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10-12
「嘿~哥們兒,二爺傳下的神功,你練啥樣啦?!」
咪了一口小酒,瘦高個兒嘍閉目佯愜片刻,這就朝著對面那人問道。
他並沒有刻意壓低音量,甚至有些洋洋自得。
果然,如他所願,客棧里不多的幾位客人,俱都把目光轉向他。
王家鎮有客棧,也有專門的酒肆。通常客棧兼顧著酒家的生意,而酒肆就純粹賣著吃喝。
毫無疑問,想要好酒好肉,還得去酒肆招呼,價格自然不會便宜。
嘍們沒什麼銀錢,固然數日前發了筆橫財,見著頭領都往客棧鑽,豈敢忤逆。
所幸,客棧有客棧的好處,吃食廉價。
而且日里混跡酒肆的,多有真正江湖中人,就算能來到此地,大都混的不怎麼如意,可也不是尋常嘍能夠得罪。
客棧一般就沒那麼些講究了,尤其在白日。
十幾張桌子擺在大廳,大半空著。
北面牆角那桌,坐著個莊稼漢,喝著最劣等的老黃酒,佐菜一碟黃豆,倆嘍正眼都不瞧他。
常磐坐著靠近窗邊,臨窗卻是被幾人佔了。
那幾人裝束勁身,有男有女,一旁還堆著不少道具,像是賣藝的。
其余大都坐在中央,有老有少,大體上沒甚值得注意。
倒是兩嘍高談闊論,的確引起不少人興致。
江湖嘛,總離不開神功、奇遇、俠少、美女。而江湖,又其實總離那些膾炙人口的東西很遠。
沒人把看著便不似良善的嘍閑話、當成秘辛。但起了興致,他們終究,還是露出了關注的神情。
高個嘍很得意,對面五短身材漢子尚未接話,他復又沾沾自喜的吆喝起來。
「嘿~哥們兒,你可是不知道,二爺前天傳下的神功,當真叫威力無窮、驚天動地!咱才練熟幾招,昨個兒愣把王八那廝打得哭爹喊娘——」
高個兒拉長了音調,仿佛打贏勞什子王八是件很榮幸的事兒。
旁人听著雲里霧里,約莫猜測大概是那人新學了什麼功夫,三拳兩腳就把以前比他厲害的人物放倒。
這一想,他們的興致倒是更濃郁了。
大體江湖底層人物,雖然本身實力低微,終歸還明白世間有高人,有神功。一些幸運兒,未必不能撞大運,學來一些真正的功夫,徹底月兌離莊稼把式行列。
何況那嘍先前嘴里頭也說,功夫是「二爺」傳下。
此地靠近青虎山,看那倆賊眉鼠眼的家伙,估模著定是從寨子里出來。那麼他二人口中稱爺,鐵定就是青虎寨當家的。
青虎寨的名頭,在附近道上還是很響亮的,幾大當家,哪個不是真正武者。
這樣想著,又有人不禁朝單桌的常磐望去,思量那不起眼的小胖子,究竟和青虎寨是什麼關系——
常磐喝著悶茶,恨不能堵上耳朵,自然不會為好奇者解惑。
兩個嘍對飲閑扯幾句,竟然相互吹捧起來,一人剛說干翻了王八,另一個立刻驚呼著將王八捧成寨子里幾位爺之下第一高手,把高瘦嘍美成什麼樣。
你一言、我一語,眾人漸漸也明白了過來。
原來這位二爺,還真是匪首。只是最近才上得山,據說是什麼山中老人弟子,會仙術,絕世神功一摟一大把。
剔去其中夸張的成分,眾人漸漸沒了興趣,不過還是很好奇,那位二當家「義薄雲天、無私傳下的一整套蓋世神功」,究竟喚作什麼——
「嘿!要說那路摧心掌,別的都好,就是動手不留情。本來哥只想讓王八長長記性,誰想愣把他打到吐血!嘿嘿,也算他倒霉。」
兩嘍仍是在那喋喋不休,旁人記下了「摧心掌」的名頭,滿足了不小的好奇,平添許多酒後談資。
角落中,一直默默吃著黃酒的莊稼窮漢,聞言一愣,這時竟轉過臉來,滿面堆著謙卑的笑。
「哎呦,您二位,可不正是青虎山上的大老爺?」
「您剛說,那神功叫什麼、摧心掌來著?」
莊稼漢面黃肌瘦,粗布短卦磨沒了邊角,條條縷縷,到處打著補丁。
不過這人收拾的倒還干淨,雖然看著寒酸,至不會散發惡臭,讓人厭惡。
他這時行徑,其實有些古怪,旁的村人,對于山賊匪徒,避之唯恐不及,哪敢搭話。
眾人只道這人不知廉恥,想和青虎寨攀些關系,也沒往別處思慮。
高瘦嘍根本不想理會,畢竟他大半心思都放在臨窗那桌姑娘上,誰愛注意滿街都是的窮漢。
哪想這時,獨坐的常磐忽然像是受驚的兔子,猛的站起,踉蹌後退,蹬蹬蹬,直接撞到那桌賣藝人、唯一女子身上,踫翻了碗碟。
啷當啷!
