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1-04
荀家的事務本就大多都有荀夫人操辦,所以荀爽倒也不以為意,便點了點頭。見一旁仍愣在那呆若木雞的趙瀚,便對著荀夫人埋怨道;「這事畢竟是浩然自己的終身大事,你怎麼也不征求下人家的意見便草率定事呢。」
荀夫人嘿嘿一笑,熱情的對著趙瀚道;「我和浩然如此投緣,一見到他我便覺得他注定是我們荀家的人了,他心里肯定是千肯萬願的,你說是不是,浩然?」
趙瀚有些艱難的咽下了口唾沫,心中飛快的轉動著各種念頭,想著究竟該要如何婉拒這二老如此熱情。思來慮去還是覺得用父母幼時定下的婚事比較合適,便斟酌著用詞說道;「夫人說的極是,能高攀上荀小姐我自然是千肯萬願的,但…….」
這個「但是」還沒說完,荀夫人就已經哈哈大笑起來,生生的將趙瀚的「但」字截斷掉,大聲說道;「浩然果然時也是爽快之人,那就這麼說定了。你看,我就說了浩然絕不會反對的是吧。」
荀爽在一旁輕捋胡須,點頭微笑道;「如此也好,那就這麼定了吧。」
可憐那趙瀚,如今還能說些什麼呢,只是張大嘴愣在那半響才緩過神來。連怎麼告辭走的都記不清楚了,心中不是不停的盤算著一個念頭。
當真是坑爹,坑爹呀!
不行不行,萬萬不行。老子七尺男兒,相貌堂堂,豈能自甘墮落與鳳姐芙蓉之流為伍!若是枕邊人長得如此抽象,今後若是被同事接回了後世那豈不是要被笑掉大牙。
望著趙瀚遠去的背影,荀爽回過頭望著夫人來語氣有些埋怨的說道;「你這性子到底是急了些,你沒看剛剛浩然的神色並不太好嗎,想來是被你的急性子嚇到了。」
話雖然是埋怨,可望向夫人的眼神中卻無半點責怪,話語間也是細聲細氣的。如果趙瀚在場的話肯定會大呼不懂。他是怎麼也不會想通荀爽堂堂一當世大儒,竟會對一個貌丑的胖女人如此禮敬有加。
可放在荀爽身上卻是在正常不過的感情了。他和夫人許氏四十年夫妻,感情一直和睦。許氏雖然性情有些急躁,可對荀爽和荀家卻是發自內心的愛護。荀爽年輕時曾因為黨錮之禍和諸位兄弟一同下獄,當時幾乎就要被斷定身死囹圄之中,荀家也是風雨飄搖人心惶惶,家中無人主事。可許氏卻對荀爽不離不棄,在關鍵時候挑起了荀家的重擔,又親自前去洛陽向張讓求情,這才讓張讓放過了荀家一家。
所以荀爽出獄後便對許氏敬愛有加,一聲從不曾對她惡語相向過,連家中的大小事情也是全部交由她來處置,自己從不干涉。這許氏也是個精明厲害的人物,不但將荀府上下幾百口打點的安安穩穩,還將荀家在陽翟的各種產業越做越大,愈發興旺了起來,成了荀家有實無名一家之主。
听著夫君對自己的埋怨,許氏卻是笑著說道;「你既然將他說的千好萬好,我瞅著也是喜歡,不如快刀斬亂麻就此定了,有何不好?」
「再說你看女兒一直沒有出聲反對,這不意味著她也是很中意這個趙瀚。」
說罷兩人相視一笑,目光齊齊的望向堂後的屏風。
屏風的側扇微微打開,一名窈窕的少女從屏風後緩緩走了出來,面上帶著面紗看不清楚面容,唯見面紗後露出的眼楮卻是極為明亮。听到父母二人取笑自己便輕輕開口道;「母親這話說的就是有心為難采兒了,你們正在堂前說話,就算我有心反對也沒有機會,否則豈不是被外人笑了我們荀家沒有禮數。」
荀爽微微一笑,撫須笑道;「那采兒你意下如何,對這個趙瀚可是滿意?」
荀采猶豫了一會,緩緩開口道;「我覺得听他的語氣中似乎有些言不由衷,並不像采兒可以托付終身的人。」
