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染目送水玉離去的身影,轉回身,輕聲道,「請小師父帶路!」
小沙彌雙手合十微一躬身後,帶著沈千染朝珈蘭寺的後院走去。∣∣
到了一個小禪院的後門,小沙彌駐足,雙手合十躬身,「施主,小僧只能帶到此,施主出了門,穿過小徑便是!」
沈千染心中不疑有它,錦囊中的東西雖屬平常,但那是她和蘭亭之間的秘密,她知道,里面除了是蘭亭,不會有別的人!
雙手拉開門,先入眼簾的竟是一株株低矮的桔子樹,此時正適春末夏初桔子樹上並未開始結果。
桔子小林中有一條小石頭砌成的三尺寬的小徑,沈千染走了大約半盞茶時,便看到前面有一個竹子蓋成的小茶亭,蘭亭一襲黑色的寬袍,衣袂飄飄地佇于當中。
隔著遙遠的距離,她仿佛瞧見蘭亭的臉上已經露出一個笑容,並朝她走來。
她心髒不受控制地劇烈跳動,腳步不由自主地想加快,甚至有那麼一瞬間,她想撲入他的懷中。但心中總是有一個地方在克制著她,讓她保持最平常的速度緩緩朝他走去。
四目相接,雙手暖暖交握時,兩人先是相視一笑,接著同時一句︰
「你怎麼在這?」
「這幾日讓我來守護你!」
沈千染的眸光如浸染了水霧,她知道,她可以避過蘭御謖的龍衛,但無法瞞過蘭亭的暗衛。
蘭御謖的龍衛是以護衛為主,護住歷代西凌的帝王。
蘭亭的暗衛遍布西凌,以搜集信息、情報為主,既使護在她身邊的暗衛不去報告她的一舉一動,但蘭亭通過別處搜集得來的信息只要一匯總,就可以理出一條脈絡!
靜謐了幾秒。
「蘭亭,謝謝你。」無論怎麼樣,這一切如果蘭亭要阻攔,她根本無法讓父母平安離開!
蘭亭聞言,眉尖一挑,「謝我?」語氣滿不正經,像是在開玩笑,「小丫頭,想等你這聲謝太難了。不過,不要光磨嘴皮子,實質性的。來給本王笑一個!」
沈千染被他滿眼的痞意蜇了一下,反倒是笑不出來了,勉勉強強的扯了一笑嘴角。
蘭亭伸出手雙指輕彈在她的額間,哀怨,「怎麼笑起來這麼丑!」
沈千染突然想起錦囊,俏臉先是一紅,又眼一瞪,這模樣在蘭亭眼里看來又嬌又嗔。在蘭亭的眼中,極少能看到沈千染有這樣的一幕。
那雙墨染的鳳眸越來越沉,瞳孔的顏色越來越深,濃得幾乎能柞出墨汁。沈千染被他這樣的眸光鎖住,有些不自在,便不著痕跡地轉開眸,看著四周的一片綠意。
蘭亭卻洞悉了一切,伸出手將她拉進懷里,下巴抵在她的額頭上,一陣幽香撲鼻而來,他忍不住垂下首,想去親澤那一雙粉紅的潤澤。
沈千染似乎有所感應一般,極快地避開,可一只腳退了,另一只腳還沒跟上,卻被一股力道,狠狠扼住了腰!
