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場之天眼讀心 16、堵心的南大街

作者 ︰ 指舞色

劉書記讓負責記錄的秘書小同通知司機班準備一輛大巴,並通知讓城建局的老局長王軍良也參加。

劉書記打頭,一政常委們跟在後面,下樓坐上一輛大巴車,一位頭發花白的老人已經坐在司機旁的位子上。劉書記給大家介紹說︰「這位是原城建局局長王軍良同志,是城市規劃的內行,也我們華南縣城規劃的最早參與者。」

老人轉身向各位領導點點頭,算是和和他們打招呼。

車子開出縣委大院,繞過中心廣場,先在北大街和東西大街開了一圈後,開向南大街。

車子進入南大街後,立即被堵住了。這時,劉縣長笑著問︰「四條大街都看過了,大家覺得那條大街的規劃比較好啊?」

姜剛是軍人出身,性格比較直,月兌口就說︰「這還用問?當然是北大街最好了,雙向四車道,中間有綠化帶隔離,有非機動車路,也有人行道,只有在這兒,才有點現代化城市的意思。」

劉書記笑著問︰「那你覺得南大街怎麼樣?最大的問題在哪兒?」

姜剛說︰「南大街啊,太窄了,車一到這兒就堵,當初也不知道是誰規劃的,我看應該再寬一倍才行。」

劉書記說︰「這條南大街當初就是王軍良先生參與規劃的,就讓他給大家介紹一下當初規劃南大街時發生的故事吧。」

王軍良說︰「這條大街是上世紀七十年代未期規劃的,我那時參加工作不久,主要是協助幾個專家整理檔案。當時,華南縣建設局有一個非常有名的專家,叫杜青野,解決初期,曾經參與過很多大城市的規劃工作,原來在秦西市設計院工作,但這個人很驕傲,說話很直接,因為公開頂撞領導,被發配到咱華南這小地方。

到現在我還清楚地記得他的樣子,每天都穿著雪白的襯衣,頭發梳得一絲不亂,走路永遠是昂著一顆頭,顯得得意洋洋的樣子。

南大街規劃方案的第一稿是由他提綱起草的,他的設計寬度是五十六米,五十六米是個什麼概念?剛才咱們看了北大街,北大街的設計寬度是五十米,也就是說,如果按照他的設計建設的話,南大街比現在的北大街還要寬六米。」

王有良講到這兒,羅羽飛忍不住插話問道︰「如果當初真的按照這一方案建設的話,現在的南大街肯定要比北大街還要繁華得多,因為有三十多年的積澱啊,可是最後為何建設成現在這個樣子呢?」

王有良嘆了一口氣說︰「他這方案一拿出來,就遭到很多人的質疑,五十六米寬?這得佔多少地?這一條街可以打多少糧食?可以養活多少人?城里又沒有幾輛車,還四車道,兩車道都多余,還有什麼非機動車道,人行道什麼的,當時人們連听都沒听過。慚愧的講,我當時也是這麼認為的。

面對同事的質疑,他皺著眉說︰「城市規劃是一門嚴謹的科學,我設計五十六米寬是有科學依據的,你們什麼也不懂,和你們說不清楚。」

最後他驕傲地對我們說︰「如果嚴格按照我提的方案搞建設,我保證,這條街五十年內不會落後。」

現在看來,他的看法無疑是非常正確的。可是,在當時,幾乎沒有一個人支持他。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數人手中,這句話誠不我欺。

當時的縣委書記叫成長軍,在坐各位可能都听說過,他是讀書時就入了黨的老革命了,他一生為官清正,在華南當縣長、縣委書記長達十年之久,開通惠民渠,造萬畝平原,對華南的經濟社會發現的貢獻被公認是歷任領導中最大的。

當時建設局將杜青野的設計方案報送長軍書記審閱時,長軍書記拍著桌子大罵︰「華南縣城有多少人?多少車?一條街道搞五十六米寬?打算在大街上踢足球嗎?真是亂彈琴!」

他將當時的建設局局長賀國偉叫去指著鼻子訓了一頓,讓建設局重新設計方案,將寬度砍去一半,最多不得超過二十八米。

听到縣委這個決定後,杜青野曾找到縣委書記成天軍直言相諫,他說︰中國現在是八億人,按照目前的增長速度,二十年後就會超過十二億,現在的中國城市化程度非常低,可是總有一天會暴發式走向城市化的。目前,我們縣城只有兩萬多人,也沒有幾輛車,可是,我可以斷定,二三十年後,華南縣城的常居人口一定會超過十萬,車輛會超過三千輛,到那時,我們再來看這條街,就不會覺得它太寬,只會覺得它太窄了。如果我們現在就把它建得很窄,以後就顯得更窄了,城市就會在這果出現腸梗阻。