那桌五人,四男一女,豁然站起,怒容畢露。
兩嘍對視一眼,縱然不耐常磐,對這位六當家頗多月復誹。但他終歸是「二爺」叮囑的人物,不好出了閃失。
何況——
也不待常磐訥訥解釋,甚至不曾注意他偷眼瞧著黃臉窮漢。
高嘍把桌上擺著的橫刀一抽,「鏘」的一聲,做足一副痞相,搖搖晃晃便朝著幾人走去
青虎山、青虎寨、演武場上,又是一大群人圍觀。
柳毅朝著眾人笑了笑,抱了抱拳。
立刻,哄鬧喧嘩的嘍們都肅靜下來,就連幾大當家,都靜靜站在一旁,屏息凝神。
柳毅漠然抬頭,眺了眼東升的驕陽。
「今個兒,我想給大家演練,是一套喚作碎骨拳的功夫,拳拳碎骨,招招致命。假如自忖一套摧心掌夠練,那麼,今日這拳法,不學也罷。」
柳毅這樣說著,眾人哄堂大笑,只當是戲言。
本來,就連山賊頭目,都惟恨所學太少,哪里會嫌多,遑論嘍。
倒是老李,記著昨日柳毅和他說的話,一些武道上的禁忌。
這時候听了,心中若有所悟,微不可查,朝著柳毅點了點頭。
也不知柳毅有無看見老李示意,他僅是這樣一說,便不再多言。
最終,他仍然決定,先傳下幾門魔功,讓這些山賊,值當些用處。
選擇權在別人身上,假如果真貪欲過盛,不自量,便也算福禍相依。
力量和生命,未必就不能等價衡量。從某個角度看,只看他人損失,那麼傳下這等功法,無疑遺禍不淺。從另一角度,看別人所得,那未必不能視同交換——略有保留、隱瞞付出的交易。
最重要,只要不把所有陰毒功夫統統傳授,倒時或許還有得救,至不濟不會練著練著、暴斃那麼悲催。
假使以後他再看某人順眼、譬如今日老李,未必不能拉上一把。
這樣想著,柳毅倒也沒了許多復雜心思。
終究,他還是選擇利己。
一路碎骨拳打得行雲流水,照葫蘆畫瓢,山賊們肯定看不出端倪。
摧心掌名字听起來陰柔,一路路施展,卻是大氣磅礡,音爆不斷。
碎骨拳恰恰相反,拳勁呼嘯,剛力柔發,拳風隱隱,帶起陣陣鬼哭似的嗚咽,勾得人心頭發毛。
這些異象,柳毅畢竟僅僅擬了個形似,不具神髓,只是讓人听了覺著不舒服。若是真正把碎骨拳練透,不需出神入化,只要精通。
陰風怒嚎本身,也具備相當干擾性、輔戰力。
音殺、**戰技之外,早被先輩糅合到各種戰技體系,不多見,亦算不得罕有。
最終七步收尾,禹步踏斗。
砰地一聲,只見柳毅一拳凌空虛擊地面,整塊三尺見方青石就是往下一沉,塵埃彌漫。
稍稍調息,柳毅不過演練一番,便覺筋骨有些酥麻,心頭頓時凜然。
也不告罪,颯然離去。
眾人自發讓開一條道路,許多敬畏的目光匯聚。
陳震遠遠看著那襲白色背影,心頭驀然劃過深埋的畫面,目光比昨日更加復雜。
復雜的顏色一閃即逝,陳震緩緩走到最終拳落之處。
他盯著那塊青石,不曾注意腳下。
離著尚有丈許,忽覺足下一沉。
陳震俯首,駭然望見深陷入地的足印。
與此同時,一直關注著他的成氏,同樣露出駭絕的神色!