「你想逃哪?」蘭亭貼著她的耳朵,幾近咬著牙沉聲道,眸中暗染了幾分落寂,只有在她脆弱時,他才能觸到她的心,可那種的貼近的方式讓他感到心疼。
可是,當沈千染清醒時,她的心總是護著一層堅冰,怎麼敲也敲不開。
沈千染放松身子,任蘭亭的氣息漸漸地平息下來,緩緩地推開他道,「沒逃,只是我不習慣這樣,你有話好好說!」跟他在一起,他總是說三兩句話,就開始動手動腳,還做得挺自然。
他沒再說什麼,收回扼在她腰際的手,牽著她的手,兩人緩緩地走著,他的手突然松了松,她剛想抽回,他卻狠狠一收,將她再次拉進懷中,溫暖的氣息撲進了她的耳膜,聲音變得尤其認真,「阿染,這幾,我們好好守在一起,忘記一切過往,你的心中不要裝任何人!也不要有任何顧慮。我們開開心心、敞開心懷、無憂無慮地在一起,好麼?」
沈千染福至心靈般,她心血倏時簇簇翻騰,她微微側過臉,聲音顯得很冷,「蘭亭,你在害怕麼?或是,你心中已經有答案!」如果這一局很順利,她不僅給狠狠地給蘭御謖一個悶擊,珍妃和柳貴妃都逃不開。
蘭亭終于抬起臉,眸光淡淡地定在她的臉上,「我母妃不會有事,我讓暗衛給她傳信,幾日內宮門落鎖,無論外面翻覆地,讓她都不要過問!」
沈千染的臉色倏地蒼白,額間起了一層細細密密的汗,她在他面前,無所遁形,他早把她的一舉一動看透。
她猛地一把推開他,抬起首,卻被他臉上的淡然蜇了一下,在她的眼中,這樣的表情太諷刺,如勝利著的俯瞰一般,她的心更加冷了下來,漠然道,「這就是擺在我們面前的,蘭亭,將來,我們會無數次地在這種狀況下交鋒。三殿下,這一局我輸,但我不可能永遠的輸!」
蘭亭稍垂下視線,良久至她以為他不會再開口了,他突然撩起了唇角,帶著絲戲謔,帶著絲自嘲,「你倒是越來越自信了!」
他一步一步朝她走去,她驚了驚,一時失措,條件反射地往後退,直至觸到一株桔樹,繁密的枝葉抵在她的後背,她退無可退。
「你離開西凌幾年,回來變了一個樣,但小小嘴巴里吐出來的都是要氣死人話,一點也沒改!沈千染,你是不是覺得死命折騰我好玩吧?」他伸出手叉在在她腰間的兩側,修長的身影覆下來,低眉看她,眸光暗穢不明,「我必須承認,我不能小覷你。但是,我也可以直接告訴你,只要我不許,你根本動不了我的母妃,小丫頭,你的翅膀還沒硬到那個層度。」最後幾個字,完全是惡狠狠的,一字一字從牙縫擠出來的。
重逢後,她極少見過他這樣,或許因為他近來太溫順,她把他看成了一只會搖尾巴的狗了,現在才發現,蘭亭就是一只狼,他無需露出他的爪子,只要露出一絲的本性,就可以讓人感到周身的寒意。
沈千染感到腰被他握得有些僵硬,扯開嘴角,強自鎮定地反擊,「你要這麼說也可以,可我還得提醒你,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到時,你可別怪我——無情!」
「不,不怪,只要你有這本事!」蘭亭眸光一瞬不瞬,嘴角猶自帶著譏誚,可語氣與眼神很平靜地落在她的臉上,「沈千染,我說過的話,你還是沒記在腦子里!」
他見沈千染挑眉,眸光微帶疑惑,似乎在求解!
蘭亭胸口劇烈起伏了下,雙手猛地用了些力氣,幾乎將她拽離了地面,隨即他氣極反笑,鳳眸欲轉,竟有了幾分玩世不恭的味道,「瞧,開始裝傻了!你怎麼一清醒就如一只養不熟的小白眼狼。這話,我最少說過三次,次次都在你耳邊說!」他的眸光微變,竟挑起一分欲色,俊顏欺近,「都說女人只有在最柔軟時分,才會記住男人的話。小丫頭,是不是你也喜歡我在那種情況下對你說?」
「你試過?」沈千染很順暢地接了一句,從她得來的消息,若不是她和蘭亭有過一個混亂的夜,她幾乎懷疑蘭亭是不是寡人有疾,沒有一個皇子會象他,這麼多年沒近過任何,甚至近身的連宮人是清一色的太監。
「想試一試!」蘭亭又貼近她幾分,語氣帶著幾分曖昧,波瀾不驚的口吻危險至極。
「……」她瑟縮了一下。
「出息!」他涼涼地瞟一眼連忙噤口的沈千染,鳳眸眸里勿地閃過一道不易覺察的淡淡笑意,俯了身,敏捷地咬了她的耳珠,「小丫頭,不如我們做了夫妻吧!」
沈千染不知是被他的一番話,還是被他吐出來的灼熱氣息燙著,瞬時滿臉粉紅她推開他的臉,極後悔適才的月兌口而出。
「我承認我是不懂,但你好好教一教,我很快就上道!」蘭亭似笑非笑地望著她,邪氣不羈,眼里跳動的火焰越燒越旺,「你瞧,我都是二十三歲的老男人了,到了我這把年紀,孩子雖然有一個,可女人長什麼樣我都沒瞧過,你說我這是不是白活了?」
沈千染被他一番極具驚世駭俗的話說得心跳如雷,耳邊轟隆隆響成一片,他的話太具有沖擊性,讓她連思考的能力都消失!
