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斗︰攜子重生 151噩耗連連

作者 ︰ 半壺月

蘭亭心頭微微一怵,義淨竟是趙家的子孫?他的暗衛搜羅了不少義淨的來歷和過往經歷,全是在他初次在西凌嶄露頭角開始,而在義淨二十七歲前,有關他的出生和師出何人,根本就無跡可循。

蘭亭這時候也注意到義淨傷得不輕,而且全是舊傷,有一只眼楮已經完全潰爛不成形。蘭御謖將義淨囚在刑檢司死牢明明是為了讓義淨避過他的暗衛擄殺,可看義淨,似乎連精神都開始不正常,難道在死牢之中發生了意外?

蘭亭微眯著雙眼,蘭御謖正是去了刑檢司死牢後,留下了三道密詔,倉促離京,他知道這肯定是與義淨會面有關。他原本是推理,蘭御謖和義淨之間很可能是某種勾通,或者是蘭御謖听從了義淨的某些建議。

這個建議很可能是有關沈千染的。

這也是他一直處心積慮想把義淨從刑檢司死牢里揪出來的原由之一。

可看到義淨身上的傷,一縷不可思議的感覺觸上心頭,只是一時無法理清。

「先把他帶回去再審問!」既然成功捉到義淨,如今也不急著審問,這時候蘭亭也沒有心思去追究這些,他得去接應沈千染母子二人。

蘭亭飛身上馬,絕塵而去。

永安候府。

趙十七走出自已的園子,夏日的清晨,太陽淡淡地投射出一層模糊的光暈。她僅僅是掃視一眼四周,周圍的護院依舊如人樁一般駐守著,如果不是因為他們臉頰上流下的汗水,她簡直會認為,這些人全是假的。

到了外堂外,執畫收了遮陽傘駐足,輕聲道,「小小姐,奴婢在這候著!」趙家的規距大,她僅是趙府二等的侍婢,是沒有姿態格進內堂侍候。

趙十七「嗯」了一聲,在門口的通傳丫環喊了聲,「十七小姐來了!」後,提著裙裙裊裊地步進內堂之中。

此時,內堂已坐滿了人,有她的嬸嬸也有她的幾個嫂子。個個圍坐在趙老夫人身邊,臉上均有笑意。

趙老夫人這時分依然象尋常一樣坐在趙府的內堂之中,從人手上都捧了一盞蓮露,這是廚子一大早熬的,色澤清冽芳香四溢既可駐顏又可敗火。堂內嬌笑之聲此起彼伏,趙老夫人滿是和言悅色地與眾兒媳和孫媳閑話家常。

趙十七上前,丫環馬上擺了個團蒲于她的膝下。趙十七給趙老夫人請了安後,她的一個嫂子便站起身,把趙老夫人身邊的一個位置騰了出來,讓趙十七坐。

「今兒怎麼這麼早?」趙老夫人命丫環裝了一碗蓮露,親手接過遞到趙十七的手中,看著她幾口就飲盡,笑道,「看著年輕人吃東西就是香!」

趙十七喝完,將空碗遞給一旁侍候的含玉,掃了一眼堂上四周,煙眉輕皺,「祖母,小嫂子呢?」趙十七心里藏不住事,拿眼巡了四周後,發現並不見十六嫂子的身影。

她今日來就是想證實一下,昨夜听到的小嫂子的哭聲究竟是真的還是僅僅是夢!

連日來,趙十七幾乎是被軟禁在自已的閨房之中,除了自已寢房門前的一個小花園可以隨心地逛兩圈,便是連溫泉的浴池自已也不能隨心地去。

她初時只道是因為自已不懂事,成日亂跑,害得趙老夫人擔心,方被禁足,所以,也沒多放心上。想著過幾天,等祖氣過了後,自然會放她出去。

可很快,她發現了有些不對勁,因為她的母親趙夫人也沒來瞧她一眼,她悄悄注視著院外的情景,似乎除了侍衛站崗,極少看到府中的家眷在各院竄門。

難道,府里的人同她一樣,都被禁足了?

