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路縱橫的棋盤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武宮正樹這樣的高手甚至可以在這方紋枰上創造一個浩瀚宇宙,就更不用說毛毛她們是當局者迷、一葉障目了。
對角小目守角是很常見的布局,圍棋發展到今天,布局階段的任何可能都被高手們探究過了,所以在不同時期,都會有所謂的‘本手’,這一招正是如此,不光聶曉春下過、古立下過、就連島國的本格派、韓國的力戰派也愛下。
因為常見、所以平凡,反倒人會注意。哪怕周易已經點出,聶古兩大高手和毛毛還是有些納悶︰「不就是個持平的局面麼?黑棋取外勢、但是有斷點,白棋看似被封住,卻撈到了實地,這是典型的兩分局面,很難說哪方更好,如果黑棋擅長外勢發展,是宇宙流的擁躉,那就是黑棋有趣,反之白棋如何是‘先撈後洗’的好手,也能滿意。」
「呵呵」看到三人的表情,周易點頭笑道︰「也就是說,大家認為白棋那一下尖頂沒有問題了?」
「這還有疑問麼?」
古立是典型的力戰派,不覺就跟周易杠上了,在棋道之前,只有對錯,沒有哥們兒感情,可講不得情面。
「當然有疑問,而且是很大的疑問,事實上白棋這一手尖頂有很大缺陷,黑棋如果簡單的棄角取外勢,恐怕就失去了一舉獲勝的機會」
周易是語不驚人死不休,讓三位職業棋手大眼瞪小眼。聶曉春上下直打量他,估計是拿他當花姑娘了。
「扯淡!」
聶大棋聖把頭深深扎在棋盤上。琢磨了好一陣才抬起頭來,吐出一句髒話。
純屬扯淡,這個局部下法歷經多少高手,已經形成了新的定式,哪里是隨便可以推翻的?聶曉春性子跳月兌,在棋盤上可是最認真的學者型棋手,聶氏妖刀天下播名,可就算以他的妖孽和劍走偏鋒。也無法接受周易的說法。
要讓他們心服口服,除非是拿出真東西來。三位職業棋手望著周易,眼中都是質疑。
「如果我走這一步呢,各位有什麼看法?」
周易笑吟吟地拿起黑棋,卻不是立下來棄角,而是在一路先點了一手。
「居然還有這手棋,我靠!」聶曉春身子一晃。差點沒趴在棋盤上。
「我靠了再靠!」古立無語問蒼天。
「妙手?不對,是飛刀,小李飛刀例不虛發的一刀!」
毛毛的大眼楮更亮了,好像一頭餓了三天的母狼。
「太陰險了」
以毛毛的棋力還只是看出這是好棋,一時算計不深,聶曉春和古立是什麼棋力。這層窗戶紙一旦被周易捅破,兩人立即算計到結果。黑棋這一點太妙了,如果過早,白棋可以不理,過晚就成了個官子。價值有限。周易此時出手,雖然不能直接緊白棋的氣。可白棋要和黑棋對殺,就必須先隔斷這個子和黑棋的聯系,結果會自緊一氣,對殺無望。
這就思密達了,難道說黑棋取了外勢還要挖角,那這棋還用繼續下麼?這已經不是飛刀了,根本就成了勝負手。
布局階段就出現勝負手?這都沒听說過。聶曉春和古立對望一眼,兩大高手直喘粗氣,知道的是被這手棋驚住了,不知道的還當兩人跟左柱有一拼,春情流露了呢
兩個家伙也擺開棋子,開始深入研究,毛毛也湊了過去,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周易也不多聊,拿起聶曉春的茶杯,喝著剛剛好的雨前茶,看窗外燈火迷離,本來有些浮躁的心也漸漸平靜下來,這一記飛刀也是他臨時琢磨出來的,很有成就感,下圍棋果然不錯,能觸發人的智慧,有趣。
「太妖孽了,怎麼擺,白棋都等于是損失了一手棋。這可是布局階段啊」古立倒吸一口涼氣,用看怪物般的目光看著周易。
「白棋想出頭不能成立,對殺又少一氣,本手是扳斷棄去一子然後才能利用黑棋不入氣殺掉黑角。」
「不錯」
周易點點頭,棋聖就是棋聖,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找到本手,實力使然︰「這樣的結局是白棋角地未動,目數上也沒佔到便宜,但黑棋卻因為吃掉一子成為銅牆鐵壁,不用再補一手,可以月兌先。」
「月兌先,這可不是一手棋的問題了」
古立苦笑搖頭,這可是布局階段,月兌先一手意味著什麼?他簡直無法想象,如果是自己在布局階段挨上周易這一記飛刀,結果會是怎樣?
