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9-15
第二天七點半，萬八千準時出現在了大玄快遞公司門口。在大門口，萬八千給宋慶寶打了個電話，宋慶寶便從里面跑了出來。宋慶寶先帶著萬八千到人事部掛了號，簡單地填了一張表，又將萬八千身份證復印留存了。這基本的手續就算辦清了。前後一共用了也不到十分鐘。
「你們這些快遞員，都歸投遞部管。投遞部的經理叫章羽。他可是老板的小舅子。我听說，這家伙小氣得很，你可得多注意著點。你的性子，最好收斂著點。最好別跟這家伙發生正面沖突，不然的話，後果你是知道的。」
听宋慶寶這麼一囑咐，萬八千笑了笑道:「你放心好了。我不會讓你為難的。」
宋慶寶笑了笑道:「我到是無所謂。反正我們又不在一個部門，平常我跟他打交道的機會也不多。再說了……」他話說到這，見對面有人來了，便忙打住了，跟那人打了聲招呼。萬八千他們兩個人就已經到了一樓的投遞部。
「章經理，這是咱們這新來的快遞員萬八千。人事部的趙經理跟你說過了吧。」宋慶寶將萬八千介紹給了章羽。
章羽翻著眼皮看了萬八千一眼，對宋慶寶說道︰「老趙跟我打過招呼了。我正給他們派活呢，就不招呼你了。」
「沒事……沒事。那章經理你忙著，我先回去了。」宋慶寶說著，又拍了拍萬八千的肩膀，然後便離開了。
「你叫什麼來著？」章羽說著話，眼楮並沒有看萬八千。萬八千連忙報上了自己的名字。
「萬八千……萬八千，這名字有點意思啊。當初你爹怎麼想的，給你起這麼個名字。」萬八千當然知道自己名字的來歷，可見章羽出言不遜，對自己甚是蔑視，也就懶得解釋給他听了，只說了一句，「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喝多了，隨便這麼一叫吧。」
「好了。別扯這沒用的了。趕緊干活吧。」
「明明你要扯的。又怪老子扯沒用的！」萬八千在心里暗暗罵了章羽這家伙一句。就听章羽繼續說道︰「那個你……以後就跟著大牛他們干就行了。哎……哎……大牛，過來。」
「哎。」那個被稱作大牛的一听章羽招喚，連忙跑了過來，說道︰「章經理，啥事？」
「好事。以後這個叫萬八千的就跟著你干了。」章羽說著用下巴指了指萬八千。
「知道了，章經理。章經理，他是日工還是計件？」大牛問道。
「計件。」
「好來。」大牛應了一聲，對萬八千說道︰「走吧，兄弟。」
萬八千連忙應了一聲，緊走了幾步跟上了大牛的步伐。兩個人一邊走大牛一邊問道:「你會騎電動三輪車不？」
萬八千搖了搖頭道︰「不會。」
「那騎電動自行車呢？」
「沒騎過。我會騎自行車。」
「那就行。都是一樣的。電動自行車就是不用自己蹬，別的跟自行車沒啥不一樣的。你以前干過沒有？」
「沒有。」萬八千老實地回答道。
「那我得把這里面的規矩給你說說……」萬八千也希望了解這里們規矩，便點了點頭認真地听著。大牛所說的規矩其實很簡單，沒幾句話就說完，見萬八千點頭表示記住了，這才帶著他去領活計。
「你今天第一天干，又沒干過這活，就少領點吧。等你以後跑熟了，再多領，掙得也多。」
「謝謝大牛哥！」
「不用謝。咱們都是給人家打工的。不過這里面有一點，我要跟你說清楚。」
「什麼？」
「這計件跑得都是遠活，日工的都是近活。」
「什麼叫遠活、近活？」萬八千不解都問道。
听了大牛的解釋，萬八千才算明白了。原來，遠活就是距離公司比較遠的郵件；近活就是距離公司比較近的活。明白這些術語，略略一思考，萬八千就想明白其中的道理了。計件的快遞員，是送一件，算一件的錢，送得快點，慢點公司沒有什麼損失。日工的就不一樣了，不論你送得快也好，慢也好，公司每天都給你發這麼多工資，你要是送得少了，公司豈不是賠了？
「老板這算盤打得夠精的！」萬八千在心里暗暗稱贊了一句，朝大牛笑了笑，表示沒什麼意見。大牛這才給萬八千派活。
一共給萬八千分了三十件活，因為他不會騎電動三輪車，因此上，給他派的活都是輕量級的。
「你好好看看，要是不知道怎麼走，就去那牆上看看地圖。」說著話，大牛指了指對面牆上一張舊地圖。