敲山震虎,不外如是!
柳毅回到閣樓,關上窗戶,盤坐調息一番,這才起身。
他不會內功,法力踏入納元境,經脈經過真元溫養,潛移默化,更是讓他明白,絕了內煉兼修的心思。
這不代表,他就無法同內家高手般調息回氣、療傷養生。
真元也許不具備內力所有特性,可柳毅卻具備著,一些本質比內力更神奇的能量!
這在理論上,是根本不可能出現的奇跡!
武道內功外功,尚且只是雙修艱難,條件苛刻。
武道內功和法力,縱然容納處不同,一為紫府,一是丹田,又決計沒有同修的可能。
終點不同,道路終歸只有一條,馬路上鋪滿釘軌,汽車還怎麼去行駛?
內家練氣,築基、養氣、拓脈、歸流、先天,對于經脈韌性要求之高,幾乎不遜色「氣」的積累。
強化經脈,讓經脈變得更堅韌,才能承受住更強力量的沖擊、反沖擊,進而爆發!
內力性質剛柔並濟,經脈愈韌,輸出功率就越大,招式威力也便越強。
何況只有經脈強韌到一定程度,才能旦息歸流,破境先天!
術法修行,又自所不同。
築基、納元、識海、孕魂、鑄竅。
修真,從來不是一味單調的修行、養氣。
修真傳承,對于先天經脈強度、個人資質,要求不高,卻很注重悟性、天緣。
經脈經過真元溫養,日久年深,性質默化,從根本被改造,不需多堅韌,皆能適應法力運轉,故而強化倒在其次。
而識海、孕魂,這兩大關隘,想突破,就純粹靠著機緣、坎悟!
況且法術本來具備相當爆發力,何須頻繁狂暴真元,考驗經脈承載能力?
只有听說修者術法失控,誤傷波及某某雲雲。哪個修者還會嫌咒術威力太小,五雷轟頂尚不夠,偏要馭雷滅世?
那不是修者該有的心性。
再說其他,比如穴竅。
穴竅穴竅,穴中藏巧。修真要養竅!武人須固穴?
內練氣功,講求養,而不較沖,只因當世之人,生而百竅具通,無須多余步驟。
其實,據上古記載,一些與眾不同的人物,生而穴竅不通,練氣是須得沖竅,卻也沒有反之溫養的道理。
穴竅,對于內力運行而言,相當于中轉站,輸出點,無需刻意改造。
修真養竅,又自截然不同。
念動法隨,修者不需利用穴竅原本導氣特性,指肘傷敵,亦可將術法玩轉的千變萬化。
但是,法術威力大,隨心動,消耗更大。
紫府真元儲量有限,除非將咒法修持至相當境界,總能調動天地元氣呼應。否則憑一己之力,頻繁衍化天地之威,終難長久。故才要養竅藏元,徹底改變穴竅構造,謂之鑄竅。
低階修士,最大的問題便是續戰力,真元回氣緩慢。哪怕鑄竅高人,都是靠著龐大積累,來延長戰斗時間。而非如先天內家武者,內力生生不息。
是故修真更多重積累,藏于紫府、藏于穴竅。以及發掘潛能、突破格局,開闢「識海」、凝練「神魂」。這和武者有很大不同。
事實上,修真者總被訛傳強大、並非沒有道理。
真境之前,純粹戰力,死搏瞬殺,一般來說,修士完勝武者。
縱然續戰頗有不如,再講到破境、尤其破真境,修者具備優勢,又把武者甩開幾條大街。
任你再能打,再耐打,不入真境,終是凡俗。
修真「識」「海」、「孕」「魂」、「鑄」「竅」,這些都是為了突破真境,做的基礎功夫。
尤其鑄竅,百竅重鑄,非但能夠容納更多真元,等若開闢許多小型紫府。而且轉化肉身,凝聚念體時,都能起到很大幫助!
