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秀妍的情緒在短暫的波動後不多時便穩定了下來,繼續與白赫一起面對各種如約而至的風風雨雨,至少,表面上如此。白赫也知道心靈的創傷並沒有這麼容易修復,卻又無可奈何。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金希澈那天在冷飲店中未言明的隱憂一語成讖。
金光洙的算盤本是好的,可時機不對。若是先將白赫與鄭秀妍冷處理兩個月,等風波過去之後在讓兩人出現在公眾眼前,說不定他的「習慣戰略」就能成功。可金英敏的退堂鼓令金光洙不得不提前啟動了計劃,背水一戰,本希望能有奇跡出現,結果,適得其反。
粉絲們的抵制正處于高峰期,此時白赫與鄭秀妍頻繁出現在各大節目中,恩恩愛愛的樣子反而引起了更多的反感,anti的熱潮也是一浪高過一浪。s.m與ccm公司前,常常有情緒過激的粉絲做出不理智的舉動,靜坐示威都是輕的,更有甚至,直接有暴力舉動。
雖然白赫與鄭秀妍沒有身體上沒有遭到什麼打擊,但心里卻始終充滿了苦澀。兩家公司也都是籠罩在一片愁雲慘淡之中。少女時代的發展極為緩慢,比起wg出道時的盛況差了十萬八千里;而白赫受到的影響也不小,官方注冊粉絲再次跌倒了5萬之下,幾乎縮水一半有余,並且其中很多,都因愛生恨,或anti白赫或anti少時。
屋漏偏逢連夜雨,船遲又遇打頭風。
金英敏在最近的一次股東會議中,完全被李秀滿壓住了氣勢,雖然沒有什麼大的實質性影響,可s.m內部,不可避免地產生了一些非議。金英敏的壓力也是一天大過一天,不得已,他向金光洙表達了自己想要退出的想法,而鄭秀妍,他已然顧不上了,雪藏是唯一的途徑。
不過金光洙態度堅決,在他的執意堅持下,金英敏最終還是做出了讓步。
一個月的時間。金英敏表示,若是一個月之內事情再沒有出現可供回旋的余地,他便會無條件自動放棄。這一次,金光洙也徹底無計可施了,他知道,能有現在的結果,自己已經欠了金英敏一個很大的人情。
無奈之下,金光洙只得將實情告訴了白赫。白赫心里雖有不甘,卻徒呼奈何,除了一腔「衣帶漸寬終不悔」的堅定,再無其他。
在這樣糟糕的局勢之下,白赫卻又迎來了另一場「危機」。
……
雖然春節的時候拜訪過咸恩靜的父母,可那只是禮貌性地對長輩的問候。而現在,白赫要面對的,是鄭秀妍的父母,是自己的未來的岳父岳母,而且還是獨自一人。若是在平時,白赫說不定還能鎮定自若,處之泰然,可現在嘛,用腳趾頭想也知道自己不會有好果子吃。
首爾某茶室。
「伯父伯母好。」白赫姿態放得很低。
「一點都不好。」鄭父的回應冷冰冰的,對比鄭秀妍,令白赫生出一種‘不愧是父女’的感覺。
「嘿,嘿嘿。」白赫當然知道鄭父的所指,不過敵不動我不動,于是只能干笑兩聲。
「好了,你別板著個臉了,這事也不是他的錯。」鄭母倒不似鄭父那麼冷淡,對白赫也一直和顏悅色的。
一物降一物,野物降怪物,鄭母一開口,鄭父立刻老實了,只是看白赫的眼神始終不善。
鄭母見鄭父消停了,這才對白赫道︰「想必你也知道我們今天找你來的原因吧。」
「是的。」白赫與鄭秀妍的緋聞已經儼然成為了近來整個韓國最熱的話題,甚至蓋過了李明博成為總統候選人的風頭,白赫當然不會裝傻說自己不知道。
見白赫有些放不開,鄭母笑著道︰「不要緊張,我們只是想見見你,和你聊聊天而已。」