執畫怕她煩悶,便讓府里的管事搜羅了一些奇聞異事的書籍讓她打發間。若是尋常,趙十七也能靜下心來讀一讀,可這這兩日,她的心越來越不安,真接有大事發生。

至昨天晚上,她都睡下了,卻听到東廂那邊傳來很大聲的啼哭,然後是一片雜亂無章的吵雜聲。似乎有很多人焦急奔走,踫翻了椅子,杯盞碎裂之聲時不時地傳來,她隱隱約約地听出來,似乎是自已小嫂子的哭聲。

她下了榻,模到窗邊,打開窗戶,想听一听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可那哭聲很快就停了,她豎起耳朵聆听,可寂靜的夜里,偶爾听到幾聲蟲鳴,似乎什麼也沒有。

莫非是自已要發夢了,她又回到了床榻上接著睡。

所以,今日一早她就想差執畫去求個情,讓她解了禁足,她想給趙老夫人請個安。

誰知門口的侍衛告訴她,趙老夫人已經解了府里的宵禁了,這會府里的人除了出府門,都可以自由走動。

趙老夫人翻動眼皮瞄她一眼,哼了一聲,將她摟在懷里,「十七兒,來瞧祖母也不先請個安,倒問起你的小嫂子。」趙老夫人臉上慈笑著,心里一點也不輕松,昨晚,趙承飛和十幾個龍衛的尸體被人扔到趙府門前,其中趙承飛身上中了十七箭,侍衛將尸身抬到大堂時,四肢僵硬,臉色已是青白,箭孔處已經沒有血流出來,已是死去多時。

趙承飛剛新婚不久,夫妻自然比較恩愛,恰巧當時新嫁娘見夫君夜里遲遲不歸,心里擔憂著,听到大堂有動靜,便帶了貼身的丫環出來看個究竟,結果竟然是看到丈夫如此慘烈的一面。

趙老夫人忍住無法排解的疼痛,親手將趙承飛身上的羽箭一根一要地除淨,抱著這個小孫子,想起昨日還是如此年輕鮮活的人,而今死氣沉沉地僵硬在自已懷里。這已不是她第一次白發人送黑發人,在苗疆,她曾死了四個兒子方換得苗人的俯首稱臣。

「寧王,我決不會與你善罷干休……。」最後處理一根從左眼直穿到後腦的箭羽時,趙老夫人所有的思維全部被凍結,恨意燎燒卻無法沖出咽喉,可她無權發泄,所有的氣都得悶堵在心頭,象一坐山壓在心口,只絞得她把所有的力氣都化為嘶咬,幾乎把下唇給咬爛了。

趙家的行動名不正言不順,她甚至不能公開趙承飛的死訊,以免引起朝野的不安。

「祖母,您告訴孫媳,是誰這麼殘忍……」趙承飛的妻子看到這樣面目前非的丈夫,早已癱倒在地,也不知是害怕還是傷心,竟是連正眼也不敢看趙承飛一眼,只顧著掩著臉大聲啼哭。

「哭什麼,把眼淚收起來,要是驚動了府里上下,我饒不了你!」趙老夫人眸光倏然一厲,對著新嫁娘的眼淚毫無耐性,怒指著她,惡狠狠地罵著,「連看一眼自已的丈夫的勇氣也沒有,你的眼淚能值幾文錢?」

她命令貼身的侍婢找一件干淨的戎裝,親自為趙承飛換上。而後命令侍衛將趙承飛的尸體暫存在地窖之中。

跳閃的燭光下,趙老夫人青筋密布的手指輕輕撫過那戰袍。

因為這是第一役,所以,趙承飛行動前,曾特地到她寢房里和她告別。她在趙承飛推開她寢房門的一剎那,披著一身的落暮夕陽的趙承飛英挺秀撥,因為背著光,仿佛回到了當年的歲月,她的第七兒亦是笑著與她話別,「母親,勿念,兒子定然凱旋而歸!」

可她並沒有等到她的第七子回來,甚至沒有支言片語留下,唯有趙承飛這個遺月復子。所以,這些年,她一直對他比較上心。

趙承飛那被血水浸透的戰袍沒有一處是完好的,每一道箭孔都在無言地傾訴著他死前的慘狀,趙老夫人佝僂著身,如利爪撕過似地摧肝搗肺地蔓延全身,無聲縱淚——

小七小七,你的孩子來找你了,但盼你父子倆好生相聚,他日,母親定拿下寧王的首籍血祭于你父子二人……

趙老夫人很快就斂下悲傷,不願驚動趙府上下,以免引起混亂和流言,她命令知情的奴才不得將將今晚的事宣張,否則,不管是誰傳出去,所有知情的人全部杖斃!

