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往前走著,暗色的世界里悄無聲息,正如夜鳶所說,迷宮如同擁有生命般的在活動,變幻的迷宮很快將進入的人打散在各個角落,每片區域看起來是封閉的,實際上又有很多細小的通道。當格爾菲斯深入了一段距離後,已經發現血腥味蔓延的到處都是。
這時,越過一個腦袋上被刺破大洞的尸體,格爾菲斯面色不善的看著尸體。
忽然發現了什麼,格爾菲斯又想確定一樣耳朵微微動了動,立即有青色的光輝從手上閃爍開來,頃刻間附近的牆壁上出現了白痕,而其中一處卻流出了淡淡的橘紅色液體。
噗通,一個黑色的影子落在地上,畸形的人體在掙扎。完美的變色與黑暗融合在一起,卻無法改變自我存在的事實,格爾菲斯的偵測手段來自于水的靈感。將四周的空間與環境倒映在意識里,任何不協調感反饋的波動,格爾菲斯都能清晰的感應到。有些欠缺的就是對死物的偵測。
「……」眼神復雜的格爾菲斯張開雙手,他不確定以前的自己會不會這樣的技巧,或者是如此細微的偵查方式,整個人仿佛像是水源一樣不斷的涌出清水。以前一直都依賴眼楮和聲音。
但實力提高畢竟是好事,對準怪物的身體舉起手,藍色的火焰直接在怪物的身上冒出。
黑暗籠罩下的火焰無比耀眼,沸騰的火焰很快又熄滅。
這是剛剛準備偷襲格爾菲斯和夜鳶的怪物,並沒有夜鳶的提醒,全程由格爾菲斯自己發現然後消滅的。剛剛發現有東西來偷襲,格爾菲斯確實有些緊張,人類對未知事物必然抱有這種情緒,沒有什麼可害怕的,格爾菲斯這樣在心里默念著。
真正踏入追獵場的迷宮後,格爾菲斯越來越覺得壓抑,在充滿死寂的環境下承受死亡的威脅,必須需要良好的心理素質,或者人多壯膽。
「這種怪物並不厲害呢,就算是我也能應付。」不喜歡壓抑的氣氛,格爾菲斯也是為了調節自己的心情發出聲音。
夜鳶沒有回應,而是看著一個方向,雙眼好像看透了巨石組成的厚厚牆壁。
是威脅還是死亡。
這里是獵人和獵物殺戮的迷宮,敢于踏入這片領域,就不能奢求憐憫。
「還有一只。」格爾菲斯用手背擋在鼻尖前面,默默醞釀著魔法的力量。
黑暗中沒有傳來絲毫聲音,但通過感覺,格爾菲斯在等著怪物的接近。扭曲的人類外形,顯然又是從一個倒霉的冒險者身體里跑出來的怪物。
確定其位置,精神鎖定在怪物的身上。
格爾菲斯伸出手,一道火柱在瞬間出現在潛伏者的身下,沸騰而起的火焰立刻包裹了怪物的全身。
火星在空氣中四散飛舞,直沖天花板的火柱,空氣都變得炙熱,熱風向四周吹去。在火柱中怪物發出痛苦的嘶吼聲,無法移動分毫,也無法反抗,最終在烈火中消失,絲毫痕跡也沒有留下來。
「……」又消滅了一個,這個怪物真的不強。
雖然這麼想,但每次消滅怪物後格爾菲斯都選擇毀尸滅跡,顯然有些掩飾的味道。
就在這麼想著,夜鳶忽然抽出了真視虛言,散發著寒意的刀鋒在格爾菲斯的頭上一晃而過,收刀。說實話格爾菲斯被嚇了一跳,直到頭頂上落下一個蟲子。
冷汗從身上冒出,格爾菲斯立刻退開兩步,看清地面的蟲子。一種很像錐子的蟲子,前段布滿鋒利的肢體,好像釘在**上很快就能鑽進去的感覺。
「你已經死了一次,少年。」夜鳶語重心長的說道,「這種寄生蟲體型不大,自身也沒有生命的氣息,找出它的辦法就是記憶。記憶前一秒四周的狀況和後一秒有沒有發生變化,剛才這只寄生蟲移動了至少半米,你並沒有發現。」
確實如此,格爾菲斯默默看著地上的寄生蟲,剛才他一點感覺都沒有,在意識里完全認為這是塊石頭。
