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府房間內,凌楓端坐在椅子上,將左臂搭在一張凳子上,眾人圍坐在兩邊,個個表情肅然,黃藥師伸手將包在外面的繃帶解開,露出里面烏黑發紫的胳膊。
眾人見此情景,不由都倒吸了一口冷氣,這狀況可想而知是受了多大的掌力。黃藥師眉頭一皺,伸手在凌楓左肩上一搭,掌中運力,凌楓只覺的一股暖流從他掌中流出,說不出的舒服,那疼痛難忍的感覺也好似降低了很多。
眾人眼看黃藥師將手掌搭在他肩頭,知道黃藥師定是在給他輸力,當下都平息靜氣,在一旁觀看。過得片刻,黃藥師將手縮回,站起身來,在房間內踱了兩步,程英見師父面色沉重,還道凌楓傷勢難治,出聲問道︰「師父,凌大哥傷勢如何了?
黃藥師轉過身來,開口道︰「凌兄弟的傷是被高手用雄渾掌力擊傷,左肩骨頭基本都已錯位,有些地方可能已經斷裂也說不定,若想治愈恐怕•••
郭靖急道︰「岳父大人,難道凌兄弟的傷勢難以治愈?眾人都是面上一沉,陸無雙道︰「難道連黃島主如此功夫也不能治好凌大哥嗎?想及凌楓對陸家和自己的照顧,不由心中戚然,眼中帶淚。凌楓也是心沉似水,半響不語,見陸無雙雙目帶淚,反安慰她道︰「人各有命,無雙妹子不需如此。眾人都是沉默不語,面色肅然。
忽的黃藥師呵呵長笑,眾人一詫,暗道︰「怎的他反倒笑了起來,這東邪之名真是名副其實,果真是身帶三分邪氣啊。黃蓉面帶嗔怒,急道︰「爹,你怎麼反倒笑起來了?
黃藥師一捋長須,見眾人都奇怪的看著自己,笑道︰「老夫何時說凌兄弟的傷勢治不了了。啊!眾人齊齊吃了一驚,程英急道︰「師父,那你的意思是?
黃藥師道︰「凌少俠的傷勢雖難,卻難不倒老夫,我所奇的是這個傷了凌兄弟的金輪法王到底是何等人物?老夫也好會他一會!他只是從眾人口中知道金輪法王以及英雄大會上發生的事。他是一代奇人,生平自負。這些年來,他雲游四海,卻甚少與高手交手,此次听聞竟有這麼一位蒙古高人與郭靖對掌不落下風,且打傷黃蓉,凌楓。不由想會會此人。
郭靖拱手稟道︰「這個金輪法王是蒙古國師,小婿與他交手,似乎是**密宗一派。黃蓉也道︰「是啊,爹,此人使一對金輪,武功高強,似乎不再靖哥哥之下。
嗯,黃藥師點了點頭,會一會這位蒙古高人的心思更加強烈了,郭芙站在邊上,眼見黃藥師和爹娘談了半天,竟將治傷之事給忘了,她上前牽住黃藥師的手,說道︰「外公,你說了半天,到底凌大哥的傷能不能治啊?
黃藥師拍了拍她的手,轉過身來,對凌楓道︰「老夫適才見獵心喜,凌兄弟可不要介懷啊!凌楓搖了搖頭,說道︰「晚輩明白。黃藥師道︰「凌兄弟的傷若要治愈,倒也不難,只是只怕凌兄弟吃不了那苦啊!
程英奇道︰「師父要如何治療?凌兄弟是左肩肩骨錯位、斷裂,這兩天凌兄弟的肩骨有些地方已經連在一起,若要治愈,必須以重手法將它重新打斷,然後將骨頭重接,最後再施之以接骨良藥,如此待靜養百日後,方能痊愈。他頓得一頓,見凌楓正仔細的听著,又道︰「只是將骨頭重新打斷,這斷骨之痛,老夫怕凌兄弟忍受不了啊!
邊上程英問道︰「師傅,不能用麻沸散止痛嗎?黃藥師搖了搖頭道︰「若是用麻沸散,雖然可以緩解疼痛,但是對凌兄弟的左臂會造成影響,以後左肩終究會乏力,不能久動。
眾人皆是心下默然,如此治法,豈是常人能夠忍受的?當下眾人都齊往當事人瞧去。凌楓默然片刻,暗道︰「若是不治,此臂終將會廢,自己雖不是什麼大英雄大豪杰。但是事情輕重緩急他還是分的清的。眼見眾人望向自己。
朗聲道︰「黃島主盡管醫治,正所謂命在醫者手。何況只是斷骨之痛。好!好!黃藥師拍掌笑道︰「凌兄弟果然豪氣過人,不過你要記住,我動手時千萬不要亂動,不然就會麻煩了。
黃島主放心。晚輩明白了。陸無雙看了眼凌楓,說道︰「凌大哥,你一定要忍住,當初傻蛋為我接骨的時候也是沒有麻沸散,我也是硬挺過來的。凌楓笑了笑道︰「無雙妹子放心。
眾人正論間,房間門被人推開,陸冠英領著薛成青從房外走進,兩人上前施了禮。黃藥師道︰「薛先生,一應接骨用物,你可準備齊了?薛成青忙拱手道︰「不敢當黃島主先生之稱,呼晚輩薛成青即可。他頓了頓道︰「來時陸莊主已告知與我。說著指了指肩上背著的一個深紅色藥箱。他年紀與郭靖相當,是以如此說話。
好!藥師點了點頭,對陸冠英道︰「冠英,你去準備一間靜室,好讓我為凌兄弟接骨。是!陸冠英一拱手。凌楓謝道︰「有勞陸莊主了。誒!凌兄弟太客氣了。陸冠英擺了擺手,便出了房間。