「哦,你倒痛快,完事了,不僅看光了該看的,不該看的也全給你看了,還動了手剪……」蘭亭微微一頓時,象長了透視眼一般指了指她的懷中,「有錦囊為證!你總不能狡辯吧!你說,我們這樣,公不公平?」
她完完全全的怔住了,完完全全是目瞪口呆的模樣,如果不是他身上傳來的熟悉的氣息,她會以為眼前不是蘭亭。怎麼皇家會教出這樣的皇子?她秉著息瞪著他,腦子攪成了漿糊,半晌,一個字都吐不出來!
蘭亭抿了抿唇,不知名的笑意從唇際直達眼底,可他嘴里吐出來的卻依然是哼哼的不滿,「哦?你不說話!代表你同意了!沈千染,從這一刻開始,你就是我蘭亭的夫人!」他雙手叉著她的腰一提,將她擱在了他的肩頭,吹了聲極響的口哨,「來,我先帶你去見見兄弟,讓他們給他們的嫂子見見禮!」
根本不容沈千染有半分反抗的余地,蘭亭竟撥了足狂奔起來,口中發出了如龍長呤的笑聲,響徹雲霄。
沈千染的肚子抵在他硬硬的肩頭,被壓得極不舒服,她忍不住狠狠地用拳頭拍著蘭亭的後背,又急又氣,「蘭亭,你放我下來!蘭亭,快放我下來!」
蘭亭暢然大笑,「哪有媳婦背一半就讓她下來的道理!」他身子極敏捷地在桔林中穿梭著,沈千染被他拐得有些暈頭轉向,待他停了腳步時,她竟驚詫地發現,她被他帶到了一個瀑布旁。
「夫人,抱緊了!」蘭亭突然將她攬至胸前,一手環腰,一手護住她的臉,雙足一蹬,象個鯉魚一般直躍龍門,進了瀑布之中。
蘭亭抱著她穿了幾道密道,來到了一個稍稍寬敞的地方。
沈千染環視著四周,輕聲問,「這里哪里?」她來過珈蘭寺,從不曾知道,珈蘭寺後竟有這麼大的一個瀑布,而瀑布後竟別有洞。
「鐘家的暗衛訓練基地!」蘭亭輕輕放下她,為她抖去發際的幾滴水珠,緩聲道,「鐘家的暗衛遍布西凌,這里,每年都可以訓練出上千個。染兒,我帶你進去看看!」
沈千染驀然後退一步,眼神中帶著戒備,正色道,「蘭亭,我不想知道這些!」
蘭亭淡淡一笑,以極尋常的口吻問,「你是不是怕管不住自已心,因為你知道,只要你一說出去,整個鐘家就會毫不廢力地被傾巢覆滅?」他搖搖首,一絲自信浮上他的嘴角,「染兒,你錯了,兩年前,這里就月兌離了鐘家!就如你所知的永恩候府的地道,不僅僅通向了皇宮,還通向皇城之外,一年前,我命人打通!可以說,金鑾殿上的那個位置,我是誓在必得!」
他的語調輕描淡寫,卻字字擊重錘擊打在她的耳膜上。他字字掀開真相的冷酷,語氣卻是那麼隨意,那雙勾魂攝魄的鳳眸此時折射出來的兩縷眸光無害得近乎漠然。
看著他漆黑深邃的瞳孔,沈千染緊緊咬著唇瓣,一個字都吐不出口。蘭亭對她的坦白讓她像置身水深火熱之中,忽冷忽熱,而現在則是徹徹底底的手腳冰涼,原來,她在他眼底所做的一切是那般的可笑!
