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0-07
萬八千姑佷二人下午一點半趕到了葉迷山縣警察局刑警大隊。上午來的時候，他們就已經打听清楚了，下午一點半上班。可是他們一直等到兩點多，才看到有人酒氣燻天地來上班。見總算有人來了，萬八千姑佷二人忙趕了過去，跟他們將自己的情況一說。他們說，發案地點應該歸二中隊管，讓他們去刑警二中隊報案。
到了刑警二中隊，二中隊的人又說，需要他們所在轄區的警察署報上來，他們才能受理。就這樣，萬八千姑佷二人，又被推回了所在轄區的警察署。到了所在轄區的警察署，把情況跟他們一說，他們又說，這事本來就歸刑警隊管，他們不能受理。
萬八千的姑姑一听這話急了，便跟他們爭吵了起來。
「想干什麼？你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地方？敢在這鬧事！我勸你趕緊走，要是再敢在這鬧的話，我們就把你抓起來。」
「我們是來報案的，你憑什麼抓我們？」
「憑什麼？就憑你們擾亂這里正常的辦公秩序。告訴你，輕的話，拘你個十天半個月的，重的話，就能判你個一年半載的。」
「你們還講不講理？」
「我們怎麼不講理了？不是早就告訴你了。這案子不歸我們管。這是刑事案件歸刑警隊管。」
「他們說，讓你們先受理，報給他們，他們才管。」
「他們憑什麼命令我們？我們又不歸他們刑警隊歸。」
「你們這也不敢，那也不敢，你推他，他推你，你們把我們推著玩呢？那你們說，這事到底你們哪管？」
「歸哪管？我管不著。告訴你說，你趕快走。要不然的話，我可對你不客氣了。」
「你對我不客氣？你能把我怎樣？」
「你把你怎樣？」「嘩啦」一聲手銬響，「你再敢胡鬧，我就先把銬起來。」
萬八千一把拉住了還要繼續爭辯的姑姑說道︰「姑姑，咱們還是先回去吧。」
「對了。還是年輕人識實務。你們還是快點回去吧。找塊風水寶地，把人葬了是正理。告訴你們，要再胡鬧的話，沒你們的好果子吃。」
姑姑還想跟他們講講理，被萬八千好不容易拖了出來。
「小千，你拉我干什麼？我就不信，他們還真敢把我銬起來。」
「姑姑，咱們還是先回去吧。也許姑父說得有道理。這狀，咱們告不贏的。」
「小千，我大哥怎麼生了你這麼個沒骨氣的兒子！真是氣死我了。」姑姑指著萬八千的鼻子數落了幾句，可是架不住萬八千力氣比她大得多得多，被他死拉硬拽地拖回了家。到了家中，姑姑依然是沒好氣又接著數落了萬八千好半天。最後，姑父和姑姑的公公實在有點看不下去了，都出面解勸了好一陣子，姑姑才算住了聲。可就算是如此，姑姑氣得晚飯都沒吃。第二天，再商量處理萬八千父母後事的時候，她一句話，也沒說，任由萬八千跟丈夫去折騰了。
在萬八千父母去逝後的第三天，在姑父等人的幫助下，萬八千將父母草草下了葬。萬八千給他們分別買的那兩身衣服，就成了他們裝老衣服。這是萬八千此生為父母買的第一套衣服，也是最後一套衣服、唯一的一套衣服。
墓地就在葉迷山縣城西南一處荒山的半山坡上。萬八千又花錢請人刻了塊石碑，立在父母二人的合葬墓前。從出殯到下葬，再到最後的立碑，萬八千沒有再哭一聲，一直就是那樣默默的一句話不說，就好象啞巴了一般。
對萬八千這種表現，人們不免議論紛紛，有的說萬八千太不象話，父母死了連哭都不哭；也有的說，萬八千太不孝了；甚至有的人干脆說萬八千就是大逆不道，養這麼個兒子，還不如不養呢等等……。與此同時，萬八千不願為父母報仇的消息，也不知是從誰的嘴里傳揚了出來。這一來，一個「不肖之子」的惡名就自然而然地落在萬八千的頭上。當然，人們不會傻到當著他們說的地步。但萬八千明顯得感覺到，無論自己走到哪里都有人對他指指點點的。
三天圓過墳，燒過了頭七紙，萬八千就要走了。姑姑盡管責怪他不爭氣，可是看在死去的哥嫂的面子上，還是挽留了一番，但萬八千去意已決，任憑姑姑、姑父、姑姑的公公等人如何挽留，還是在他父母下葬後的第八天離開了葉迷山縣城，這個生他養他的地方。