趙老夫人心痛如絞,可趙家的子孫帶著龍衛所有的行動,皆不能放在明面上,畢竟龍衛是天子方能調譴,趙家此舉不亦于謀逆。

趙老夫人放心她的兒孫,但對于媳婦她並無法全然放心。所以,趙家的女人都不知道趙家的籌謀,經過昨夜,她也猜出,趙府有不少人听到了不正常的哭聲,為了安定眾人的心,她不得平站出來粉飾太平,解了府里的宵禁,一家齊樂融融地在品著早點。

趙十七嘴角一彎,嬌嗔道︰「祖母,我只是昨夜里听到小嫂子哭聲,所以有些擔心小嫂子,才問問!」

趙十七此語一出,眾人都紛紛點頭,說是她們好象也隱隱約約听到,只是眾人不敢象趙十七如此直言。

趙老夫人一夜無眠,容貌消瘦蒼白無色,眉間更隱隱蘊了一團黑氣,但顰笑間依然威嚴畢露,「還不是你小嫂子小心眼,听說你十六哥要納妾,就哭成那樣,真是成何體統!」趙老夫人並不想這時候添亂。

趙十七听這話意,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氣,索性笑道對趙老夫人說︰「如果我是小嫂子,我準是把十六哥給休了,哪有人剛新婚就要納妾。哼,我才不願為這薄幸男哭鼻子。」

趙夫人听到女兒口無禁忌地,收了臉上的盈笑,矮拉過女兒抱進懷中,伸出手幫她撩開頰邊的一縷亂發,嘆道︰「一會這這話可不能到你小嫂子面前說!」

「娘親,十七兒才不這麼笨!」趙十七掂了一顆糖蓮子進口,將臉埋進母親的懷中,眼梢不抬。

眾人嘻笑了大半個時辰,趙老夫人身心俱憊,正想開口讓大伙散了。

這時,進來一個侍衛,手中捧著一個錦盒,上前就朝著趙老夫人跪下,謹聲道,「老夫人,這是寧王府派人送來的,吩咐屬下親手送到趙老夫人的手中。」

「寧王?」趙老夫人心一緊,後背一陣虛汗浮出,對這個不到兩巴掌大的盒子竟有著莫名的恐懼,但在眾人面前,卻絲毫不願露出脆弱,冷冷地瞄了一眼那侍衛,「寧王的人呢?既來送禮來了,怎麼不進來坐坐,喝杯茶再走?」

侍衛躬身道,「寧王的人只留了一句話,說是老夫人正急著要這東西,所以派人親自送過來!」

趙老夫人的四媳婦瞧那錦盒四周雕著極精致的蓮花,而那盒子似乎是楠木所制,她心中好奇,而她所坐的位置又是最近那侍衛,便站起了身,欲上前接過那楠木盒再遞給趙老夫人。

趙老夫人直覺不妙,她一手阻住欲上前去接的四兒媳,淺眉緊蹙,「慢著,老身記不清,曾何時急著要什麼東西,還勞煩寧王殿下親自派人給送過來。你確定是寧王府的人送來?」趙老夫人眉眼波瀾不興,神色淡淡地看著那錦盒。

「是,那侍衛屬下也認識,正是寧王府的帶刀一等侍衛,屬下曾和他喝過幾次酒!方才正是他親手把東西交到屬下的手中,因為寧王的交代,屬下不敢讓府里的奴才接手,所以沒有轉過手!」侍衛不明就里,按說寧王如此慎重地讓人送東西上門,趙老夫人不應如此怠慢。

趙老夫人盯著那華貴的楠木錦盒,心里飛快地做最壞的盤算,就算盒子里擱的是個人頭,以這盒子的尺寸也無法擱得下。

可她同時篤信,寧王此時派人東西,決不可能是示好。她一直盯著,臉上毫無松動之色,甚至,那層層的皺紋的眼斂後,連眸光都不閃。不知是藏得太深,還是年歲大了變得穢暗不清,眾人甚至覺得趙老夫人的眼瞼後泌出了明顯的懼意。

「祖母?您怎麼啦?」趙十七眨著水靈靈的雙眼不解地看著趙老夫人,她听了寧王的東西,就有了幾分興趣,又見那盒子十分精美,想必里面的東西一定十分珍貴,心里竟生了幾個雀躍之心,很想去看一究竟。

趙老夫人見眾人一臉的疑惑看向她,心想,這時候藏頭露尾反而弄得人心惶惶,這盒身如此小,多數可能是書信。別自已嚇了自已!