她現在突然信了,如果他不許,她根本動不了珍妃一根毫毛!沒有萬一,蘭亭百分百掌控著一切,包括蘭御謖的這個江山!
或許是她的臉上的絕望刺激了他,蘭亭鳳眸微微一動,輕嘆一聲,伸出修長的手指,輕輕摩挲著她的臉頰,近乎用妥協的口氣,「染兒,我掌控了一切,你不必感到難受!因為,你掌控了我!光這一點,足可以讓你為所欲為!」
「我只想珍妃去見鬼!」她爆怒地推他一把,近乎失控,她突然恨了,這麼久,她為了永恩候的地契玩了這麼久,真象一個輪回,瑞安在她眼里是可笑的小丑,她何又償不是?
「染兒……」蘭亭被沈千染極少見的失控驚蜇了一下,開始後悔不迭,他只是想對她坦白,想把自已擁有的一切**果地呈在她的面前,告訴她,無論發生什麼事,他都有能力護得住她,讓她安下心,這也錯了?
他有些手足無措地上前想抱她,沈千染一巴掌就擋開他湊來的臉,她的心太紛亂,說不出的挫折、失意在她眼中酸澀難當,忍了半晌,最後還是放任淚水涌上眼眶,模糊了視線。
她迅速掩住了臉,轉了身就欲轉身跑開。
「染兒,你說說你為什麼不高興?」蘭亭一把從她身後抱住,不管她肯不肯,輕輕一帶就將她的身子轉過來。看著她淚意迷茫的眼楮,他腦子里一片茫然,他是真沒搞明白,她突來的怒氣所謂何故。
沈千染心里也明白這樣的遷怒太無理,蘭亭是皇子,身處這種位置,他要保全自身,就要具備這樣的能力。
她被他箍著,躲不開,跑不掉,索性張揚了性子象個孩子般靠在他的肩頭哭泣。這時候,她哭的已不是方才的那種挫折感,而是重生後,她一個人默默走過的那些艱辛之路,沒有一個肩膀可以讓她停歇,沒有一個人會知道她心里深處的恐懼……可偏偏他是珍妃的兒子。
他由著她哭,也不懂得如何安撫她的情緒,只會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如安慰一個亂發脾氣的孩子一般。
「好好好,我錯了,我錯了行不行?」他並沒有多大誠意地認錯,過了半晌,蘭亭垂下眼睫,笑了笑,低低的,「沈千染,也就你有本事,弄得我稀里糊涂的,都搞不明白自已錯在哪!」他的吻開始不顧她的反對落在她額上,眼角,唇邊,吻去她大粒大粒的淚珠,卻沒有過多停留,淺嘗輒止,最後卻留在了她眼角的那顆淚痣上,「其實,你說我可惡也好,有時,我還真是喜歡你對著我哭,你要是一冷淡,我還真沒轍!」
「你變態!」她抽噎了一句,突然想起三年前,在永寧宮的那夜,他也是這樣,一副吃定她的模樣!心里越發地氣,卻一時想不出什麼來發瀉!
