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義殿,傾城為蘭悅儀解完毒後,剛出了寢房的門,外頭守候的趙公公便宣皇帝召見。拉牛牛
蘭悅儀第二日清醒時,已感覺全身上下象卸了骨一樣無力,經歷了夢魘般的疼痛,她全身毛孔都在叫囂著對沈千染的仇恨。
可這一次暗虧她不得不含恨吞下,她已經在皇帝面前承認是她誤服了噬骨。
貼身的宮女古月見公主醒來,便吩咐宮人進來侍候。
蘭悅儀滿心思全在想將來如何報這個仇,不僅是對沈千染,就是沈家,她也一個不會放過。
父皇自小就教導她,對傷害過自已的人不要有絲毫的手軟。要讓他們求生不能,求死不能,一輩子將仇人如提線木偶般玩在手心里。
父皇還曾說過,報復一個人最高的境界,就是把這個人捧到雲端,然後再讓他從雲端上一頭載下,摔個粉身碎骨。
侍候梳妝的宮女看出八公主起來時,氣色有些蒼黃,失了素日的紅潤的朝氣,只道是因為昨日剛中毒,這會身體還未恢復。
可是,剛梳一把,看到梳子上整團的落發時,嚇得整個人驚怵地退了一步。
古月就在邊上,也注意到,還道是小宮女笨手笨腳扯掉了八公主的頭發,剛上前想責罰,卻看到鏡中的公主半低著頭,一臉神思恍動的模樣,臉上毫無被宮女扯掉頭發的疼痛地表情,嘴角還隱隱有著笑意,好象在想到什麼開心的事。
另一個端著玫瑰油的小宮女也被驚到,她與古月面面相覷,那不是掉幾根,是整整一大撮,怎麼會不疼痛?
「我來!」古月對那個宮女做了個口型,接過梳子,控制著腕力,從上往下,一點一點地往下移,一點力道也不敢使。蘭悅儀的秀發常年用玫瑰露護理,不僅黑亮,又很柔順,可這一次不僅梳子上留了一大撮,還有幾十根頭發象絲絮般從發尾一根根地飄落了下來。
除了八公主依然低著頭想著如何具體去報復沈家,另四個正在備膳的宮女也察覺得氣氛的詭異,悄悄上前一看,只見淺色的地毯上到處是落發,眾人倒吸了一口冷氣,掩了口震驚當場。
眾人臉上蒼白無色,她們侍候八公主幾年,都知道公主素日最寶貝的就是這一頭秀發,平常要是她們不小心被梳斷了幾根,都會挨上一頓杖責,可這次……正不知道如何稟告時,另一個正在疊著錦被的宮女卻尖叫了一聲。
「鬼叫什麼?」蘭悅儀惱怒轉首喝了一句。她方才冥思得正歡,腦子里正在想象把染千染以婬穢之罪剖光了衣裳游街示眾,所有的百姓拿著發臭的雞蛋狠狠地往沈千染身上扔著……。
那宮女侍候八公主,知道八公主的性格,平常對奴才不錯,脾氣卻火爆,又容易遷怒。她慌忙跪下,囁嚅了一句,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是連連求饒,「公主恕罪,公主恕罪!」
蘭悅儀「哼」了一句,轉回首,卻發現殿內氣氛有些詭異,宮女們個個臉色蒼白,額著全是豆大的汗,
「你們干什麼?」蘭悅儀站起身,疑惑不解地問。
古月到底在宮中多年,馬上聯想到可能是公主中毒引起的落發,忙跪了下來硬著頭皮道,「公主,請公主再宣太醫,公主的毒可能尚未清除干淨。」
蘭悅儀沒好氣道,「宣什麼太醫?本公主最煩的就是看太醫。你不要咒本公主,現在本公主身上可是一點不疼!」
「公主……」古月知道公主遲早會發覺,到時怪罪她們隱瞞,誤了病情,恐怕誰都活不成。她壯著膽指了指地上的落發,「公主,您看……」
「啊……」蘭悅儀先是怔了一下,哪來的這麼多的落發?猛地好象激醒,尖叫一聲,雙手本能的撂了一下手發,結果一看,五指間,全是自已烏黑的頭發。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她無法置信地反復看著自已的手,眼睜睜地看著手間的頭發慢慢地從指間滑落,掉在了地上。
突然間好象想起了什麼,她發狂地跑到床榻邊,結果看到月白的枕巾上,全是自已的頭發。她怔怔地俯身把枕上的落發掬起,內心就一陣躁亂驚恐,肺部象被一張浸了水油紙蒙上般,又堵又悶,快要無法呼吸了!
猛然間,看到身邊垂首下跪的小宮女,那一頭濃密的頭發變得那般刺眼,她一腳踢飛她,指著她歷聲喝,「是不是你使壞,往本公主的枕頭上放了不該放的東西。」
那宮女早嚇得七魂丟了三魄,也顧不得胸口疼痛,伏身在地上,連連嗑頭,「公主殿下,您就是殺了奴婢,奴婢也沒這個膽。」
「公主,公主剛中的毒,可能余毒未清,公主別驚,奴婢這就去稟報皇上!別誤了時辰。」古月到底在宮中多年,馬上往要害上提醒。
「父皇……」這時候她根本也顧不得再去遷怒誰。父皇在她心中一直是無所不能,既然能讓她從噬骨的疼痛中解救出來,那就一定有辦法讓她的頭發不再掉。
「公主,外面寒冷,請添件衣裳!」古月忙扯了件厚袍急急的上前欲幫她穿上。
「滾開——」她一把推開擋住她古月,提裙狂奔,到了寢宮外,才知道外面雪花飄飄,寒意入骨。
「父皇……父皇……」蘭悅儀並沒有注意到,她沿途奔跑中,所有見到她的宮女和太監如見鬼魅般地躲著她。此時驚恐的情緒已超越了她所有的感知,她邊跑邊叫,寒飛吹過,長發飛揚,一根根烏發,如飄絮般在她的身後掉落。
路上攔了個不知所措的小太監,問出了蘭御謖現在正在御書房,她也顧不得失儀,朝著御書房狂奔而去。
正守在御書房外的趙公公被跟前狂奔過來人唬了一跳,肥胖的身體幾乎要蹦出三尺高。定眼一看,原來是八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