兒,我知道原本的你不是如此,放心心中魔障吧。這些只是執念。」百里寒冰走出來,看著亭中的人。
「我知道你醒的過來,真正的你回來吧。」唐敏一驚,什麼真正的他?什麼意思?
百里澈沒想到會這樣的見到百里寒冰,消失十幾年的爺爺。
「澈兒,你惦記你小姑姑,你的真性情呢?」
百里寒冰低聲說著,「澈兒有人格分裂,此時是魔性控制了他,真正的他不會如此。前幾年走火入魔才導致他變得如今這地步。也是我不該,他急于成功練武,想要找尋憂兒,又要肩負百里山莊的基業。」
唐敏明白了,難怪第一次見他,他會那樣的溫和,如沐春風。
而到了百里山莊,卻全然的變了一個人,原來是魔性發作。
但現在該是怎麼辦?
誰還能勸的住百里澈!
時間在流逝,眾人的心也跟著煎熬。百里澈看看日頭,該解決了,這一切。
「不要!」唐敏尖叫一聲,臉色慘白,看著百里澈的動作落下,這一刻,突然覺得眼前一片黑暗。
再睜眼,人已經倒在君莫離懷里。不敢去看亭子內是怎樣的場景,但卻听到周邊一陣的抽氣聲。
「憂兒……」莫流凌失魂的叫出來。
這一叫,立刻讓眾人清醒,真的是百里憂。
百里憂在景的攙扶下,走進亭子。扶起唐應堯坐在位子上,百里澈被景點了穴。
景嘉俟心中一塊大石落下,景這家伙來的果真是時候,憂兒能醒來便好了。
唐敏難掩心中激動,再也控制不住的跑過去,一把抱住唐應堯。「老爹,你沒事吧?」
唐應堯安慰的拍著唐敏,目光卻停留在百里憂身上。
「應堯,這些年照顧敏兒,辛苦你了。」百里憂感慨的說道,唐應堯對她的情她知道,但她的心卻已經有了他人。當初的決定她也許對他不公,但是他卻總是無怨無悔,甚至在自己離開後,仍舊的照顧著敏兒。
「憂兒,你還活著。」唐應堯痴痴地看著,自動的忽略了身邊的男人。
莫流凌等人沖進來,看到百里憂也是訝異不已。
「憂兒,你真的還活著!真好,真好!」莫流凌幾乎有些語無倫次。景嘉俟也是難得的露出一笑,景終于也是清醒了,希望他們日後都好吧。
「憂兒,醒來就好。」景嘉俟緩緩的說道。
百里憂望了眼景嘉俟,心中也是悲戚,但首先該解決的是百里澈,這個她一直對不起的孩子。
「澈兒,姑姑對不起你。」百里憂走過去解開百里澈的穴道,看著他已經有些眼眶濕潤。這孩子是她給了他親情溫暖,卻也生生的帶走了他的希望。
「小姑姑……」百里澈不知道心中是怎樣的滋味,小姑姑還活著他該是高興的,但心里為何還有種失落。
他要的不是一直都是小姑姑好好的麼。
「澈兒,我希望的是你生活安好,而不是為我偏執。你為了我做的事太多了,放下這些,這不是仇恨,他們都不是,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責任。澈兒,真正的你呢,回來吧。」
百里憂莫名的想哭,百里澈這模樣讓她心疼不已。
這個孩子,她真的有不可推卸的責任。若不是百里山莊還有那些個長輩在,她的離去該是對他怎樣的打擊。兄長嫂嫂走的早,他一直視她為依賴。
「澈兒,跟姑姑說說話,好嗎?」
百里憂拉著神色僵硬的百里澈,走到一邊。亭子內,剩下一群人,相望無言。
莫流凌的震驚和喜悅表現的相當透徹,而景嘉俟和千楚修則淡定許多,畢竟這不是他們所愛的的女子。
至于其他人,只有一臉的平靜。
千魅悄悄握住衡玉,緊緊的感受著他的心情。衡玉眼神一暖,他知道。
他此刻真的不知道如何表述自己的心情,母親竟然還活著,但是她會嫌棄他嗎?他的出生,本來就是抹黑了她。不像唐敏,她的出生實在眾人的期盼中的,唐應堯的疼愛,百里憂的關懷。忐忑的心,等待著宣判——
時間稍縱即逝,百里憂和百里澈的談話持續很久,最終回來的是百里澈,而後才是百里憂。
不知道他們說了些什麼,只是百里澈的眼神變得純淨了許多。看了眼唐敏,暖暖的目光讓她放下了戒備。
「敏兒,見到你真好。」只是這麼一句,無關其他。
百里澈離開了,百里憂沒有說任何話,只是帶著祝福。百里山莊也好,其他地方也罷,他需要的是時間去適應。她相信,總有一天,他會回來的。
而眼下,要解決的是眼前的三個男人,以及在三國邊境駐扎的軍隊。
戰事開啟,百姓遭殃。誰也不希望看到如此場景。她醒來見到景,接著下來听到所發生的事,來不及思索便趕了過來。
「你們無論做什麼,都不要拿國家百姓開玩笑。無論如何,先撤了軍隊,其他的我們坐下稍後可以說。」