蘭亭笑起來,手指在她的前額輕輕地彈了一下,掌心貼著她的臉往下滑後,捏住了她那小巧清秀的下巴,嘴角輕撩一縷不滿,「被你折騰的,你瞧瞧你哪刻讓我安生過?本來,護著你是一件極簡單的事,現在,我得匯總了多少的消息才可以知道你在做些什麼,有什麼危險。還好,只答應了你半年,要再整半年,我就不是一個變態了,我看我會變成神經病!」
「活該!」她紅著眼楮,人在微弱的光線中,情感似乎被悄悄放大了數倍,這一刻,竟讓她貪戀起他的懷抱。
蘭亭俯子深深地望進她波光瀲灩的眸里,「是!我活該!我樂意!夫人這下息怒了吧!」最後他的目光落在她嫣紅如花瓣般嬌艷的嘴唇上動不了了,那唇角尚凝著一滴他未舌忝干的淚珠。
瞬時,一股極強烈的沖動忽然變得難以抑制,他再也控制不住對她翻覆地的思念,那吻就扎了下去。帶著炙炎、帶著不管不顧,在遇到她緊緊閉合的牙齒時,他的牙床狠狠一頂,在她的吃痛間,稱機鑽入她啟開的口腔。
他的唇瓣帶著顫意、帶著近乎虔誠地搜尋她口腔內的每一寸內壁,那里有著他向往已久的甘甜。他深切又輾轉地掠取著,他沒有技巧甚至近乎蠻橫卻足以令她迷亂。
他的氣息全數通過口腔灌進她的肺腑,她抵不過,她大腦開始有些昏昏沉沉的,最後只能依賴本能地環住他的脖子。
突然,一道石頭轉動地聲音傳來,隨著石門的打開,光線驟亮,接著是兩個男子談笑之聲猛然地嘎止……
沈千染一機伶,正要推開蘭亭,卻被他雙臂一帶,轉了個角度,她什麼也看不見,唯听到耳邊傳來他胸堂怦怦急跳的聲音。
「微臣卓一高叩見寧王殿下!」
「微臣張陽叩見寧王殿下!」
兩個人神色顯得既尷尬,又興奮,顧不得失儀,四只眼同時上下打探向蘭亭懷中的沈千染,眸色里全然是滿意的表情。
兩人心中直呼,沒想到呀,從不近的寧王竟在珈蘭寺表演這麼火爆的一幕。
終于確定了,他們的寧王殿下嗜號正常!
「來,給你們的王妃見禮!」蘭亭感覺到懷中的人瑟縮,象是想把自已擠成一粒砂,他微帶著壞心,樂悠悠地退了一步,沈千染就毫無防憊地與這兩個年輕的男子視線交接,她一輩子也沒這麼狼狽過,她無法置信,她怎麼會在寺院里與他親蜜。她羞得脖子都感到發燙,恨不得一跺腳,地下就裂開一個洞,正茫然失措間,那兩人突然一臉喜色地跪了下來。
「微臣卓一高叩見王妃殿下,祝寧王和王妃早生貴子!」卓一高樂得差點三拜九叩了。
石門閉合,這里的光線很淺,加上他們剛從光亮中出來,一時不能適應這里的黑暗。
雖然二人看不清沈千染的模樣,但也憑衣飾瞧得出眼前的是個女子。他們擁護寧王,但寧王已至二十三,既無妻妾,也無嗣子,這讓他們一眾擁護的人心里直發虛,擔心寧王的嗜好與眾不同。如今,總算是見到陽光!