如此一想,趙老夫人便微微頷首示意接過,趙十七一領到命令,也不等那侍衛上前,象個小雀兒般直接飛奔了過去接過,白皙嬌媚瞬時在臉龐上寂然綻放,聲音又嬌又脆,「讓十七兒來瞧瞧……」

趙十七捧了盒子,看到盒子沒有上鎖,只要挑開勾子就是。她含著笑,在盒子被打開的那一剎那,先是臉色微微一變,眸眶倏然地被睜到最大,似乎帶著難以置信的眸光再細細一瞧,眾人只听得趙十七尖利一聲慘叫,象是被尸蟲爬滿身體一般,將盒子重重一合,就遠遠地扔開,腿腳幾近痙攣地掙扎到趙夫人的身邊,全身顫抖地指著盒中之物,滿目帶著倉夷和悲恐,「娘親,我不要看……是是是三哥……」

含煙見趙老夫人眸光死死落在滾到角落中的盒子,臉色都變得醬紫,忙上前欲撿起楠木盒。

「誰讓你踫它的?」趙老夫人驚怒地跳起,仿佛那盒子里被人一觸便碎似的,她掄起碧玉杖狠狠的拍了一下茶幾,直把桌上的茶具茶壺全部掀翻在地。

接著,上前一步,照著含煙的腦門又狠狠地擊去,含煙一驚松了手,本能地稍一側身避開,那碧玉杖上粗重的圓頭便砸在了她的肩骨上。

含煙不敢呼痛,疼得整個臉扭曲成團,她不知道應該是幸運還是覺得自已太倒霉。如果方才趙老夫人用的是她的虎頭杖,此時,她的半個肩膀肯定是骨頭碎裂了。

她不知道自已究竟做錯了什麼事,只能半側著身子,忍著左肩上骨裂般的疼痛嗑著首,「請老夫人息怒!」

趙老夫人柱著碧玉杖走到盒子邊,壓住嘴角的抽蓄略為吃力地蹲,親手撿起那盒子,打開的那一剎那,尖銳的痛從心底刺出,仿佛帶著倒刺的鉤一樣,又狠狠被撥出,連皮帶肉地。只覺得喉中嗆冒出一股濃濃的腥,甚至連控也控不住,便大口鮮血從嘴里嘔溢出來,血水髒了自已的一身。

她全身僵顫著,只覺這樣的盛夏,心底卻彌漫起酷寒的絕望……盒子里裝的是趙承略的一張臉。

眾人見趙老夫人嘔血,內堂之中更加亂了,一個個忙沖了上前欲圍住趙老夫人,卻被趙老夫人陰鷙的雙眼逼回,眾人心驚膽顫地噤坐著,一動也不敢動!

「孩子……」趙老夫人悲從中來,扔了手中的碧玉杖,一手捧著盒子,一手輕撫著那張被生生割下來的臉,她全身的血液、力氣已被抽光,心情激蕩,而幾乎致昏厥,想起這一次行動,趙承略幾次提出反對,是她一意孤行,葬送了這個年輕的生命。

「略兒,祖母一定為你報這個仇……」如果,她當時肯去好好听一听趙承略的意見,不要太輕敵,是不是不一樣的結果?濃濃的愧疚爬上心頭,全身唯余哀傷牽動一絲力量用來呼吸,她這一生,雖然失去了四個兒子,但算上去還是親緣極厚,可以說是兒孫滿堂。

可這僅僅兩日間,她失去了兩個孫子。

她木訥地抱著盒子,緩緩地坐回自已的太師椅中,那雙眸再無半分的精氣神,恍散地在她臉上飄浮著,象抱著孩子般,將它偎著胸膛,她無法再裝做什麼事也沒發生,她哭得渾身哆嗦,她手緊攥著那盒子,她的淚水綿綿密密地滴落在盒中那一張沒有任何表情的臉上,到了此時,付出了兩個孫子的代價,她不知道,當日的決定到底是對還是錯!

「娘……究竟發生什麼事?」趙夫人听到趙十七指著盒子喚三哥時,青白的臉上已激死一股死氣,眸光如利刃地盯著趙老夫人懷中的盒子,仿佛覺得這一切都是在夢中,只要不去理會,夢中的一切就與自已無關!

直到趙老夫人哭聲溢出了「略兒」這兩字時,仿佛心口被重重一捶,她一把用力推開懷中的趙十七,猛地從扶椅上站起,一時間,頭昏眼花,眼前一暗,直直地向前倒去。身傍的奴婢驚呼著忙撐扶住,趙夫人氣息略緩馬上半跑半滾失控地撲向趙老夫人,一把奪過盒子,打開時,她的整張臉幾乎埋進了盒子中,直到確定盒子中那了無生機的臉,確確實實是自已的兒子時,她仰天張著嘴,淒歷地哭聲沖出咽喉,「母親,您……告訴兒媳,趙家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若說趙承飛出事,還可以粉飾太平,趙老夫人只說是遇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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