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是成年人,酒館里反正是醉了一地的人。
有人在講述自己的光輝事跡,有妖精開始彈琴演奏,也有互相瞪紅眼楮的冒險者。第三種毫無例外的被趕出去了。
「老子上次帶隊去可可果小村,听說那里出現了一只很稀有的凶暴野獸。」
凶暴野獸就是普通動物偶然出現的特別個體,他們比同類巨大並帶有攻擊性。
「稀有的凶暴野獸?多了去了,老兄,你這事還有什麼說的。」
「听我說完。」身背巨斧的男人靠在桌子上,手里舉著啤酒。嗯,冰火山喝不動了。他正在向周圍的人吹噓自己的冒險事跡,「據當時的村長描述,那個凶暴野獸是一種黑色的巨大蝙蝠。」
「蝙蝠?再凶暴能有什麼本事?」
「嘿,你還別說,那蝙蝠一下子能從空中抓起一只羊。」
「兄弟你真逗,蝙蝠再大也不可能抓起羊吧?難道是小羊羔嗎哈哈。」
「那是一只成年綿羊。」巨斧男緬懷的表情一下子變得郁悶無比,悶聲喝了口酒,「我原本帶著隊伍自然想大撈一筆,現在我只希望那條幼年黑龍能在長大後忘記我對他做過的蠢事。」
圍著他的人紛紛發出笑聲,雖然是嘲笑卻沒有惡意的攻擊。至少這個攻擊了巨龍的冒險者還活著,並且還有心情來喝酒,換做其他人,可能早變賣所有的東西換來財產躲在別國瑟瑟發抖了。
雙手各持一把刷子的迪盧木從桌子與桌子的間隙中路過,所過之處地板皆被刷的干干淨淨。
另一邊,夜鳶這個罪魁禍首毫無自覺的靠著櫃台繼續喝酒,她現在的角色是酒館里的醫生,專治各種不服。而在旁邊趴著的人是格爾菲斯,可以看到格爾菲斯已經變成灰白色的了。
意外的沒有爛醉如泥,至少還悶悶的趴在這里。
「稍微有點得意忘形了。」毫無誠意的自我檢討一番,夜鳶搖晃著酒杯,里面半杯紅色的烈酒晃動著。
這時忙碌的迪盧木帶著困擾的表情從她身邊走過,收走櫃台上空了的四個杯子,一句話都沒說,兩色的刷子提在手里離開。在之前,夜鳶每次喝完一杯冰火山都會高呼一聲,並沒有女中豪杰的豪爽,反而透露出一絲不屑的情緒感染了幾乎所有人,在之後夜鳶喝一杯,酒館里想要較量的人就會跟一杯。
一杯接一杯……酒館里的冰火山數量少了一半,酒館里還能站著的人少了一半。平心而論,妖精最不適合這樣的烈酒,而獸人確實酒量不錯,人類是酒品就最差的。地上躺著的人,有三分之一是喝醉說胡話互相被打趴下的。
紅刷子和黃刷子從眼前晃過,迪盧木提著一桶水路過去打掃酒館里被弄髒的地板。
趴在櫃台上的格爾菲斯忽然抬起一只手,夜鳶抿了一口冰火山扭頭望去︰「酒醒了?少年。」
「你,難道,喝不醉嗎?」酒精一定是能麻痹神經的藥劑,甚至能阻礙魔法使進行冥想,想要成為一個好的魔法使,以後一定要少喝酒。格爾菲斯是這麼想的。
「才一杯就醉了,你還真是年輕。」夜鳶仰頭喝下半杯冰火山,瞳孔里閃耀著異樣的光澤,「在下倒是想醉,可惜這酒不行,再說在下也並不想做個冷冰冰的人。」
實際上夜鳶你就是個冷冰冰的人,只不過這句話格爾菲斯不敢說︰「……」
收拾了一輪酒館的地面,木質的地板幾乎又崇煥光彩,抓著刷子的迪盧木默默路過。
旁邊走來一個女孩子︰「那個……你們要不要去休息間呢?」
夜鳶無所謂的又喝了口酒,朝格爾菲斯的方向晃了晃手。
女服務生又問道︰「這個酒,好喝嗎?夜鳶大姐,你都喝了好幾杯了。」
「你要不要嘗嘗?」夜鳶把杯子伸過去。
女服務生聞到味道就嚇得直搖頭︰「你弟弟都醉成這樣,那個,你們真的是姐弟嗎?」
「當然是姐弟,另外我沒有醉。」格爾菲斯有氣無力的抬起頭,很難得格爾菲斯喝酒並不上臉。
旁邊的女孩掩口笑了笑︰「大家都這麼說,但只有喝醉的人才會說自己沒醉。」
拖著微弱的聲音,格爾菲斯殘念的解釋道︰「不要小看魔法使的意志力,我的確意識清醒,但身體很奇怪。」像個斗敗的孔雀一樣晃了晃手臂,「力氣,用不上,控制不住。」
又晃了晃腿,格爾菲斯整個人也跟著晃了晃︰「身體沒勁,有些站不穩。」
接著看了看夜鳶,有點重影︰「看東西也花了,頭好暈。」
夜鳶把自己的杯子放在格爾菲斯前面︰「再來一杯吧?」
「絕對不要。」