當然按照慣例格爾菲斯感到不服氣︰「它會被我身上的風盾彈開。」
「如果之前又被消耗了怎麼辦?」
「我下次會注意。」這種問題格爾菲斯當然有思考,只是稍微嘴硬一下罷了,並不會否定正確的觀點。
緊接著夜鳶又行動了,地面上拖出一條劃痕,迅速的出刀然後收起,這一次徑直的劈開了一道牆壁。可憐的迷宮,在夜鳶的手里根本沒有所謂的死路。
動靜好大,格爾菲斯有些怨念的看了過去,在夜鳶切開的方向首先發現一具怪物的尸體,緊接著前方傳來銀狼的咆哮聲。
「你是怎麼找到的?」魔法的力量在凝聚,格爾菲斯朝那個方向飄了幾米。
「震動,聲波能震動任何物體,我就是從細微的聲音判斷而已。」夜鳶做出了解釋,兩只眼楮輕輕閉上,似乎這樣能讓身體的其他感官得到更敏銳的提升。聆听也是致命的技巧。
在前方的戰場,可以看到一只銀狼剛剛撲倒在人形怪物的身上,粗暴的攻擊,鉤爪透過胸脯穿出來將尸體提起,另一只手抓著怪物的頭顱,在這一刻,屬于銀狼的戰斗勝利了。
按照獵人的慣例應該開始剝皮抽骨,夜鳶和格爾菲斯的突然到來卻讓他警覺,天生的戰士敏銳的察覺到這邊的情況,警惕的擺好戰斗姿態︰「人類?」
夜鳶很奇怪的做出某種動作,左手握拳在額頭平移到胸口,提高聲音︰「完成狩獵的追獵者,在此,魔物討伐者夜鳶向你致敬,願你遇到更強的獵物。」
小聲跟的個格爾菲斯提醒,讓格爾菲斯照著她的做法去做。
「!」銀狼戰士立刻給予相同的回禮,盡管他手上的怪物尸體還在滴血,「追獵者帕克森,接受你們的敬意。」
就這樣緊張的場面在夜鳶一個動作下變得緩和許多,對面的銀狼戰士此刻簡單的將頭骨別在腰間的腰帶後,還熱情的走向夜鳶和格爾菲斯打招呼。
于是,格爾菲斯明白了,掌握外族禮儀的重要性。
「如此年輕的魔物討伐者吾輩還是第一次見,你不會也是听到魔物的挑釁躍躍欲試吧?那可是吾輩預定的獵物啊。」頗有魄力的聲音,這是一名體格十分健壯的狼人,光臉上就有數道傷疤,天曉得他的皮毛下還藏著多少戰斗的榮耀。
和人類不同,在獸人眼里,臉上的傷疤反而是帥氣英武的象征,要是一個獸人戰士的臉白白胖胖只會被認為是無能者,愧對戰士的榮譽。
「否定,在下只是听說這里出現了魔物,所以才過來。」夜鳶先掃視了一圈四周,其後才說道,「這次的魔物很棘手,你一個人對付不了。」
狼人裂開嘴,黑暗的環境下格爾菲斯確實看到他裂開嘴笑了︰「當然棘手,連天空人都派了執政官下來,所以吾輩這樣的老獵人也不得不出面才行。優秀的獵人不會反對合作狩獵的提議,團結也是力量。」
團結也是力量,也是強大的體現,獸人並不否認。
「到底是什麼。」格爾菲斯不由得發出聲音。
狼人看了格爾菲斯一眼,並沒有在意︰「一種混合體變異,根據吾族先知的預言,這次的事情可能跟使徒中的‘學者’有關系,說不定就是那個家伙制造的。」
夜鳶愣了愣,立刻追問「……那這件事情跟‘詩人’和‘人偶師’有關嗎?」
「沒有,至少目前沒有。」
「那就好。」送了一小口,夜鳶暫時還算放心。
話說使徒又是什麼勢力。另外格爾菲斯趁這兩個人交流的時候同時戒備著四周,明明已經有怪物圍了過來兩個高明的武者卻豪不在意。說到底魔法使和戰士的區別到底在哪里啊,練到夜鳶這種水平的人,近戰遠戰的區別根本就不大啊。
至于那些听不懂的話題結束,格爾菲斯把一些關鍵詞記下就不在思考,反正再怎麼想也是自尋煩惱。可沒想到的是夜鳶和狼人追獵者又閑聊了起來,兩個人意外的聊到了烤肉上面,好像對旅行中的日常頗有心得。
這兩個人對怪物不為所動,格爾菲斯可不爽那種被盯上的感覺,真以為自己是食物嗎?
