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詐尸?
可是,再一看葉紅蓮猙獰無比的臉。這些個受害的無產階級一般的小丫頭們,再不敢退縮半步。要知道,在這葉府里,有一句話,在下人之間,流傳甚廣——寧捋老虎須,莫惹葉紅蓮。
若是捋了老虎須,若命好,或會九死一生;可若惹了葉紅蓮,就是一輩子的萬劫不復。
識時務者為俊杰,沒有人蠢到拿頭撞南牆。
幾個小丫互望一眼,上前,齊齊地揚起了手里的小桶。銀牙一咬,就要將提在手里的穢物,朝著那具簡陋的黑漆木棺材潑去——
四小姐啊,冤有頭,債有主啊。要報仇,您就去找三小姐去吧,千萬不要來找我們啊……
听得外面吵吵鬧鬧,看得眼花繚亂。葉嵐風的火,宛若燎原的秋草一般,驀然升起。她怒喝一聲︰
「叫你們滾,你們沒有听到嗎?」
她葉嵐風說話,什麼時候開始,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重復了?
所有的聲音,戛然而止。幾個小丫頭,望著棺材里慢慢地升高的身影,宛如被人施了「定身術」一般。
明明怕極,怕極,雙腿,拼命地顫抖,可是,這腿,怎麼挪不動呢?
數雙眼楮,都望著那副簡陋的棺材。望著那個紫衣的身影,正從棺材里慢慢地站了起來。
寒氣,從腳底冒了出來。幾個小丫頭,只覺得頭皮發麻——
葉嵐風的眼神很冷。冷若冰霜,而且極不耐煩。被那樣的眼神盯著,幾個小丫頭們宛若經歷了最快速的季節變幻,只用了一秒不到的時間,就從夏走到了冬,被定住了身形的小丫頭們,冷得牙齒直打哆嗦。
葉嵐風冷冷地掃視了一圈,蹙眉,冷聲說道︰
「我數完一,二,三,你們最好給我滾得遠遠的……」
「……」
包括葉紅蓮在內,所有的人,都怔住了。
「啊……小姐……」
唯一能動的,就是那個被葉紅蓮踢飛的小沫——是她的小姐啊……
小沫用不停流血的手指按在地上,一寸一寸地朝著棺材爬去,哽咽地叫著︰
「唔,唔,小姐……」
小沫哭了。
這個剛才無論葉紅蓮怎麼折磨她,都不肯流下眼淚的小丫頭,一看到葉嵐風從棺材里站了起來,竟然哭了——
只要小姐活著,只要小姐活著就好……
「小姐啊……」
葉嵐風听到,屋子里有牙齒打架的聲音。
「你……」
「四……」
「啊……」
「鬼呀……」
這死了的人從棺材里站了起來,怎一個「驚」字了得?
「哎呀,我的媽呀,詐尸了啊……」
「……」
不知道是誰搶先吼了一聲,幾個小丫頭手里的小桶「 當」一聲地一扔,拔腿就跑——在了地上。
見鬼了吧?快跑吧,跑得快,好世界啊——
紅衣的三小姐,怔在當場,呆若木雞。一時間,混亂的思緒,使她幾乎沒有辦法呼吸。
「你……你……」
葉嵐風多棺材里「浮」了出來。
她的面前,有兩個人,一個,是長發的一邊垂下,遮住了半邊臉的小沫,另外一個,就是呆若木雞的葉紅蓮。
葉嵐風踏著明明暗暗的燈光,宛若浮雲,輕飄飄地地上前。
滿室的燈光,都被一層冰寒至極的氣息包圍著,宛若季節的倒退,只一瞬間,就由夏,到了冬——
「三姐……你來看我了?」
宛若夢囈般的聲音,染冰一般的冷笑,昏暗的燈光下,葉嵐風的臉,比結成冰的湖水,還要冷,還要堅硬。她望著葉紅蓮,吐出寒冷秀般的字眼︰
「三姐,自從五歲起,你就開始欺負我。在我的身上,留下傷痕無數——而今,已經八年了——三姐,你說說,這筆帳,我要怎麼和你算呢……」
葉嵐風的臉上,浮現一抹殘忍至極的笑︰
「三姐,你可知道,貓是怎樣吃老鼠的麼……先抓住她,然後,再反復地戲弄……然後,再一口一口地吞掉……」
葉嵐風緩緩伸出手來,指著葉紅蓮︰
「說,你剛剛打了小沫哪里……踩斷了手……打了臉?踢了一腳……」
葉嵐風一邊說,一邊手下不停,將葉紅蓮剛剛對小沫的方法,如法炮制——
簡陋的靈堂內,只听一聲,又一聲的慘叫,遠遠地傳出,過了半晌,一個紅色的人影,從屋子里,被人橫空踢出,跌落在台階上,然後,宛若泄了氣的皮球一般「咕嚕,咕嚕」地流了出去。
簡陋的木門內,一個冰寒之極的身影,陰惻惻地傳了出來︰
「滾……」
「你若再敢在我的面前出現,我見你一次,就打你一次……」
是的,一下子殺了一個人,並不可怕,最可怕的方法,就是讓那個人,永遠地生活在恐懼里,生不如死——
屋外,流風過,吹動靈堂的蠟燭,風雨飄搖之中,宛若死神的嘆息——
葉嵐風,重生了——
這個葉府,這個天下,從此,不得安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