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寒江笑容和煦,透著一股平易近人的感覺,像是春風拂面,再加上他所說的這些話,給人一種誠懇真摯的感覺,便會令許多人一下心生好感。
只是,張合卻沒有被對方迷惑,相反,他心里滿是警惕。因為他一下就看出來,這個于寒江絕對不簡單。
于寒江笑眯眯地看著張合。
張合立刻做出一副誠惶誠恐的樣,懇切道︰「于道兄實在是客氣了。現在我們二人能住在于家,遠離是非紛擾,已是無比感激了,又怎會不通事理,反而心生怨念?」張合一臉的誠懇和感激。而且,這股誠懇和感激的態度,比于寒江還要真切。
于寒江的懇切雖然給人舒服感覺,但在場的人都知道,對方這一番說,亦可能不過是拉攏的說辭。因為凡是上位者,一般都能喜怒不形于色,外人根本不能看到他們心里的情緒。如果,外人能看到他們的情緒,那也只能可能是對方是想別人看到而已。而張合這一臉的懇切,卻讓人深信不疑。
赤玲瓏卻心里直翻白眼,她對倆人為何來到于家的原因知根知底,見張合一開口,心里也只能暗嘆張合演技逼真。
于寒江一看張合這幅模樣,心里頓時也非常高興,好爽地道︰「唐大師若是喜歡,就只管把這里當做自己的家,有什麼事情,也千萬不要客氣。」
說著,于寒江看向于紫青︰「紫青,以後唐大師有什麼需要,你一定要全力滿足,知道嗎?」
「是。」于紫青恭敬道。
在旁邊的王正奇臉色有些異樣,他看于寒江說出這樣的話來,心里已經感覺不妙。他待在于家已經很長時間了,也了解于家的許多事情。即便一個一品供奉,于寒江也不會對其說出這種話。這個唐元更何況還不是一品供奉,卻怎麼會讓于寒江如此重視?
「于寒江過來後,就沒有正眼瞧過我,現在又當著我的面,說出這樣的話。看來是對我心生不滿了。哼,不過我也沒什麼好怕的,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大不了我離開于家,憑我的修為,哪個家族不會爭相拉攏?于家也不會這樣愚蠢,把我往外趕吧?」
王正奇心里閃過這個念頭後,便沒有任何的憂慮。不過,他心里還是有一絲希冀,自己在于家這麼多年,于寒江怎麼說,也不會偏向這個剛來沒多久的唐元吧?
「寒江兄,你來的正是時候,剛好給我評評理。這個唐元沒有跟我商議,便擅自施展手段,讓紫青突破境界,是不是太過分了?」王正奇淡淡開口。
擅自指點別人的弟,這樣的舉動,在謫仙界里,是一種挑釁的行為。
「哦?正奇兄何出此言?唐元大師幫助紫青突破修為,也是為了紫青好,何來過分一說?」于寒江玩味的看著王正奇。
王正奇臉色一凝︰「紫青的修煉,一直受我指點。我對他的情況,一清二楚。他這次停頓不前,是因為沒有形成自己的道心所致。但是,要形成自己的道心,需要經歷各種磨礪,才能真正明心見性,體悟出自己的道心。唐元大師的作為,雖然在短時間里幫助紫青提升了境界,但誰又知道,他這樣做,是不是揠苗助長?萬一把紫青引入歧途,豈不是糟糕至極?」
說著,王正奇緊盯著于寒江。
于紫青張了張嘴,看了父親一眼,最終卻是沒有開口。
張合心里卻冷笑不已,誤入歧途?這是說自己來歷不明,可能是禍害于紫青啊。不過,王正奇說的確實有一定道理,在不同的經歷下,確實會影響修者的意志和心思,進而產生不同的道心。
像是有的人,做的事情一直是歪門邪道,最後凝聚出的道心也必然不是堂堂正正,一旦凝聚出這種道心,以後做任何事情,都會繼續用不擇手段,越陷越深,最終導致自身的墮落。而在殺伐之磨礪出來的修者,凝聚出的道心,一般都是講究個勇猛。他們遇到事情,便會勇猛精進,一往無前,極少退縮。
但是,王正奇說這話,就明顯是誣陷張合了。張合采取的手段,只是幫助于紫青加速凝練道心而已。他之所以凝練出現在的道心,跟他之前的經歷有密切關系,而跟張合沒有絲毫的聯系。
「紫青的道心到底如何,也是他自己的選擇。不管以後怎麼樣,也跟唐元大師沒有關系。正奇兄說這話,有點過分了。」于寒江淡淡的道。
王正奇臉色微變,旋即冷冷道︰「既然寒江兄這樣說,那以後令郎修煉上真出了什麼問題,可不要怪罪到我身上才好。還有,在下才疏學淺,以後恐怕也無法再指點令郎的修煉了,所以,還請寒江兄另擇高明吧。」王正奇說這話,明顯透著威脅的氣息。
如果你于寒江不給我這個面,休想讓我再教于紫青。不僅如此,我還要離開于家!