姑姑、姑父兩個人一直送到他汽車站，看著他買了票，上了長途汽車，然後又看著長途汽車開出了站，跟他揮手告了別，這才回去了。
坐在長途汽車上，萬八千將頭往外探了探，看了看漸漸消失的姑姑、姑父的身影，又看了看自己家的方向，暗暗咬了咬牙，然後將頭縮了回來，靠在座位上，輕輕閉上了眼楮。
自從得知父母出了事以來，萬八千始終沒睡好覺。他的精力已經透支差不多了。這個時候，靠在座位上，不知不覺竟然睡了過去。
睡夢中，他夢到了自己父母。他們在向自己笑。可是不知為了什麼，突然他們又都哭了起來。哭著哭著，竟然從眼楮里冒出鮮紅地血水來，流得滿身都是。萬八千嚇呆了。他想幫父母擦干淨身上的血水。可是手剛剛踫到父母的臉，他們皮肉就跟著大塊大塊地掉了下來，露出了森森白骨。
萬八千「啊」得大叫了一聲，嚇得渾身一激靈，醒了過來。睜開眼一看，見車上的人都用好奇地目光看著自己，便環視了他們一眼，根本沒理會這些，又將雙目輕輕地閉上了。他想在夢中看看父母的樣子。盡管他明知道那是夢，可是他還是想多看一眼。
事情往往就是這樣，你不想夢見的時候，就夢見了，你越是想夢見，偏偏又夢不見。萬八千使勁想了半天，也沒夢見自己父母的影子，不由得在心中暗暗嘆了口氣，「難道他們也生自己的氣了？怪自己沒有給他們報仇？不會的，他們是最了解自己的。自己是他們兒子，就是他們生命的延續，自己想什麼，他們怎麼能不知道呢？爸爸、媽媽，你們在天有靈，就睜開眼楮看著吧。我一定會給你們報仇的，一定讓他們付出十倍、百倍……不……千倍的代價。」
剛剛想到這，就听乘務員喊道︰「到站了……到站了，到終點馬樂了，都下車了……都下車了。」萬八千睜開了仍然有些許紅絲的雙眼，站起身來，取下行李，跟著大家往車外走。
從戈壁省葉迷山縣沒有直通玄都市的長途客車，需要中途換乘的。這趟線路，萬八千上大學四年跑過很多次了。下了車，看看時間已經快十二點了，萬八千也感覺肚子有點餓了，便想找個地方先填飽了肚子，然後再說。
馬樂市，戈壁省的省政府所在地。盡管沒辦法跟玄都市那種國際化大都市比，但仍不失一座百萬人口大城市應有的繁華。萬八千記得馬樂市這座新的長途汽車站，是去年新建的。單從佔地面積來說，比玄都市的長途汽車站還要大。
下了長途汽車，萬八千不緊不慢地走了十幾分鐘，才從車站里面走到大街上。車站周圍、大大小小的各種檔次的飯館都有，還有不少路邊攤，高聲吆喝著招攬生意。
站在大街上，萬八千往前後左右看了看，一時沒想好，到底該去哪吃飯，便順著大街信步往前走。走了幾十步路，見旁邊有個餡餅攤，見那盛餡的盆子中、碧綠的韭菜上面鋪滿了一層黃白相間的雞蛋，甚是好看，勾起了他的食欲，便拎著行李走了過去。
正是中午時分，餡餅攤上的食客不少。幾張桌子都差不多有人了。萬八千往里走了幾步，坐到了最里面的一張桌子。
「來三個餡餅、一碗黑米粥。」萬八千喊了一聲。
「餡餅要素的，還是肉的？」
「就要那韭菜雞蛋的。」
「好 ，稍等一會兒。」
工夫不大，餡餅、黑米粥還有一小碟子咸菜就端上來了。萬八千拿起餡餅咬了一口，感覺好燙啊，連忙又將它放下了，張著大嘴呼了兩口氣，將它吹涼了，這才咽了下去。
「老板，給我來一個肉餡餅，一碗小米粥。」
「好。隨便坐，馬上就好。」
萬八千剛剛喝了一口黑米粥，正要夾咸菜，見一個身穿著黑色羊絨外套，拉著一個行李車的女孩東張西望了幾下眼，徑直走到了自己的對面，笑了笑問道︰「我可以坐這嗎？」
萬八千看了她一眼，見她相貌不俗，若在是平時，肯定要主動搭訕幾句，可眼下他對美女一點心情也沒有，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坐吧」便低頭夾了筷子咸菜放到了嘴里。
女孩說了聲，「謝謝！」將行李車立在了旁邊，坐在了萬八千的對面。很快，她要的肉餡餅和小米粥，還有一小碟子咸菜也送了上來。
欲知後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