「毛毛,這記飛刀記住了沒有?」周易放下茶杯,笑吟吟地看著毛鈺。
「嗯!」毛鈺用力的點了點頭︰「記住了,等到比賽的時候,誰敢用小目二間高夾白棋尖頂這個定式,我就給他一刀!」說完還揮了揮粉女敕的小拳頭,表示自己很有信心。
也難怪她會如此興奮,周易的這記飛刀是建立在目前的主流定式上,可以想象對手遭遇狙擊的概率不會低于七成。
「呵呵,可惜再妙的飛刀也只能用一次,只要你用了,立刻就會被人充分研究,就算研究不出對策,下次也沒人會這樣配合你了。」
周易笑著站起身道︰「所以要贏棋還是得全面發展,就算是臨陣磨槍也要全面去磨,光靠一兩記飛刀取勝終究是旁門左道。這樣吧,明天我帶葉子過來,你這個老師先見見她,同時給你出幾道死活題,你把它們吃透了,可以在短時間內提高棋力。
「死活題?」
聶曉春和古立感覺越來越看不懂周易了,毛毛好歹也是職業三段,放出去那就是鎮壓一方的高手,有什麼樣的死活題她沒做過?就憑幾道死活題提升她的棋力,這是做夢呢還是做夢呢還是做夢呢?
「哦,酒有些上頭,我先回去睡了,就這麼說定了啊,明天還在聶哥這里踫面。」周易打個招呼,走出了房間。
「明天咱們一起來看看,我倒想見識一下他的死活題」
聶曉春有些憤憤不平,周易實在太打擊人了,他總感覺自己在這位周老弟面前就跟個蹲在街邊棋攤上的業余愛好者沒啥區別
***
棋手都是夜貓子,周易可沒時間跟他們耗,指點一手奇妙的飛刀、留下一個清高孤傲神秘兮兮的背影,目的就是盡快滾回柳絮的公寓。
看看時間,凌晨一點了,這可真是交友不慎,耽誤佳期啊。躡手躡腳進了房間,洗白白後模到床上,才發現柳妹紙已經進入夢中,吐氣如蘭地打著輕鼾。
擺弄下小手小腳,甚至在腳下撓了兩下,已經進入深度睡眠的柳絮硬是沒醒,只是翻了個身,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嘴里發出抗議般的夢囈︰「哥,不要,人家撐不住了」
這傻妞兒,怎麼一睡著就胡說八道呢?周易很自責,小兄弟的錯也得他扛啊。
算了,還是模到空閑的客房,湊合一晚上吧,人得知足,大螃蟹吃了,還順手教了華夏第一美女棋手,老婆這邊的風澤雨露就難免要錯過,這也是平衡吧,棋道如人道,沒有便宜都讓一個人佔了的道理。
坐在客房的床上,周易沒急著睡,趁著還沒到兩點,先站了會兒子午樁,才盤膝床上,好像個有道高人一樣,心意漸漸沉入識海,按照九轉玄勁的運行之法,進一步凝練內氣,搬運了一個周天後,識海漸漸光明,記憶片斷就仿佛陳列在圖138看書網籍,隨他取出翻閱。
‘取’出承載著方卉記憶的那個片斷,仔細揣摩了一番《冬景香積圖》,周易不由暗暗稱奇,怪不得這是巨然和尚平生最得意的畫作呢,他每看這畫一次,都會感覺和上次不同,似乎那畫中的小周後已經是個有血有肉的大活人,能夠與觀賞者交流一般,一顰一笑,也隨旁觀者心意而動,真正是端方之士見高潔、婬邪之徒見**、佛家從畫中見禪機、道家從畫中見天地自然
這幅畫是已入畫道、還是已近畫道?周易還分辨不出,五級畫藝的基礎還不足以讓他看得清楚。
此時看來,修補這幅畫已經不是單單為了柳老太太的生日禮物、方卉和師勝素的心結;周易有個大膽的猜想,這幅畫或許就是自己探查‘畫之大道’的眾妙之門。
巨然和尚也在。雖然看不清楚,周易卻隱約感覺到在自己欣賞、探查這幅畫時,身邊仿佛有個呵呵直笑的禿頭在與自己並肩而立,望著自己的目光中,有期待、欺騙、焦急、欣慰種種表情,相隔千年,卻如在咫尺之間。
先放一放吧
欲速則不達的道理周易還是明白的,總覺要成功修補這幅畫還缺了一點什麼,卻是說也說不清楚,只有用時間來讓答案凸現。
心意從識海退出後,很少有疲勞感覺的周易竟然感覺到一陣困乏,合上138看書網就呼呼大睡,也進入了深度睡眠。
明天還得臨陣磨槍,教美女棋手呢,先睡個好覺再說
ps︰今天第一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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