萬八千應了一聲，將那三十個快件，從頭到尾先看了一遍，發現這些地名幾乎一個都沒听說過，拿著它們到了地圖跟前一查才知道，一個個都是偏遠郊區的。萬八千按比例尺大致算了一下，最近的距離這里也有二十公里。
他拎著那兩包東西又去找大牛，問道:「大牛哥。萬一那電動自行車半路沒電了怎麼辦？我剛才在地圖上看了看，來回最少也得五六十多公里路呢。」
「你傻呀，不會找個充電站充電吶。」
「那費用呢？」
「什麼費用？你說，充電的錢？當然是你自己出了。公司還給你報銷啊。切，真是的。你想什麼呢。」
听大牛這麼一說，萬八千算是明白了，自己每天最少還得搭上一兩塊錢的充電費。「大牛哥，我這三十件能掙多少錢？」
「每件的錢都不一樣，我哪算得清？」
「大概能掙多少？」
「這麼說吧。大概每件五毛錢，你自己算算吧。」
「什麼？每件才五毛？」听到這個價格，萬八千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竟然叫了起來。
「你以為每件給你五塊呀。想什麼呢？那不把老板娘都賠出去？」
听大牛這麼一說，萬八千略略一想也是。一個快件一共才十塊八塊的，最少也得一二百公里，甚至幾千公里的，也很常見。這最後幾十公里能掙多少？想是想明白了，可這錢掙得也太少了。萬八千在心里暗暗盤算了一下，這三十件一共也就能掙十五塊錢，再扣除一兩塊錢的充電費，最多也就能剩十二三塊錢。十二三塊，只怕連吃方便的錢都不夠。
「苦啊！」萬八千在心中暗暗叫了一聲，轉念一想，以後只要萊溫斯基繪制好了地圖，自己每天接一百件活也不止，那不就能掙百八十的了。
帶著對未來沒好的憧憬，萬八千騎上那輛半新不舊的電動自行車出發了。
這一天跑下來，萬八千體會到了做為一名快遞員的艱辛。市郊的公路坑窪不平還不說，就那份塵土都夠萬八千受的。尤其是那拉建築材料的大貨車一過，更是塵土飛起十丈高，弄得他滿頭滿臉，從上到下都是土。開始的時候，每過一輛大貨車萬八千都會罵上幾句，到後來漸漸習慣了，他也就不再罵了。
這三十件活，萬八千從早晨八點多出發，一直送到下午六點多才總算把它們送完了。那著那些回執單回到公司，將它們交還給大牛。
「怎麼這麼晚才回來？」大牛問道。
「路不熟，跑了許多冤枉路。」萬八千答道。
「你看你那一身的土，快去洗洗吧。」大牛道。
「公司里有洗澡的地方？」萬八千問。
「你想什麼呢？還有洗澡的地方。你到現在還沒睡醒呢吧。」
听大牛這麼一說，萬八千笑了笑沒再說什麼，找地方洗臉去了。
從公司回到家中，萬八千又好好地洗了一個澡。
「靠了！身上的泥足有半斤。」萬八千一邊洗一邊自言自語道。
洗完澡，躺在床上，打開電扇，萬八千累得連飯都不想吃了，更別說打開電腦玩游戲了。閉著眼楮養了一會兒神，開始計算起今天的收入來。
「三十件活，差不多十五塊。充了兩次電，花了兩塊。吃一碗面條，花了七塊。喝了三瓶礦泉水，那是三塊，還有一根冰棍兒，一塊五。總共花了十三塊五。」
不算不知道，一算嚇一跳。萬八千將收支一算，發現自己忙活一大天，才掙了一塊五毛錢，這還不算來回的路費，早飯錢、晚飯錢。
「他娘的！這要是把早飯三塊，晚飯五塊算上，再加上來回三塊多錢的公共汽車費，老子忙活一大天，還賠七八塊錢。我靠！這可讓人怎麼活？」
萬八千哀鳴一聲，從床上坐了起來，又重重地躺了下去。繼續算道︰「他娘的！這還不算老子租房子的錢，還有水電的錢。要是把這都算上的話，那可是真沒法活了。這他娘的何年何月才能買得起一套房子，一輛車呀！」
想到房子，車子，萬八千情不自禁地想到了錢婷婷。「俗話說，貧賤夫妻百事哀。也許她的決定是正確的。就我現在這樣子，不要說養老婆，養自己都已經養不起了。」
萬八千開始有點理解錢婷婷了。想到了錢，自然而然地又想到了雲青青，想到了她還欠自己五千塊錢撈指環的錢。
「五千塊呀！那老子得送多少件活啊！」
欲知後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