鄭母其實對白赫還是很有好感的。鄭秀妍雖然在父母面前明說自己和白赫的戀情,但鄭母還是從鄭秀晶那里得到了不少有用的情報,是以她對兩人的感情進度雖談不上了若指掌,但也知道不少內幕。她知道,白赫是真心喜歡自己女兒的。
‘哎。’鄭母暗暗嘆了口氣,心里一陣不是滋味。
白赫沒發現鄭母有搖頭的趨勢,反而更加自責了︰「對不起,沒能照顧好秀研。」
「你就直接說現在你準備怎麼著吧。」不說還好,一提這事,鄭父語氣又冷了幾分。
「那麼凶做什麼,有氣回家自己撒去。」鄭母對于鄭父無緣無故的遷怒有些不滿,出言斥責道。
「對不起。」除了這三個字,白赫再也沒有了其他言語。
「哼。」鄭父冷哼一聲,但在鄭母似警告的眼神之下沒有繼續說下去。
「你和我們老實說說,現在到底是個什麼情況,媒體炒得沸沸揚揚,我們只知道事情不太妙,可具體的東西秀研又不肯告訴我們。」鄭母雖然心中焦急,可面色還是和善。
白赫將糟糕的現狀分析了一遍,並說明了金英敏想要退出的消息,以及,最後一個月的期限。
「不過伯父伯母你們放心,事情一定會有解決的辦法的。」白赫為了安慰兩人,說著自己都不確信的話。
可鄭父鄭母听完之後,沒有一絲心情轉好的跡象,都是眉頭緊皺,陰霧繚繞。
氣氛,一時之間有些沉悶。
半晌。
「你知道麼?」鄭父哂笑一聲,「我們兩有一點很像,就是我們都很無能。」
白赫低頭靜靜地看著手中的茶杯,用心听著。
「秀晶出生之前,我工作忙,沒有空管家里的事情。秀研那孩子,從小就缺少來自父親的關愛。也因為這樣,她從小**自強,凡事都很有主見,不需要我過多操心。可她越是堅強,越是這麼冷冰冰的,我就越是難過,因為我沒能盡到一個父親的責任,沒能像其他父親一樣給予自己的女兒一個溫暖的懷抱。也許是懷著一份愧疚的心情,我對她尤為寵愛,只要她想,只要她開口,就算是天上的星星,我也一定會想辦法給她摘下來。這一點,秀晶永遠也比不上。」鄭父說著說著,陷入了回憶之中。
「記得小時候有一次,明明是秀研不對,搶了秀晶的玩具,可我還是很嚴厲地訓了秀晶一頓。當時秀晶只有四歲,我清楚地記得,小小的她紅腫著雙眼,哭得像個淚人似的,只對我說了一句話︰‘爸,你偏心,我恨你’。」說到這里,鄭父眼眶微微有些濕潤。
「你能想象,一個父親听到親生女兒對自己說出這樣的話是什麼感覺麼?我羞愧,我自責,我難過,我對不起秀晶,可我,沒有後悔。我所做的一切,只是想要彌補自己犯下的錯,想要補償那些年對秀研缺失的愛。」鄭父聲音逐漸變得沙啞。
「可一切都來得太晚了。當我意識到這些的時候,秀研已經長大了,她開始有了自己的處事態度,她開始去追逐自己的夢想,而我這個父親,卻始終不能為她做些什麼。我只能這麼眼睜睜地看著家里面她的生活跡象一點點的消失,洗漱台上不再擺著她的牙刷,陽台上不再晾著她的衣服,飯桌上少了一副碗筷,走在路上,听見有人在身後喊爸爸時猛然回頭,卻只是茫然張望。」鄭父眼角的晶瑩,是一種名為父愛的東西。
「可現在,女兒正經歷著如此大的災難,她要承受不計其數的攻訐怒罵,她要面對鋪天蓋地的輿論壓力,在追逐堅持半生夢想的同時,還要彎著腰背負著你們所謂山盟海誓的重量。而我,身為一個父親的我,本應該在她前方為她指明道路,應該在她身邊為她披荊斬棘,應該在她左右為她遮風擋雨,而不是在她背後默默看著她漸行漸遠直至消失在拐角的盡頭,還轉過頭來對我回眸一笑說︰‘爸,我可以的’。」