「微臣張陽叩見王妃殿下!」張陽這才模糊地認出是沈千染,他曾在鞍都鎮奉寧王之令前去迎接南宮太子,見過沈千染一面。此時,他臉上神情雖喜,倒沒有象卓一高那樣失態。
沈千染退了一步,恨恨地瞧著蘭亭,心里已經把他咬成了碎片。蘭亭觸及到她的眸光,揚了手,「好了,你們退下!」洞中有些昏暗,她卻清晰地看出蘭亭眼角流瀉出的溫柔。
「染兒,來,我們進去!」蘭亭伸了手牽住她的,他的手指骨節很明顯,也很修長,握著她的小手時,除了她幾根手指露了出來,整個掌心都被他的手包住。
沈千染用力想抽回手,輕聲抗拒,「蘭亭,我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她不是怕見這些人,而是怕太近他所在的圈子。蘭亭的意圖越來越明顯,他象是在織一個強大的網將她罩在其中。
蘭亭駐足看著她,笑了笑,听不出什麼意味,「這個不需要心理準備,如果覺得別扭,你甚至不用勉強自已說什麼,你只要陪著我就行了,水到渠成!」他見她疑惑,琢磨一下,「沈千染,你不必有那麼多的顧慮。里面這些人,全是跟我在沙漠中闖過來的,沒有一個姓鐘的!」
她還在猶豫時,他的手已經覆在了她的頭上,「這麼別扭的腦袋是怎麼生出來的!」說完,緊緊握了她的手,用力一拉,不顧她的抗拒,帶著她進了石門,在听到聲後石門發出的閉合聲時,沈千染的心反而安了下來。
蘭亭帶她走出最後一個密道時,竟是一個四面環山的山谷。她視野一下豁然開朗。
蘭亭指了指左山谷,「那邊是校場,在訓練新兵,山後面是兵器庫,這里周邊還有一個養馬場,我帶你去暗衛訓練營瞧瞧!」
「蘭亭,這里有這麼多人,供給方面不可能不引起朝庭的懷疑,你是怎麼做到的?」沈千染放眼四周,嘆為觀止。
「等下我帶你出了谷,你就知道為什麼了!」蘭亭看向她的表情。許是突然光線變亮,鳳眸微微眯起,漂亮的唇角撩起的弧度清淺而從容,真是貴氣逼人。
蘭亭帶著她走過下坡,沈千染看到山下的人都在忙碌著訓練,蘭亭領著她走過,除了幾個將領朝著蘭亭微一頷首,其它人都視若無睹完成各種動作,有些是從高空的中掠而下,有些在躲避著各種暗器的襲擊。
沈千染看著那些毫無稚氣的小臉,心中微嘆,她也知道,暗衛不同于普通的士兵,只有自幼經過強訓,才有可能完成高難度的任務。
到了一處帳營前,門前的小兵剛要通報,蘭亭手微一止。
蘭亭挑了厚重的帳簾,沈千染隨後而進,一眼就看到帳中有五六個人圍著一個桌子正在商議著事情,在桌子中央擺著一個象弩一樣形狀的物體,卻比她見過的弩大了近一倍出來。
帳內的感到一陣風動,倏地全看向了他們。
「殿下!」眾人的招呼著,隨後,所有的眸光都帶著探究齊刷刷地看向沈千染。
眾人心中都有浮起一堆的疑慮︰
寧王殿邊有一個女子?
是什麼人?竟會帶到這里?
接著才發現,這女子一身很簡單的湖綠綢裙,腰間束著一條白玉嵌著珍珠的玉帶,顯得整個人高挑而縴細,那張臉,他們形容不來,只是覺得多看一眼會讓人窒息……帳內靜了下來,所有的眼楮都看著沈千染。
一個黑衣的甲冑女子見了,先反應了過來,忙上前躬身,「寧王殿下,沈二小姐!」她是暗衛之一,三年前曾護過沈千染的安全,在沈千染離開後,她也被調回了訓練基地,負責訓練新的女衛。
她的另一個姐妹,就因為三年前擅自主張,意圖傷害沈千染,被蘭亭處于極刑。
雖然沈千染的外貌已經翻覆地地改變,但她憑著敏銳的直覺,眼前的女子肯定是沈家二小姐。
女衛見沈千染略為疑惑的眸光定在她的臉上,忙解釋道,「屬下以前的護衛營的,曾護過二小姐的安全。」
蘭亭轉首對沈千染道,「雷霆那些人你都識的,他們是護衛營的。這些你不認識,是訓練營的。」蘭亭見眾人的眼光都落在沈千染的臉上,沈千染臉上含著淡淡的笑回應著,他反而周身感到不適,便轉首朝眾人淡笑,「你們忙,我帶她走走!」
「殿下……」一聲中氣十足的男聲突然響起,「這都沒說清楚是什麼人,也得讓兄弟們知道怎麼稱呼,是該叫沈二小姐,還是叫王妃?」聲音打著呵呵,顯然他的提問是眾人所關心的問題,帳內一下就熱鬧了起來。