迪盧木這次路過的時候停留了半會兒,有些想把夜鳶手里的空杯子收走,可又不敢,想了想搖搖頭離開。
注意到這位居家男佣動向的夜鳶難得覺得不知道說什麼︰「……」無論看多少遍,那個白圍裙和兩把刷子都覺得刺眼。
「即使是拿著刷子的迪盧木大哥也好帥~」
「……」
怎麼看都像是練過的,那個男人怎麼會安于這種酒館工作?算了管他呢。
「隊長!」
熱鬧的酒館隨著木門被打開,淒厲的慘呼聲從外面傳來,緊接著渾身是血的小個子男人捂著斷臂跌跌撞撞的跑到一個酒桌旁。
夜鳶靠在櫃台上,輕輕拍打格爾菲斯背部時候被那邊的吵鬧所吸引了目光。
小個子的男人顯然是盜賊,而這一身傷,看起來是機關陷阱造成的,不對,也並非只有陷阱……即使相隔十幾米遠,夜鳶卻清晰的看到那個盜賊的傷口上有撕裂的抓痕。小個子和他的隊長說了幾句就暈了過去,隊長滿臉憂郁的帶著他的隊員們離開了酒館。
不知道夜鳶說了什麼,聲音幾乎只有她自己能听到,這位女劍士壓低了目光,左手不由自主的抓住刀柄。
怒氣。夜鳶的身上散發著一股怒氣,一閃而逝,並不是針對某個個體。格爾菲斯察覺到了,但沒力氣詢問,可這時候卻被夜鳶拉起右手,架起來去找酒店老板。要錢,嗯。
胖老板倒是知道留不住兩個旅行者,但工錢卻一點都沒扣下,不僅沒計較夜鳶擅自喝掉的飲品,還額外給了點分紅。就算是生意火爆的日子,能一下子賣出如此多的招牌冰火山,胖老板幾乎一年不愁了。
至于格爾菲斯人生的第一桶金——在酒店工作了六個小時外加兩小時酒醉狀態得到的一個鼓鼓的錢包,在抗議無效後全部被夜鳶收走。
小鎮的路上,夜鳶架著格爾菲斯的胳膊,好意說道︰「少年,有一種黑白色皮毛的獸人會投擲酒罐,他們配置的秘酒即使是皮膚的接觸也能令人醉生夢死。」
「還有這種事情?」格爾菲斯吹了吹涼風,感覺有些好受。
「確定,在下遇到過。」夜鳶指著格爾菲斯的肚子,「如果是真正的戰斗,少年恐怕一個照面就被擊敗了。」
能不能別說的這麼直白,于是格爾菲斯問道︰「那怎麼辦?」
「水中倒影中的自己,你明白嗎?」夜鳶指了指格爾菲斯的心髒。
「明鏡止水?」格爾菲斯有些不確定,魔法方面,他嘗試著冥想,但收效甚微。
夜鳶指了指太陽穴的位置︰「至少可以讓精力集中。」
嘗試了一下,發現模糊的意識恢復了一些,看東西也沒有了恍惚的感覺,格爾菲斯點了點頭︰「好吧,確實有效,但身體的力量……」
這是個笨問題,精力恢復後格爾菲斯控制魔法的能力也就正常了,能夠漂浮在半空中。
「喲~~~~」
不明正體的聲音從後方傳來,戴著灰色護額的男子從後方擠過來,夜鳶的刀鞘直接架在他的脖頸上。
「幸運之手的‘野草’,離在下五米遠。」
被威脅的人舉起手慢慢退後兩步,笑盈盈的保持距離︰「別這樣,我不會再偷東西了,我只是想說帝**隊不會再找你們了。你旁邊這個小朋友寫的信相當有用,我們的公爵大人也很通情達理。」
「我才不是小朋友!」格爾菲斯怒了。
夜鳶放下手里的武器︰「消息很靈通,但都是廢話。」
眼看大主顧興趣缺缺,野草裝作著急的樣子走到夜鳶前方擋路︰「行行行行行,那我說點不廢的話,實際上有一些孩子依然在尋找我們的小,哦,行行行行行,不是小朋友,我們的小公爵。」
格爾菲斯當時就給了野草一拳,只是被躲開了︰「喂!你們都叫我的名字可以嗎!」
夜鳶拿出一顆黑色的石頭,僅僅只有兩厘米的長寬,但卻看的野草眼楮發亮。
「說點在下不知道的。」夜鳶拋玩這顆石頭,
野草壓低了護額︰「最近鬧的蒂西亞城沸沸揚揚的古代遺跡,是真的,而且你會感興趣的,這里是地圖。」
這麼說著,夜鳶把黑色的石頭拋給野草,野草笑嘻嘻的收好報酬把地圖雙手獻給夜鳶。
忽然壓低了聲音︰「說起來你最近可要小心,好像有一些不得了的人在找你們。」
「你們幸運之手會是其中之一嗎?」
透著陽光欣賞黑色的石頭,野草並不在意︰「誰知道呢,我們可是沒有立場的,再說也打不過你。不過就我個人而言,不想失去你這樣的大主顧。」
這兩個人看來不是第一次有生意往來,格爾菲斯悶悶不樂的站在一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