荀爽聞言嘆了口氣道;「采兒,有句話為父不知當說不當說。你如今已經十八的人了,若是還不婚嫁的話那豈不要老在閨中。為父見這趙瀚雖然有些模不透他的心思,可是他的品性和見識卻是極好的,你若跟了他,定不會委屈你的。」
荀采低頭半響才說道;「父親為我考慮我自是知道,可是這個趙瀚,我想他多半是瞧不上我的。」
「胡說。」許氏生氣的打算了她的話。
「他怎麼可能會瞧不上你呢,他不過是寒門出身,我們荀家是天下有名的大族,他能娶你那是不知道積了多少輩子的福分,哪還會瞧不上你的。」
荀采欲言又止,卻終究沒有出言反駁。荀爽卻是看出了女兒的心思,便道;「采兒無須擔心,我和這趙瀚頗為相投,這些日子來對他的性子也是有些了解。他生性灑月兌,從來不將這些世俗之見放在心思,當日我向他提起你的時候便說過你的過往之事,看他的神情並不太過在意。」
「你只需回答為父一句話,你願意還是不願意?」
荀采低下了頭,半響才小聲說道;「父親你又何必逼我呢,我不想勉強別人娶了自己,這樣的婚約有何樂趣可言,還不如在家中侍奉父母終老。」
許氏一旁嘆了口氣,模了模荀采的頭道;「傻女兒,女子哪有終身不嫁的道理。我知道你並非不想嫁人,只是心性極高從來不想委屈了自己,所以左等右等才等到這般年齡。你雖非我親生,卻在你母親去後由我一手撫養大的。我兩個兒子都早早不在了,如今為娘的也就你這麼一個閨女了,你若是古老終身的話,我和你父親于心何安呀!這趙瀚雖然為人有些滑頭,品性才學卻是上佳,不失為你依靠終身的選擇。」
荀采依舊低頭不語,許氏還欲再勸,荀爽卻忽然接話說道;「采兒,你幼時曾經說過要嫁一個這天底下獨一無二的奇男子,現在你是否還是如此念頭。」
荀采微微頷首,輕輕嗯了一聲。荀爽卻是眉頭帶喜道;「那便對了,你向來和你司馬伯父親近,對他的話可是相信?」
荀采不解其父的意思,便只是順著話說道;「司馬伯父品行端良,是天底下極好的人,他的話采兒自然信得過。」
荀爽微微一笑,便道;「你可知你司馬伯伯是如何評價趙瀚的嗎?」
「深不可測,無可限量。」
荀采一怔,美目中流露出一絲異樣神色。她從小和司馬徽親近,素來知道司馬徽識人觀人的本事天下無雙,他既然這般對趙瀚評價,定然是有他的道理。
正如許氏所言,荀采並非不想嫁人,只是不願意嫁給一個凡夫俗子罷了。她自幼心性極高,本就看不上這世間大多男子。其實她幼時許配的夫君夭折,她心中憐惜同情固然是有,但更多的卻是慶幸,慶幸自己逃過一劫,不用跟一個俗不可耐的男子共度一生。
所以她借口為夫守孝,便從此以紗巾蒙面,不肯以真面目示人。只道是期盼遇到一個真正懂她敬她的男子,而非以色取人的俗物。
如今听到司馬徽和父親都對趙瀚另眼相看,心中難免會有些怦然心動。況且趙瀚長相卻是也討女子喜歡,荀若是這樣還不動心的話,那當真沒有人能入得了她的眼了。
荀爽緊盯著女兒,又開口問道︰「為父再問你,若是我強行令你嫁給趙瀚,作為女兒的你可願意听命?」
荀采低下了頭,思慮了許久,才細如蚊嚀道;「父親言重了,婚配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荀采雖才學疏淺,卻也知道為人子女的大道。這等大事,父親做主便可以了。」
荀爽見女兒松口答應,這才舒了口氣,與許氏相視一笑,皆從對方臉上看見了滿意之色。
女兒的婚事敲定,作為父母的他們,如何能不喜不自禁。
「采兒你放心,你們二個才子佳人,定是絕配。你只需要安安靜靜的在家中待嫁,余下的事情都交給為父和你母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