鄭父對鄭秀妍的愛,夾雜著悔,卻也因此更加深刻,而鄭母,也沒有再出言打斷,只是安靜地听著,一臉的惆悵。
白赫沒有說話,听了鄭父的話,感動之余,他竟隱隱約約感到了一絲絲的不安。
鄭父停了一小會,喝了一口茶,也斂復了情緒,繼而一臉平靜地對白赫道︰「我姑且認為你和秀研是真心相愛的,可我依然不能把她交給你。」
「為什麼?」白赫驚道,他不明白鄭父為何執意要拆散相愛的兩人。
「一個女人一生中最值得依靠的兩個男人——父親和愛人。」鄭父伸出了兩根手指,又緩緩彎下了其中一根,「父親已經如此無能,我又怎麼能再把她交給另一個同樣無能的男人。」
鄭母抿了抿嘴唇,似乎想要說什麼,卻最終還是沒有開口。
「你也許會反駁,你可以找出一大堆的客觀因素,人氣、公司、社會等等等等,那些都是你無法抗衡的。」
「可這與我都沒有關系,也不能成為你無能的理由。我只知道,現在的你,不足以保護我的女兒。僅此一點,你們的感情,就永遠得不到我的祝福。」
鄭父的話,一字一句,敲打在白赫心頭,沉重得像是灌入了鉛水般,壓得他再緩不過氣來。
「不好意思,他的話不太好听,有些過了,」鄭母見白赫埋頭不語,似乎有些不忍心,「可我們也希望你能理解作為父母的想法,看到秀研這麼哭,我們心里都不好受,我想你應該也是同樣的心情。」
「所以,分開是你們最好的選擇。」
白赫當然能夠理解,自己的無力,自己的渺小,這些都是不爭的事實,可這些,絕不會成為他離開鄭秀妍的理由。
白赫的心中,隱隱有什麼東西變得茁壯了。
沉默了好久。
白赫重新抬起了頭,原本因為鄭父的話而有些渙散的眼神又重新聚焦了起來,閃爍著莫名的堅毅︰「伯父伯母,我承認,你們說得都很有道理,可我是不會放棄的。」
「怎麼,我說的話你沒有听明白麼?」鄭父太陽穴一股,顯得有些憤怒,「沒有那個能力,就不要老想著去做一些讓自己難堪的事情。」
若是在平時,鄭父承認,白赫是一個很不錯的選擇,他也樂意接受這樣才貌雙全的女婿。可現在這樣的時期,自己女兒所面對的一切,白赫所表現出的無力,都讓他很失望,也讓他堅定了拆散兩人的想法。他覺得,這樣對兩人都好。
白赫對鄭父的話仿佛完全不在意一般,只是一臉堅定地道︰「伯父伯母,冒昧地問一句,你們知道秀研為什麼會愛上我麼?」
「我知道你們是真心相愛的,可是…」鄭母嘆了口氣。
「這很重要麼?」鄭父不經意地道。
白赫沒有回答鄭父的話,而是淡淡地勾起了嘴角︰「伯父,你說過,你是因為我沒有能力保護好秀研才會反對我們的吧。」
「沒錯。」
鄭父被白赫的樣子弄得有些恍惚,他不明白,為什麼眼前的男孩還笑得出來。
「而這個,」白赫的笑容,無論在什麼時候,總讓人感覺如沐春風,「就是她愛上我的理由。」
「什麼意思?」
鄭父挑眉,不解的同時,隱隱有些期待接下來的答案。
白赫背靠在椅子上,雙手抱著頭,也不看鄭父鄭母,就那麼直勾勾地望著天花板出神,仿佛只活在自己的世界中一般,輕輕說道︰
「因為她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我更能保護好她。」
這不是願望,也不是誓言。
我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應書友要求,盡量少寫些anti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