「自然是王妃!」另一個聲音馬上朝著方才那男子撞了過去,帶著微微嘲弄,「這還用說,機關勇,你說我們的王爺幾時帶過女人給大伙瞧!」
沈千染見蘭亭興味盎然地把她帶到這里,可瞧著樣子,似乎又變得不樂意介紹了,她疑惑地側頭望向蘭亭。
蘭亭唇角輕揚笑著她,禍水至極。沈千染心中冷哼,索性大大方方地站了出來,微一福身道,「沈千染給眾位將軍見禮!」
「俺可不敢受王妃的禮,俺是個粗人!」方才那漢子微微紅了臉,連連擺手後又搔了搔頭,傻呵呵地笑著。
蘭亭這才跨出一步,擋在了沈千染的身前,淡笑,「染兒,他雖是個粗人,卻做一手的好機關,精細得讓你嘆為觀止。」蘭亭見眾人欲讓坐,擺手道,「你們接著議,我帶她走走!」
蘭亭出來後,方嘀咕一句,「真不自在!」
沈千染以為他說自已,便疑惑地問,「我方才很失儀?」
「不是,我是說我不自在!」從來未想過,自已的佔有欲到了,連自已的兄弟多看她幾眼,他都覺得不自在。蘭亭也沒多說,就拉著她去了自已下榻之處。
沈千染看到蘭亭的寢房在建在最高處的一處樓層,並列過去有十幾間,蘭亭的寢房位于正中一間,視野很好,打開窗子就幾乎可以俯瞰整個山谷。
「染兒,累得話在這休息一會,下午我帶你去山外走走!」蘭亭側身半靠在床榻上,對著窗台邊不停好奇觀望的沈千染招招手,「這里沒什麼好瞧!過來坐坐!」
沈千染不理他,靠在窗台邊,看著一個女童有些艱難地在半空中躲避著弓箭手的襲擊,她的心懸著,雖然知道那些箭的箭頭多半被處理過,但她還是為這女孩的命運感到憂心。
最後,那女孩順利地通過了,落地時,一個女衛上前不知賞了這女孩子什麼,那女孩子瞬時露出孩子般的真笑臉,盤著腿就在一旁的草地上坐下,小心翼翼地打開那牛皮紙,從里頭挑了一塊,放進了嘴里,甜甜美美地享受著。
沈千染心里微微地一酸,這小女孩讓她想到童年的自已,只要有一分的歡樂,就會感到幸福。
她轉開了眸光,這才發現,身後的蘭亭變得很安靜。
她轉身走到蘭亭身邊,見他連靴子都不月兌,就這樣雙腿又疊地擱在床榻上。
此時,他閉了眼楮一只手撐著靠著疊得軟軟的錦被上,他那略帶了兵刃之氣人眉毛微微斜入鬢間,縴長的睫毛遮住了潑墨般鳳眸,覆下兩道沉沉的暗影,鼻梁挺直優美。他的呼吸輕緩安定,像個熟睡了的孩子,但微挑的唇角卻泄露出他正清醒著。
本來不欲理會他,卻在這時,她听到有腳步聲傳來,好象是朝著他們的寢房過來。
「蘭亭,起來!」她知道他裝著,這時出去關門要是讓人瞧見才叫別扭。可要是這些人直接闖了進來,讓他們看到蘭亭躺在床榻上,也不知道他們會如何想象。便皺起眉頭用力拉了幾把,沒拉起來。
蘭亭甚至沒有睜開眼楮,就著她的手,一把將她攬了過去,沒有絲毫預警。
沈千染被駭了一跳,回過神來時已經被他嚴嚴實實地抱進懷中,他微翻了一子,便將她整個人罩在身下,他的臉深深埋在她的頸窩處,灼熱滾燙的呼吸讓她的身子瞬間僵硬起來。
鼻間縈繞的滿滿都是獨屬于他身上的,帶著青草味的清新氣息,絲絲縷縷的鑽進她的心肺,再通過熱血傳送到四肢百骸之中。
沈千染听到愈來愈近的腳步聲,她覺得慌亂,手足無措地用力推著他,又試著移動了體,可是蘭亭全然沒有理會她的小動作,力道不重但足以禁錮住她,不肯松開。
沈千染的心跳愈來愈疾,又不敢發出聲音抗拒,她豎起耳朵听著,唯恐這些人會直接闖過這間寢房。
腳步近在咫尺後,又緩緩越行越遠,她直到確定這些人只是經過這里時,沈千染僵硬的身體方緩緩地放松了下來。
沈千染感覺到身上的蘭亭呼吸很平穩,但心跳卻比方才快了,她偷偷地捏了一下拳頭,小聲地在他耳畔道,「三殿下,如果你累得想休息,那阿染就先在外面候著!」
蘭亭這才撐起身子,用著極慵懶的口吻道,「現在好了,剛睡了一覺感覺真不錯!」
「是不錯!」沈千染眸光變得飄渺,臉上羞澀不再,突然燦顏一笑,蘭亭嘴角不自覺揚起個小小的弧度,還沒來得及放下,被沈千染極為曖昧的一笑,心一涼,直覺不妙。
「蘭亭,你方才是不是說這幾要好好過、開開心心地過!」這回,她也不推他了,乖巧地躺在他的懷中,象一只溫順的小綿羊。
「是!」他感覺她在挖著坑,所以,他盡量回答得言簡意賅!