眾人又坐了一會,陸冠英便從房外回來了,他朝黃藥師拜道︰「冠英已將靜室準備妥當。好。黃藥師點頭應道。」當下眾人隨陸冠英走出房間,繞過門外走廊,來到莊中後院的一座小房子外,那房子外圍布置的甚為嚴密,外圍用木柵繞成一個圈,那木柵約數丈,根根冒尖,上邊用細細的絲線牽著,懸掛著數十個拳頭般大小的風鈴。門口站著兩名陸家莊莊丁。
兩人見莊主到來,忙行了禮,陸冠英道︰「這間房間是冠英平時練功的地方,離大廳極遠,不得允許不能隨意進出,此次正好用來治傷。黃藥師點了點頭,當下眾人進了院子,黃藥師道︰「蓉兒,靖兒,你們在屋外守候,不得隨意打擾。薛先生和老夫一起進來。眾人應了。
黃藥師帶著凌楓進了房間,房間內甚是樸素,只一張木床,旁邊放著一張桌子,一張凳子。絲毫不能和他之前住的房子相比。黃藥師看了看,對凌楓道︰「凌兄弟請盤膝坐在床上。凌楓答應一聲,盤膝坐好。薛成青早將藥箱打開,拿出白布和數個藥膏。
黃藥師抬手拿起那藥膏,說道︰「這是青玉膏?不錯,此藥卻是接骨良藥。薛成青遜謝道︰「這藥是薛某祖傳之物,對治療接骨保養最好不過了。嗯,黃藥師點了點頭,將藥放下,對凌楓道︰「那麼老夫就要治療了,凌兄弟要忍住,切記不可亂動!凌楓點了點頭。
黃藥師面色凝重,走上前來,伸出雙掌搭在凌楓左肩,猛一運勁。 嚓一聲,已將他錯位的肩骨重新打斷,凌楓只覺一股劇痛傳來,左肩處猶如被人用大錘砸到一般,險些叫出聲來,當下定了定神,咬牙不語,只左肩輕微的顫抖。頭上的冷汗不覺潸然流下。黃藥師見他臉上冷汗直冒。顯然是強忍著疼痛,對他如此毅力,心中也是贊嘆不已。
他手上不停,將斷骨重新接好位置,接過薛成青遞過來的藥,抹在斷骨處,那藥抹在肩上,時熱時寒,不一會又是撕裂般的疼痛傳來,饒是凌楓定力不錯,也不覺牙齒打顫,幾欲叫出聲來。當下忙平心靜氣,強讓自己靈台清明,借以減緩痛苦。
黃藥師將藥涂好,又將早已準備好紗布縛在左肩處。縛完後,又伸掌抵在左肩處,催吐內力,將涂在肩上的藥力散發。良久,他收回手掌,對凌楓道︰「好了。如此,只要隔三日外涂一次,待到百日則必定痊愈。
凌楓點了點頭,方才的疼痛可不是一般的厲害,他雖忍住,精神卻消耗的嚴重,听了黃藥師的話,只是點了點頭,並未說話。黃藥師微微一笑,此時的凌楓精神損耗過大,已是疲憊不堪。他心下明了,當下和薛成青走出房間。
眾人在外等了許久,心中焦慮,見黃藥師出來,紛紛圍了上來,黃蓉問道︰「爹,凌兄弟的傷怎麼樣了?黃藥師見眾人期待的望著自己,程英也是一臉急迫,滿面期盼。心中暗道︰「老夫這個小徒弟莫不是對他有意?當下道︰「沒事了,我已替他接好骨頭,休養一段時日後,自然痊愈。
眾人方放下心來,幾人步入房內,見凌楓神色萎頓,癱坐床上。程英上前道︰「凌大哥,你怎麼樣?凌楓點了點頭,道︰「我沒事了,只是有點疲憊。說著又對黃藥師道︰「多謝黃島主。黃藥師道︰「你舍命救了蓉兒和芙兒,我救你也是應該的。你左肩骨頭剛接好,不能妄動,今天就好好休息吧。凌楓點了點頭,眾人遂送他到原先的房中休息。
眾人回到大廳坐下,早有莊丁上茶,黃藥師道︰「昔日我在鐵槍廟見到凌兄弟的時候,他雖說資質出眾,但是武功並不了得。方才我替他治傷,感覺他體內內功頗深。恐怕都不再蓉兒你之下。
短短幾年武功精進如此,那樛木和尚的功夫雖說不差,卻也不高明。而且他的內功不太像仙霞山的路數。不知為何?
黃蓉笑道︰「爹,凌兄弟雖然拜在樛木大師門下,不過他的武功卻基本上是家傳武功。黃藥師一訝︰家傳武功?蓉兒,在江南還有這麼一個武林世家?黃蓉見在場眾人都是信得過的人,遂道︰「爹有所不知,當下將凌楓之前說的話和黃藥師說了一遍。
眾人除了黃蓉,就是郭靖和郭芙以及武家兄弟知道凌楓的事,聞言俱都驚訝,黃藥師道︰「斗轉星移?不想百年前尚有如此江湖豪杰。老夫倒是孤陋寡聞了。
他感概一陣,道︰「原來如此,凌兄弟也算是名門之後了。老夫若有機會也想試試這門功夫。黃蓉微微一笑,他素知老父脾性,也是一般的好武成性。陸無雙扯了扯程英的衣角,說道︰「表姐,不想凌大哥的外祖父家居然厲害。程英微笑道︰「是啊,怪不得凌大哥當初斗李莫愁時使的劍法,我一點不識。原來竟有如此來歷。
陸無雙側過頭來,見她雙目透著光彩,臉頰稍紅,她和程英自幼便在一起,哪會不知道她的心思。不由撲哧一聲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