一座房子,如果蓋得不好,我們大不了把它拆掉重建,大不了是損失一點金錢的事。可是城市的一條街道設計錯了,就麻煩了,因為以後的城市建設都是根據它而建設的,那是一通百通,一阻百阻啊,所以,我們搞城市規劃,寧可超前一點,但絕不能保守。

長軍書記听了一他一番陳述,認真思考了一下,認為他的觀點是正確的,可是對社會的發展的判斷有些夸大其辭了,犯了知識分子理想主義的毛病,也將他訓了一頓︰現在還有多少人吃不上飯,你們卻要將好端端的良田修成街道,我絕不能同意。

縣委還是堅持,街道最寬不能超過二十八米。

杜青野拒絕參加新方案的設計,我們這一幫人七湊八湊將方案設計好後,杜工拒絕簽字,只好由局長賀國偉簽字上報。

縣委看到新方案後,學得很滿意立馬就動工建設了。

杜青野看到這一情況後,仰天大笑說︰「當權力掌握在愚蠢而不自知者手里時,對社會的損壞是最大的,你們一定會受到歷史的審判。」

三年後,杜青野便回到秦西設計院工作,兩年後又去了京城,成為全國最著名的城市規劃專家之一,直到去世也沒再來過華南。

南大街建成後,迅速成為華南的商業中心,但從九十年代初便開始出現捅堵現像,因為街道太窄,也沒辦法實施綠化美化工程,被外地客商笑話為華南的鄉村小巷子,很多有實力的商家相繼遷離了南大街,南大街的繁華曇花一現,便徹底衰敗,現在成了什麼樣大家清楚,只過了短短三十年啊,竟然滄為藏污納垢之地,這是當初的設計者們都沒有想到的。」

王有良講到這兒,大家都沉默不語,陷入沉思。大家終于明白劉書記為何要帶大家來這里參觀了。

王永民干笑了兩聲說︰「這條街道也算是特殊環境下的特殊產物了,全國像這樣的街道也不在少數。主要是改革開放極大的解放了生產力,社會開始井噴式發展,這麼快的發展速度就是國家領導人也可能料想不到,當時的成長軍書記做出那樣的錯誤判斷也在情理之中了。」

好幾個常委也附和他這一觀點,其實是人他們自己剛才在常委會上的發言開月兌。這也是官場常態,出了成績,是領導英明決策,出了問題,那就是客觀原因了。

劉書記說,「我再帶大家參觀一個地方。」

車子好不容易穿過南大街,劉書記看到前面有一間花店,讓司機停車。他下車親自買了一束白菊花,上車後說︰「去玉帶山公墓。」

玉帶山在華南縣城以東三公里處,山高不過百米,山頂平緩,生長著清一色的柏樹,長年翠綠,山腰卻岩石祼露,稀奇的是,石質細膩,且呈白色,好像給這座小山裹了一圈白帶,所以被人們稱為玉帶山。

據說,玉帶山風水極好,但常人是不能葬在這里的,因為從五十年代開始,這里就被定為烈士陵園,所有在華南犧牲的革命烈士都被遷葬在這里,供後人瞻仰。

後來,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在華南工作過的官員去世後,也可安葬在這里,但級別必須在處級以上。

听劉書記說要去玉帶山,還帶著一束白菊花,顯然是要祭奠一個亡者了,不知道他要祭奠誰?這又與今天討論的規劃有什麼關系?

汽車沿著人工開業的公路盤曲而上,在山頂的一座門樓前停下。

下車後,劉書記神情肅穆地捧著花走進大門,一幫人靜靜地跟在後邊。

一條曲折的小石徑蜿蜒在蒼翠的柏樹林間,沿途可見一座座墓碑立在樹林中。

最後穿過一片柏林,劉書記在一塊高約兩米寬約六七十公分孤零零的墓碑前停下,將鮮花放在碑下,朝著墓碑深深地鞠了三躬。

大家也跟著鞠了三躬,心里卻越發納悶,不知道這里安葬的是什麼人,因為墓碑上一個字也沒有。

李煒有沉重的口吻說︰「這里安葬的就是曾經的華南縣委書記成長軍同志。」

大家都覺得意外,據他們所知,成長軍八十年代初就離開了鶴城,調往南方老家工作,最後在省委副書記任上退休。這是縣志上記載的。他的老家在南方啊,為何會葬在這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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