「可以,我同意!」又是燦爛一笑,眉目間盡是嫵媚。
「有條件?」蘭亭的心里開始發毛。他知道就算她挖了一個深坑,里面插滿倒刺,他也得義無反顧地跳。她眉目間跳動的隱隱威脅,他還真沒膽拒絕她!
「是!」沈千染一反常態的表情,眸光透著象女兒家那般的嬌痴,瀲瀲地、水艷艷地,看著蘭亭忍不住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
沈千染毫不所知此時自已在男人面前所揮發出來的誘惑媚態,她伸出一根小指頭,點了點他的胸膛,學著蘭亭慣常帶著痞意的語調,「當然,三殿下,你是可以拒絕!」
「不敢!」蘭亭感覺她的手指直接穿進他的胸膛,觸進了他最脆弱的那一角。
沈千染眨了眨眼,唇邊笑意盈盈,點點頭,柔聲道,「這七,我們可以以夫妻相稱!」
「夫人請賜教!」蘭亭眉宇一掠而過的異色,但他知道上不會掉餡餅,尤其這餡餅是沈千染做的。
「錯了,你是夫人,我是夫君!」沈千染充滿玩味兒的眼神看著他,縴縴玉指又是一點他的胸膛,嬌嗔,「三殿下,肯不肯呢?」
「怎麼說?」簡直如魔音穿腦,耳際轟鳴不絕,蘭亭幾乎以為自已听錯!
「我要女扮男裝,做一回男人,只好委屈你……當然,你可以拒絕!」聲線由輕柔到斬釘截鐵,眸光中的水意褪卻,只余一抹清輝,閑閑地看著他。
「拒絕後,以後是不是再也沒機會?」他知道肯定是躲不過了,沈千染就是有這本事,可以把他折騰得面目全非。
「回答正確!」漂亮的小腦袋馬上隨著回答聲音有節奏地點著,沈千染心想,剛才玩本姑娘玩得很樂,本姑娘就不信玩不死你!
「好!」這也都是他給寵出來的,活該他受!這番想到,他不惱反笑,伸手挑了她的下巴,含了她的唇瓣吸吮了一下,隨後,在她微懷疑的表情中悠悠一笑,「不能在這里,我帶你去一個地方,給你得瑟一,一!一後,各歸各位!我是夫君,你是娘子!」這一,他就當自已重新投胎做人!
「要是只有我們兩個人的地方就不算!」她得寸進盡地推進一步!
「你放心,本王這點誠意還是有的!」蘭亭翻身站起,一身黑袍將身形襯得尤顯頎長。
沈千染心中暗暗歡呼,她沒想過一的,更沒想過要他在人前扮女人!只想讓他給她扮回女人瞧一眼便行,這月復黑王爺,居然也有發傻發愣的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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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是不是太邪惡了,不知道我們的寧王殿下扮了女人是什麼模樣?哎,那身高,找身衣服都難呀~這兩很痛苦,電信的端口出問題,時不時斷一下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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