「燃燒吧~給我燃燒吧!」出于怨念,格爾菲斯逮住一只畸形人體的怪物,用風將它從陰影里拖出來,在半空中用火焰從體內開始燃燒,直到燃燒殆盡。
吼!
消滅了怪物之後格爾菲斯被一聲怒吼驚的差點摔到地上。
不知道追獵者發什麼瘋,惡狠狠的指著格爾菲斯︰「不要在吾等聊到烤肉的時候烤這種惡心的東西!人類小子!你是在侮辱火焰的藝術!」
怎麼回事,發什麼神經,腦袋里比放進了幾千只蜜蜂都吵。
「我無聊行不行!」回過神來,格爾菲斯同樣氣勢洶洶的反吼過去。
的確,人家本來在思考怎麼烤肉香,格爾菲斯直接烤了個怪物,無論怎麼看色香味都有些……奇葩,這種情況下剛剛狩獵完畢饑腸轆轆的狼人怎麼受得了。
吼!比咆哮,格爾菲斯直接敗北了。再看夜鳶,她早有準備的捂住了耳朵。
帕克森氣勢洶洶︰「人類小子,你就是再來十個也是被我生撕的份!」
「你以為我怕你嗎!有本事來打我啊!來啊!還不是因為有正經事要做不跟你計較。」有夜鳶在格爾菲斯至少相信他不會有事,再說狼人也並不是真正的生氣,意外直爽的性格讓格爾菲斯也覺得舒暢。
誰知道帕克森意外的捏了捏手︰「嘿,我最喜歡計較了。」
「別鬧,現在大敵當前,另外你身後……」格爾菲斯的身體往後傾斜。
瞬間,帕克森轉身鉤爪猛的一抓,一只向他伸出手的怪物凝固了動作,頭顱分成三塊緩緩月兌落。
趁這個時機格爾菲斯立刻飛到夜鳶身邊,躲在她的身後︰「夜鳶,你怎麼看。」
「別鬧了,走吧。」
「好吧,其實我是有點煩躁。」躁動的心情通過戰斗和施虐才能發泄一點,格爾菲斯必須向自己坦言,他有些害怕。
「保持平常心,以你的能力,在這種情況下是沒有危險的。」
「哦。」
帕克森不以為然,一股強大的自信在他身上︰「這里面所有的怪物都上也傷不了吾輩一根汗毛,完全沒有危險的地方為什麼會煩躁,吾僅僅只當做是獵場而已。」
確實如此,格爾菲斯也能想通,只要保持最基本警戒就能消滅任何怪物,哪怕是自己也能完好無損的進出,只要不松懈就可以了。可真的這麼簡單嗎?
前方到底還有什麼,那個魔物,到底是怎麼樣的存在。
與格爾菲斯的輕松處境相比,後面踏入追獵場的齊軒等人現在舉步維艱,跟玩游戲一樣與別的冒險者合作,一點點的探索追獵場。
至于更遠的地方,剛剛得到消息的巴奈特差點把自己的桌子拍爛。
坐鎮一個國家的軍事最高長官,巴奈特現在緊張的像個即將上戰場的新兵。
在華貴的毛毯上來回踱步,巴奈特一臉焦躁︰「快,快,卡修奧,把你的學生他們那些孩子叫回來,科洛蒂雅家的孩子怎麼也會跟著胡鬧?」
「克諾洛發送回來的消息是半個小時之前的,也就是說他已經找到了格爾菲斯少爺,作為……」
「通知他,發生任何情況以格爾菲斯的安全優先,至于那個女人,如果可以就直接抓回來。」巴奈特冷靜下來,沉默了。
這種時候榮譽和地位真的像枷鎖一樣,也許偌大的家族就如同鳥籠那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