百里憂的話幾人深思,最終還是千楚修點頭,傳令下去撤軍。而後,軒轅和鳳凌依次撤軍,一場硝煙看似化為虛無。
邊境上的客棧,所在的最大房間,幾人圍聚在一起。
百里憂與兩個男人坐在一張桌子上,氣氛詭異的安靜。而其他人,無奈的在隔壁一間,完全的不知道這里的事情。
百里憂看著幾個人,兩國的皇帝,一個是自己好友,還有一個是因為蘭鑰而結識的朋友。她不希望他們因為過往而糾纏,而滄瀾和軒轅的淵結卻是因為蘭鑰,結下的太深。
「蘭鑰已經走了,你們爭論勝負又如何,放下這些,讓恨消散吧。」
這是她唯一想說的,也是蘭鑰的心願吧。
「不可能,蘭鑰的離開是因為他,我怎麼可能原諒!他奪走的是我的妻。」千楚修壓抑著自己。
景嘉俟一听,頓時笑出聲,「你的妻?你確定?她來滄瀾肚子里懷的可是我的孩子。」
「是你自己放手,你給予她可有幸福,信任,對她連基本的信任都做不到,何以說感情,你,配嗎!」
火藥味,濃烈之至。
百里憂嘆了口氣,緩緩的說著,「讓她留在滄瀾吧,嘉俟,你錯過了終究是錯過了,不是麼。你怎麼知道蘭鑰不喜歡滄瀾呢?至少,在滄瀾一年,她真的開心的笑過。」
一一席話,讓景嘉俟喉嚨一緊,此話出自百里憂之口,讓他情何以堪。他的好友,蘭鑰的姐妹。
「憂兒,你?」
百里憂看了眼千楚修,「我想和他單獨談談。」
千楚修會意,起身離開。走到門口,終是說了句。「景嘉俟,蘭鑰的心你究竟明白過多少。」不顧景嘉俟的震驚,轉身離開。
百里憂看著臉色不好的人,等待著他的平靜。曾經,她以為他們會是美滿幸福的,給不了蘭鑰妻的位置,但是愛卻是全數的給了她。後宮佳麗三千,他從未踏入過,甚至連皇後姚思思都是個擺設。
也許正是因此,才遭人妒忌怨恨吧。蘭鑰身上的寵太多了,而這一切卻是來自一個帝王。
「嘉俟,你愛蘭鑰,當初就不該接受皇位。第一步,你就做錯了。你以為權利和愛情可以兩全,但是卻忘了蘭鑰是怎樣倔強的女子,她可以不要你的妻位,容忍你後宮的女人,但是你們之間的信任一旦破裂,那麼感情也是覆水難收了,你懂嗎?」
景嘉俟想起那一幕,蘭鑰為他,「你也不信我,對嗎?」
他的沉默和片刻的蹙眉,最終換得她的絕望和悲涼。那一刻,她就沒有再看他一眼,直至去了冷宮。
他真的做錯了!
「憂兒,是我,對不起她。」
「那你就讓她在滄瀾好好待著吧,她已故,難道你還要讓她死後都不安穩麼。」
景嘉俟臉上終于一片慘白,百里憂的話讓他再也無法逃避。
「我離開,讓她,安安靜靜。」
景嘉俟悄無聲息的離開,一群人看到百里憂走出房間,而屋內,已經沒有其他人。
「蘭鑰的事情,我們忘了吧。讓她安息,不要再追究了。滄瀾皇陵也好,其他地方也好,都不是重要的,她的心在哪,我想她離開之後自然會跟著心走。」百里憂不願多說,千楚修也是明白,景嘉俟是放手了。
至少,他留住了蘭鑰的人。也好,守著她,他至少可以有所思念吧。
「謝謝。」
百里憂搖頭,她又做過什麼呢。
千楚修看了眼千魅和衡玉,最終嘆息。「你們,唉∼」
百里憂一看,視線停頓在衡玉身上,怔愣的出神。
衡玉艱難的看著百里憂,期望又帶著不安。
「衡玉,是你嗎?」
衡玉點頭,百里憂就這樣落下淚來。
「對不起。」
千楚修愣了,這是怎麼樣的情況?而千魅則是看戲般的望著自己老爹神情,老狐狸,若是知道衡玉是百里憂的孩子,不知道會不會更加震驚?
「你長大了,大伯帶大你的是嗎?」百里憂說的是百里寒天,衡玉點頭。
「我,」
「怎麼,連娘也叫不出口了嗎?是不是這些年我的離開,讓你……若是,我不勉強,終究是我的不是。」
衡玉連連搖頭,他怎麼會如此想。他的記憶里,面對他時百里憂都是沒什麼笑容的,他不知道為什麼。後來听到爺爺的話,才知道原來他的出生就是個錯誤,未婚先孕,母親是不喜歡的。
「我以為你不喜歡我的出生,所以」
「衡玉,你怎麼會如此想,我只是不敢面對你,怕想起一些過往。是我疏忽了,我怎麼會不喜歡你,怎麼會!你可曾知道,我盼著你的到來究竟有多歡喜。你的名字,是我第一次用心取的。」
衡玉的心突然的通亮了,原來,他不是被人嫌棄的私生子,原來他是在母親的期盼下出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