「紫青,你先把紫玄送回去,然後再去摘星大殿等著。」于寒江突然淡淡道。
于紫青點點頭,上前從于寒江手里抱過了于紫玄。
「不要嘛,我要跟小師父在一起。」于紫玄嘟著小嘴,十分不滿地道。
「紫玄要听爹爹的話。」于紫青一邊說著,卻沒有放開于紫玄,反而直接抱起轉身就走。他很清楚,爹爹突然讓自己抱走小妹,肯定是有些事情,不要讓小妹看見。
「王正奇要遭殃了。」張合心里暗暗道。
王正奇也感覺有些不對勁,只是,他不認為于寒江會對自己做些什麼。
「正奇兄,听你這話,是在威脅我?」于寒江背負雙手,靜靜地看著王正奇,目光清冷。
「威脅?」王正奇心想自己既然已經說到這份上了,也不怕說的再直白一些,他冷笑一聲,指著張合道,「我只是非常氣憤,我在于家這麼長時間,一直兢兢業業地傳授令郎修煉之法,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結果,這一個新來于家的人,便無視規矩,擅自傳授我的徒弟武功,這分明就是對我的蔑視和挑釁。我身為一個丹武境轉修為的高手,豈能就這樣被侮辱?」
張合心里暗嘆,還說什麼規矩不規矩,要找自己麻煩的最主要原因,不就是因為自己讓于紫青突破了的境界桎梏,顯得你太無能,才讓你惱羞成怒了麼?還用說的這樣冠冕堂皇,跟規矩扯上關系,真是虛偽。
「王兄,難道你忘記了嗎?紫青雖然稱呼一聲師父,你們之間的關系,卻並非是真正的師徒關系。你至多是他的教習而已。所以,任何能幫助紫青提升修為的人,我們于家都會歡迎他。唐元大師剛來于家,便立刻幫紫青突破境界,這種人才是我們于家歡迎的人才。」于寒江淡淡的道。
王正奇臉色變了變︰「既然如此,我無話可說。原來我辛辛苦苦付出這麼多,在你們于家眼里,不過是一個工具的身份。算我王正奇自作多情了。算了,那我王正奇以後便退出你們于家。」
這一下,算是徹底撕破臉了。
「王兄,當初你來于家的時候,修為好像才是丹武境二轉的修為吧。」于寒江不為所動,依舊平靜道,「當時你修為也是遲遲沒能突破,來到我們于家後,我們耗費了大量資源,幫你突破到了丹武境轉的境界。是這樣吧?」
王正奇臉色再次變了變,辯解道︰「我雖然消耗了你們于家的資源,但更重要的是依靠了我自身的努力。」
「自身的努力?若是真靠自身努力,你會被困在丹武境二轉上百年時間,遲遲無法更進一步?當初來于家的時候,我記得王兄是說過的,以後要留在于家,為于家竭心盡力,永不叛離的。現在王兄你說要離開我們于家,這樣做,是否是出爾反爾了?」于寒江臉上浮現嘲諷笑意。
王正奇頓時語塞。
「我一心想要為于家盡職盡責,報答于家的恩情,但是,你們于家卻不在意我這個一個小人物。」王正奇終于憋出這樣一句來,「這麼多年,我對你們于家,也做出了許多貢獻吧。如果寒江兄覺得我欠你們于家的,我再將我這些年所消耗的資源,如數還給你們于家便是。」
這樣的話說出口,已經說明,王正奇此刻已經心虛了。只不過,他這樣說,實在有些無恥。
「算了,你所消耗的資源,就不用你還了。那些資源雖然足夠多,但我們于家也不缺這一點。」于寒江淡淡一笑,「只是,之前你也說過了,在謫仙界里混,就不能不講規矩。雖然這點資源對于家來說,確實不多,但既然你用了,也不是就這樣說走就能走的。不過,正如你說的,你在于家這麼多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所以,這點面我也是要給你的。所以,其他那些幫你解決仇家的瑣屑小事,我就不跟你計較了。這樣吧,你今天只要打落自己的境界,你就可以安然無恙地離開于家,從此跟我們于家,兩不相干。」
修煉到了金丹境,一旦打落境界,除非是有逆天之能,否則便再無提升境界,一輩都只能困守不前了。這就相當于徹底斷了一個修者前進的路。
「哈哈,寒江兄,你這是在跟我說笑吧?」王正奇先是一怔,接著便笑起來,眼有一絲不安。
「我于寒江,有一說一,從來不說笑。」于寒江一臉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