修真鑄竅大成,身體已經不能叫做身體,而是法身,半步念體。
武道先天,把得丹田經脈真氣養滿,內部渾然一塊,亦如外功洗髓,做足了凝聚念體前的準備。這些準備,終歸不如修真充分,從基礎,便著手破真境。
修真內練,細微處差別實多,甚至不少沖突。
也許彼此各有所長,綜合而言,誠然修真稍佔優勢。
其實從本質來看,內、外、真三途,豈不都是殊路同歸?
可惜,那終究合不成一股。
償有上古武道強者,一己之力踏入真境,又異想天開,發前人所不能,創出奇功《長生訣》!
長生訣直指長生,為的就是成就念體。
和尋常一步一階修行不同,長生訣描繪藍圖,卻是一步登天!
直接以內力模擬法力,留圖七副,每副都能修成性質不同的擬法內力。只待七股歸一,便能真正做到萬法歸元、旦夕歸流,同時具備內力法力特性!
到那時,長生訣大成,成就便不止先天,而是念體、是真境!
然而,以內力模擬法力,鑄成周天穴竅,便是法身?
遑論術法修行,豈止鑄竅一關!
再說七種屬性截然不同、甚至相反的內力,想要融合,又能比內力、法力同修,簡單多少。
長生訣只是一個理念,也許永遠無人能夠實踐。不拘如何,它在指明一條荊棘捷徑的同時,更證明了殘酷的現實。
法力、內力,最多嘗試模擬,而不能同時修煉!
破真境,如登山,內練、外功、修真,都是鋪鑿山道。有的平坦些、有的坎坷些、有的更多風景、有的更乏味,並不存在必然登頂的道理。
也許,倘若能把內外真都修到圓滿,未必不能自然而然踏入真境。
外功圓滿,身如柔金;內練圓滿,一體渾然;修真圓滿,法身不墮。
如此種種,不都是念體所具備天賦神通?也許,那本就是念體分化,被人拆解,妄圖重鑄的方式。誰又知道呢?誰又果真能做到!
柳毅做不到,不說他手頭沒有頂級內修功法,就算有,也不會嘗試。
先輩再三告誡,本身修行亦登堂入室,非復一無所知的愣頭青。
因為異想天開而隕落的天才,可從來不多、或者不少他一個。
柳毅做不到,更不會去做,遑論他早已有著別人所不具備的優勢——
浩瀚觀心經!
只有在修行路上走得越遠,只有對于修行了解越多,才越能發現浩瀚關心經的可怖之處!
無屬性能量,甚至那種能量近乎虛無,變化萬端。豈不是說,在不具備任何特性之時,它本就包含了所有特性!
柳毅境界不足,不可能去揣摩那麼深奧的道理。
他曾嘗試以法力沿著浩瀚觀心經修行方式運轉,發現額外的斂息效果加成。
他這時偶然異想天開,又以「混沌能量」按照雷霆總綱搬運!
果真,不只是轉化那麼簡單!
混沌能量轉化雷罡法力,這一過程,幾乎已經成為他的本能,無時無刻不在進行。
是故他很少刻意施為,轉化雷罡。
他早就隱隱覺察,隨著混沌能量轉化,大部分都變成了法力。卻有一小部分,微不足道,不知所蹤!
身體細微處的強化,很難令人察覺。若這一過程日積月累,有的人會習以為常,以致忽略,柳毅恰恰相反——
量變引起質變,彼時靜水微瀾,他覺察到了!
果然,一番施為,非但法力得到增加,身體骨骼中的暗瘡,也由于骨質強化,被修復!
這代表著,甚至不止奇跡那麼簡單!
純粹的浩瀚觀心經,傳統修煉方式,只是為他人做嫁衣,完美無缺的嫁衣。
倘若另行覺悟,華衣披身。
誰又能說,這不是一種僥幸?
柳毅立身,朦朧感受著遠處廣場上火熱的氣氛。
無需用眼,不俗的精神力,帶來過人的感知。
雖然這種感知,目前還太薄弱,遠遠達不到神識精準層次。
他復又回坐榻上,凝息閉目,斷開感念。
一如那些修行格外刻苦的山賊,全心沉入修煉。
他覺得自己,從未這般認真修行過
乍看風雲起,攬月邀得同船渡。
醉態憨可掬,拔劍捧卷伴窗讀。
君子之劍,染血為凶。君子之書,讀之何益?
