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8-20
丁大力的生理年齡姑且不論,從心理年齡上來說,師院東大門進進出出的當代美女不少,應該很能吸引丁大力的目光。綠色小說其實不然,丁大力現在根本就不敢去看女性,目光只在二三十歲的年輕男子身上梭巡。
功夫不負有心人,丁大力的辛苦等待終于有了回報。
西斜的冬日把費要強的身材拉出了一道長長的影子,丁大力遠遠看過去,發現對方臉頰的輪廓與記憶中的並沒有多少不同,只不過,後世的費要強習慣于戴一副金絲邊的眼鏡,氣質中儒雅的成分居多;而此時的費要強戴的則是很普遍的玳瑁架,卻是比之三十年後還要顯得嚴肅。
丁大力不動聲色地跟上去,然後和費要強相隔開大約兩三米的距離,腳下的快慢速度完全隨著費要強的節奏而變化,幾乎成了一個小跟班。
費要強很快察覺到了身後多了小尾巴,第一次回頭看的時候還以為是偶然,第二次回頭,同樣的距離,同一個小孩子,還是同一種渴望得到幫助的眼神,這就肯定不是偶然了。費要強不由得停了下來。
費要強才顯露出詢問之意,還沒開口的時候,對面的小孩子卻已經在問他了。
「伯伯,您是師範學院的老師嗎?」小孩子的語音中帶了一種怯生生的柔弱,再看他的穿著,很一般,甚至要比一般人家的小孩子都要顯得寒酸,再看他肩上斜跨了一個深藍色的花袋(摘棉花或者打豬草的布袋,統稱花袋),看得出來,應該是農村出來的孩子。
費要強嘖嘖稱奇。農村出來的孩子全身上下很少有收拾得這麼干淨整齊的,臉很干淨,沒有縱橫交錯的鼻涕黃斑殘留,手也挺白的,指甲縫里完全沒有黑漬,耳後根、領脖子這些地方,城里人家的小孩子都難免留下一層灰灰的污垢,這孩子卻連這些邊邊角角的地方都能夠清理干淨,還真是不簡單哪。
「小朋友,你有親戚在師範學院嗎?」第一印象頗佳,費要強不禁好感大增,走近了之後蹲下,好奇地再次打量這個奇怪的小孩。
丁大力點點頭,委屈地說︰「我爸爸不要我了,我看見他和別的女人走在一起。」說著話眼圈就紅了。
費要強不疑有他,痴心女子負心漢,任何時代都少不了類似的橋段,尤其是那些剛考上大學的插隊知青,對于他(她)們來說,留在農村的戀人甚至愛人,將會是他(她)們所向往的城里生活的羈絆。
智慧如劍,能斬斷一切煩惱……能考上大學的都是聰明人,他們知道該怎麼選擇對自己的人生最有利,旁觀者可以站在道德制高點對之指責,但事實上,這樣做根本就改變不了什麼。
「小朋友,伯伯現在還有其他的事……」費要強並不覺得自己能幫上忙。
「伯伯,我很乖的……」
費要強無奈地搖頭,走了幾步,發現後面的小孩還跟著,難免有了不快,拉長了臉說︰「小朋友,我真的很忙!」
「伯伯,我真的很乖的……我還能幫您做飯……您吃完飯再帶我去找我爸爸,好不好?求求您了,伯伯!」丁大力早有準備,眼淚已經在眼眶里打滾了。
「哎……告訴伯伯,你爸爸是哪個系的,叫什麼名字?
丁大力倔強地搖頭,在費要強快要不耐煩之前,搶先說道︰「伯伯,我真的能幫您做飯,我的師父他以前是皇帝家里的廚師……」
費要強一下子樂了起來,皇帝家里的廚師?這小孩子……
「算了,你跟著我吧,吃完晚飯伯伯帶你去找爸爸……」
丁大力很乖巧地跟在後面,既不吵,也不說話,偶爾費要強問起來,該答則答,不該回答的打死也不吭聲。
「這孩子,真是個怪胎……」費要強也很無奈,這叫什麼事,平白無故粘在身上,甩都甩不月兌。
丁大力跟隨費要強來到他家,一開門,丁大力哧溜一下到了廚房,飛快地拿下斜跨著的花袋。
費要強挺吃驚的,身後看了看,沒有尾隨的其他人,稍稍安了心,關上門跟著來到廚房,正好看見丁大力從花袋里拿出了一只黑黝黝還在掙扎著的甲魚。費要強眼力不錯,一斤左右的甲魚月復部有光澤,肌肉肥厚,裙邊厚而向上翹,尾巴還很短——真是一只極品母鱉啊。
時值冬季,這麼一只母鱉,若是踫上女乃*水不足的產婦,怕是兩塊錢、甚至三塊錢,都舍得花錢買吧。正在想著的時候,丁大力拿起廚房里砧板上的菜刀,順手把甲魚鋪在花袋上,手指一撥楞,趁著甲魚伸長脖子,眼疾手快抓住甲魚的頸部,菜刀的刃口輕輕劃了一道優雅的弧線,鱉血滴滴答答開始往下滴落,丁大力早有準備,鱉血點滴不漏,都流到了早已準備的瓷碗里。
費要強瞧得眼花繚亂,仔細一琢磨,要是讓他來操刀,指不定整間廚房會被折騰成什麼樣子呢。不由地贊道︰「有那麼點意思哈……」
「我師父真的給皇帝做過菜,不騙你的,伯伯。」丁大力很鄭重地說。
「呵呵……」費要強倒是不完全信,不過,心里的不快消了也差不多,看著一個半大小孩干脆利落的動作,興趣盎然之下不禁笑問︰「說說看,伯伯能幫你什麼忙?」
「有沒有熱水?」
「隔夜的有……」
「正好,太燙的不行……」
丁大力把甲魚放在溫熱的水里浸泡,花袋里的兩條黃鱔和兩條鯽魚也拿了出來。黃鱔有點小,丁大力左手拿一根釘子釘死了黃鱔的喉部,握菜刀的右手極富美感地甩動,哧的一聲,就是一條手指寬的細長鱔肉,多次反復之後,第二條黃鱔依此處理,很快,一盤生鮮鱔板加工完畢。
「孩子,你多大了?」費要強發現對這孩子的興趣越來越濃了,忍不住又問道。
「吃了年夜飯就五歲了……」丁大力也沒說謊,只是盡量把歲數往大里說。
「這孩子,真不得了!」
正贊嘆著,燙水里泡著的甲魚被一把抓了出來,放在一邊晾著,剩下的兩條鯽魚,去鱗,剖肚,掏內髒,一系列的動作一氣呵成。去鱗尤其賞心悅目,菜刀在丁大力右手,就好像是被固定在機床上,刃口翻飛,猶如是機械的精密運轉,鯽魚卻是在丁大力左手幾根手指的作用之下旋轉、翻滾,三下五除二,再仔細看,鯽魚的表面殘留的鱗片居然絲毫都不留半片。
這個時候,甲魚也晾得差不多了,丁大力這一次的動作要輕慢了許多,菜刀落手極有講究,幾乎是一毫一毫地刮著甲魚身上烏黑的污皮,而且,丁大力的分寸感極強,污皮剔得干干淨淨,裙邊卻分毫不落。
接下來掏內髒、去黃油、去腥味等等關鍵步驟,照例是丁大力抖動著有韻律的菜刀一步一步地完成,當最後丁大力放下菜刀問︰「伯伯,有沒有超過十五分鐘?」費要強才好像夢醒似的,抬腕看表,不由嘶的倒吸了一口涼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