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1-25
原本張建功確實準備吃晚飯去,哪里知道忽然有人來通報,說發現火車站小廣場上出現大隊荷槍實彈的人馬,從著裝來看應是督練公所的民兵。他知道這個點根本不是民兵訓練的時候,猜測可能要出事,因此才急急忙忙召集一眾手下趕出來,打算找袁肅問個清楚。
沒料到剛走到這里,居然與袁肅、陳文年踫了一個對面。張建功眼尖,一眼看出袁、陳二人的臉色不對勁,頓時心中發虛起來,料定確實是出了大事。要知道袁肅是袁世凱的佷子,就算事情鬧得再大,他也不能把袁肅怎麼樣,相反袁肅倒是可以把自己折騰一番,這可是十分要命的一個情況。
未等走近,張建功搶先一步堆上笑容,樂呵呵的說道︰「喲,袁大人,我這要去找你呢,真是巧了,袁大人上北營來這是有什麼事嗎?」
袁肅不等張建功話音落定,冷冷的回道︰「無他,正是來找張大人你說事。」
張建功打了個哈哈,問道︰「是嗎?袁大人找我有什麼事情要商量?」
袁肅來到張建功面前站定,甩手將手里拿著那封信丟到了張建功面前,斥問道︰「我本與你無冤無仇,你竟然暗中傷人!既然一定要把臉撕破了,那咱們索性就把事情攤開來說。」
說話的氣勢咄咄逼人,彷佛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似的。
張建功本能的向後退了一步,然後才貓腰撿起了地上的信箋看了幾眼,然而因為大字不識幾個,看了半天沒看明白,只好又交到一旁一名手下讓其代看。那手下接過信過目了一遍,臉色頓時嚇的鐵青,一時不敢聲張,附在張建功耳邊快速的說了幾句話。
「什……什麼?這……總鎮那邊怎麼會……」張建功听完手下的話,禁不住的生出一身冷汗。他萬萬沒想到閻景峰會把自己舉報的事情以信函的方式通知袁肅,不管總鎮到頭來如何處理自己的舉報,但由此已經可以猜出總鎮對待袁肅的態度。
這次當真是抓雞不成反蝕把米!
「張建功,你倒是有膽子把這件事捅到總鎮那里去,那我們之間也就沒什麼話好說了。今天我和梓鏡就給你一句死話,第一營和第二營是不會回關外的,你想怎麼鬧都成,大不了就魚死網破。」陳文年怒氣沖沖的吼道。
「這,你看,這事會不會有什麼誤會?」張建功連忙推月兌的說道。現在陳文年和袁肅都把話挑明了,而且總鎮那邊顯然是偏向袁肅的,再加上火車站小廣場上集合的一大隊人馬,不管怎麼看都是對自己不利,該裝孫子的時候還得裝孫子。
「還能有什麼誤會,該說的話都已經挑明來說了。我們的意思很簡單,也不會為難你,明天你照樣收拾東西走人,但是標部的物資你休想帶走一分一毫。你要是不服氣,那就繼續向總鎮舉報去,看看誰怕誰。」陳文年下狠氣的說道。
張建功畏怕的人無非是袁肅一個罷了,陳文年現在狐假虎威在一旁指手畫腳,自己怎麼可能咽下這口氣。他早就看陳文年不順眼了,此刻陳文年跟著袁肅要造反,竟反而理直氣壯,這算個什麼事?
「陳文年,你他娘的什麼態度,老子堂堂七十九標標統,標里發生的事豈有不管的道理?你們一個個膽大包天,公然策劃兵變,這是殺頭的罪,老子沒逮捕你們已經是念舊情了。怎麼,還真以為老子不敢治你嗎?」一時怒火攻心,張建功忍不住破口反駁道。
「你倒是試試看!」陳文年不甘示弱,捏緊拳頭向前跨了一步。
張建功本以為自己這邊人多,可是當陳文年作勢欲動手時,身後的那七、八名手下都愣在原地一動不動,就彷佛突然被人點了穴似的,連大氣都沒人敢喘一口。
這些手下雖然知道標部大院多是第三營的人,可一來陳文年是七十九標的老資歷,二來又有袁肅站在一旁,三來想到火車站外的民兵和第一營、第二營的人馬,真要硬踫硬倒霉的只能是自己。再者他們也都清楚張建功的為人,若是鬧出事故上面追究下來,張建功必然會找自己等人來背黑鍋。
于情于理,誰都不願意沾這趟渾水!