讀書,為的便是開化智力,倘若反而被局限、被禁錮。那麼不若拋開書卷,撩起劍來,踏月豪飲,縱聲高歌。
風雲欲來天昏暗,我道豈闌珊?
有些霉運,來得便是那麼無稽,並不是每個人,都有瀟灑的勇氣,棄卷仗劍,直面全新的人生。
福兮禍所伏,禍兮福所倚,福禍皆難料。
前一刻,常磐苦著臉,為自己沒來由好奇的試探著惱。
後一瞬,常磐臉色更淒,他最討厭的嘍甲、高個兒那個,竟然自以為是,晃悠了過來。
山賊的德性,他身在賊窩,比誰都熟悉。
果然,那廂五人尚自怵懼參半,有些敢怒不敢言。自以為是的嘍甲,毫無眼色,竟然調戲起民女來!
「嗨~小娘子!我家六爺看上你咧,怎的還不趕緊下跪行禮,跟兄弟們回山去快活快活!」
若換了別個頭領,借嘍三個膽子,也不敢如此放肆,甚至借口調戲。
也是常磐不顯山不露水,外表太軟弱、和善,這才攤上這檔子難事。
角落里,莊稼窮漢收起了滿臉諂笑,不再關注嘍,轉而目光凜凜的審視起常磐。
那廂五人一听常磐竟是黑虎寨當家的,雖然看起來實在無甚威嚴,但人不可貌相。
這時心中也不禁一咯 。
其中年紀較大那個,猛地拉住某滿臉漲紅的青年。
面貌並不如何美麗,僅僅身材不錯的年輕女子,怒容也強自收起。
所幸常磐還是個半大孩子模樣,肥嘟嘟,並不讓人生厭,更難和「紈褲」二字聯系在一起。
雖然嘍言語實在放肆,待看清正主常磐身量,幾人倒果真沒那麼慍怒。
一個小孩,莫非還能故意吃什麼豆腐?
只是嘍肆無忌憚的態度,不斷逼來的架勢,讓他幾人怵懼時,同樣激起了莽夫的怒氣。
「六當家的,老漢幾人有眼不識泰山,在這兒告聲罪,有禮了!」
幾人離開了碟碎碗砸的桌子,其中年紀最大那位,白須老漢,朝著常磐微微彎腰,拱了拱手。
畫面有些可笑,但是眾人靜若寒蟬,旁觀者都不敢造次。
常磐本能只想快點逃離,亂了方寸,哪里有心思搭訕,隨意擺了擺手,嘟囔了一句,顯得很不耐煩。
他這舉動,倒是反讓旁人以為心頭起了不忿。
退到門口處的幾個賣藝人,盡皆皺起眉頭,連家什都不準備拿,正待離開這是非之地。
嘍甲頓時大喜,從懷中掏出個哨子,張嘴便是吹了幾個激昂音調!
渾渾噩噩的常磐,心中一突,暗道︰完了!
呼喝聲很快從遠處傳來。
十幾名山賊快馬加鞭,幾個呼吸,便有人堵在了客棧門口。
鎮衛根本是一丘之貉,哪里會管山賊們胡作非為。
幾個賣藝人,雖然手頭功夫不硬,怎麼著也比尋常平民有血性。
「呔!賊人休得猖狂!」
那幾乎是被長者扯住的紅臉青年,一聲怒吼,掙開了束縛,也不廢話,直接虎躍撲出。
只見他老拳繃緊,雙目怒瞪著常磐,竟也曉得擒賊先擒王。
常磐蹙眉,還不及動手,嘍甲已是一聲冷笑,棄了刀,揮掌便是迎上!
當!砰!
一個照面,紅臉青年吐血跌飛開去,這時長刀方才落地。
那青年撞在門檻上,脖子一歪,眼見不活。
只看他癱軟著被人扶住,胸口布衣破碎,隱隱見到胸前印著一個淺紫紅色的淤血手印。
出了人命,剩余幾人,全都紅了眼,連老漢和女子都不例外。
常磐正待呵斥,里間窮漢已是豁然離席,猛然立起!
「呵!好一招追魂索命,果然是摧心掌!好!好!好得狠!」
(ps:感謝書友飛軒666打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