看到這個陣勢,張建功立刻又熄了火,真沒想到關鍵時候這幫手下竟然如此不頂用。不站出來護著就算了,卻連出聲說句話都沒有,實在是丟人現眼。
這時,袁肅再次開口說道︰「該說的都已經說了,我們留在灤州不回關外,對你來說並不是壞事。至于標部的這些物資,等你們回到關外之後把事情向上面交代清楚,上面難不成還看著你們一個營人馬餓死不成?到時候該補的就補,該募的就募,你並沒有什麼損失。」
張建功何嘗不知道這個道理,既然他斗不過袁肅,最好的辦法當然是想辦法趕走袁肅。這次袁肅和陳文年企圖率兵**,正好解決了所有眼中釘、肉中刺,雖然會讓七十九標失去大半人馬,可畢竟這些留著這些人馬也不會听自己。
他之所以最終還是將這件事舉報上去,一方面是開月兌責任,七十九標發生兵變這麼大的事,自己身為標統居然毫無作為,實在有些說不過去;另外一方面則是因為他終歸是一個小心眼的人,平日里早已經看不慣袁肅、陳文年這些人,總要在撤回關外之前找一個機會打擊報復一下,發泄一番心頭的怨恨。
然而,事情鬧到現在這個地步,再鬧下去不僅沒有意義,甚至弄不好還會有性命之憂。他看著對方二人的表情,尤其是陳文年暴怒的情緒,生怕會一時氣惱拔出槍來。第三營大部分士兵的槍里可是沒子彈的,而袁肅是曾花錢購置了一批軍火,據說民兵訓練營每日都是用實彈來進行訓練,一旦火拼起來自己毫無勝算。
不敢多做猶豫,他連忙又對袁肅點頭哈腰起來,說道︰「袁大人既然都這麼說了,我還能說什麼呢?只是……這件事可不是小事,袁大人您……萬一有什麼擔待……呵呵,我沒其他意思,就是為袁大人您擔心嘛。」
袁肅看著張建功這副嘴角,心中愈發嫌惡,他冷哼一聲,一點都不客氣的說道︰「毋須你多管,我自然會向我叔父做一個交代。」
張建功連連應道︰「是,是是。」
說完話,袁肅也不多留,與陳文年立刻轉身離去了。
張建功在原地呆愣了一陣,只感到後背滲濕了一片,即便袁肅和陳文年已經消失不見了,他心頭仍舊惶恐不已。不僅僅是袁肅和陳文年撕破臉帶來的壓力,同時更是為回到關外該怎麼向上面交代憂心忡忡。一想到閻景峰的那封信函,他頓時愁得不行,總鎮那邊擺明是要讓自己背黑鍋了。
「大人,現在怎麼辦?難不成就這麼算了?」一名第三營的軍官湊上前來問道。
「是啊是啊,剛才那姓陳的實在太囂張了,這件事可不能就這麼算了。」另外一名軍官也跟著附和說道。
「要不然,今晚咱們召集人馬,來一個出其不意,把陳文年和袁肅都綁了!」王隊正忙不迭的說出一個計謀來。
張建功現在真想掄起巴掌給這些人幾個大嘴巴,剛才一個個都死人似的不說話,現在看到人家走了又彷佛來了精神似的,實在是可恨可氣。
「綁了之後呢?送到哪里去?你們一個個沒腦子的蠢貨,淨只會出這些餿主意。他女乃女乃的,都滾蛋,回去收拾東西明天上路。」
袁肅和陳文年回到參謀處後,二人並沒有閑著,雖說張建功已經表態不會在招惹他們,可只要這件事一天沒有落定,誰也不敢打包票說沒事了。當即,他們吩咐了參謀處的軍官去清點標部大院里願意留下來的官兵名單,既然此事敞開來了,那就沒必要再遮遮掩掩。
至于堆積在北營區的標部物資,袁肅不擔心第三營的人明天會偷偷帶走,且不說他和陳文年明天會看著標部大院,更何況火車站小廣場上還有一大隊荷槍實彈的民兵,想要帶走大件的物資可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無非是在口袋里、衣服里掖著藏著一些小東西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