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波這次回來還是暫住在家里，父親早就和別的女人另組家庭了。所以他總是感覺不自在。幸好老鼠在鐵路的老房子還空著，就叫楊波搬過去住著先。
兩人還要去搬家，就與拐子告別了。拐子上班要到晚上，也沒有時間和他們出來一起吃個飯。
等安頓完行李，吃過飯後都已經很晚了。在老鼠安排下，又找了個地方泡澡。兩人裹著浴巾，在水池里一泡。楊波的酒意頓時清醒了七八分。
「原來一起玩的兄弟怎麼樣了？」楊波眯著眼楮朝拿著毛巾蓋住臉瞌睡的老鼠問道。好久沒聯系，也不知道這些人境況如何。
「都散了，九八年京九大招工的時候走了好多，基本都分在外地了。前些年還老是有人在休假的時候跑回來玩，現在都沒人回來了。他們大部分在外地安了家。」老鼠依然蒙住臉，含含糊糊的說道。
京九大招工這事兒楊波也知道，那可以說是解決鐵路職工子弟就業的最後一次黃金機會。大概情況是這樣的︰鐵路在職的職工去京九沿線的新建站點工作八年，就可以解決一個子女的就業問題。再以後想進鐵路工作就必須要考試了。要知道那時候參軍都沒辦法穩定的包分配。有些大齡待業青年甚至都已經過了三十五歲了。可以說，百分之九十的鐵路待業青年就是趁這次政策的東風解決了終身大事。楊波與父親見面如仇人，所以當時問都沒有問。他父親也不會為了他，帶著女人去一個陌生的地方工作八年。
當然還有一些有案底的也沒去成，老鼠就是其中之一。
老鼠繼續說道︰「傻子知道吧？就是那次去的。分到了江北省那邊跑車，現在都混到副司機了。現在不知道有多老實。這幾年都沒見回來過了。」
當年被人稱為250的傻子過上了這麼穩定的生活，楊波也替他高興。
「癲子呢？還在哪里混？」當年鐵路三子還是有些名氣的。癲子當年就有案底，肯定去不了京九線。
老鼠一把抓起毛巾，說道︰「你還不知道啊？哥，癲子死了，死了都有好幾年了。」
「嗯？」楊波大吃一驚
「怎麼回事？我一點消息都沒收到」
「那還是前幾年的事了。癲子帶了馬子去的士高玩，結果有個小子看上癲子的馬子。過來搭訕，哥你是知道的，當年我們去舞廳玩沒事都要找點事打架，何況別人找癲子的麻煩？也沒動刀，就是兩個人單挑。結果那個小子當時就被打的半死。就這麼個小事大家都沒在意，結果第二天癲子就給弄進去了，判了四年，說是故意傷害罪。後來听人說這個小子的哥哥是刑警隊的隊長。」
「那後來癲子怎麼好好的就死了？」
「不知道，好像坐了一年多牢吧？說是得了什麼急性病沒搶救過來。燒完了擺酒那天我也去了。鐵路那個王小利的叔叔不也是監管所的嗎？有次喝酒的時候听他帶了幾句說癲子死的蠻慘的，全身都是烏青，排骨都斷掉了。後來他家里人去鬧過幾次也沒什麼用，燒都燒掉了。我為這事特地找了王小利叔叔一次，沒得用。說是喝酒多了亂扯。一點證據都沒得。唉」老鼠嘆了口氣，又把毛巾蒙上了。
「呼」楊波吐了口濁氣，又重新躺了回去。
混久了這種事也听得多了沒什麼感覺。只是發生在自己熟悉的人身上，讓楊波心里很不好受。這個圈子實行的是逆淘汰，很多人總以為出來混很簡單，敢打敢拼就可以了，其實這樣的人死得最快。抱著這種想法的人有三分之一呆在牢里，三分之一呆在墓地里，另外三分之一要不殘廢了要不就是徹底的退出了這個圈子。能混風生水起的基本都是人精加人渣的混合體。
「哥，這次回來有什麼打算？」老鼠問道
「不知道，先看看。過段時間去找個正經事做做吧」楊波有些喪氣，他的確不知道干啥好
「哥，不是我說你。想正正經經做事掙不來錢，我都不知道你當初咋個想的，跑到g城去干嗎？」老鼠有些激動，支起身子說道。
楊波心里有些默然︰「不是為了你，老子何必與章老六妥協？」當初章老六奈何不了楊波，在局長那里又受了點壓力，只好托人與楊波妥協。楊波離開s市幾年，作為交換章老六以後不到鐵路搞三搞四，最主要的是不對楊波身邊的老鼠他們下手。章老六手下小弟傷了好幾個，章老六光醫藥費就掏了兩三萬出來，在那個時候算是大筆錢了。而楊波當時也萌生了退意，也就答應了，這一出去，就是好幾年。當然，這是知道人不多，楊波也不喜歡嗦。
「成了成了，過去的事別說了，老子以後跟你老鼠哥混行不？」楊波笑罵道
老鼠也笑了「那是必須的，由我老鼠一口湯喝，就少不了瞎子哥你肉骨頭吃。」
兩人正說笑間，一個衣著暴露的小姐托著兩個個盤子走了進來。
楊波皺了皺眉頭說道︰「這什麼玩意？你現在也吸這東西？」
老鼠熟練的吸了口︰「哥，沒事，麻果而已。這玩意不上癮的。」
楊波揮了揮手，叫女招待把他面前的東西拿走，兄弟歸兄弟，但有些東西他也不好勸。
「哥，你知道嗎？吳德標那小子就厲害了，現在不靜脈注射都過不了癮，我看那小子快完蛋了。」老鼠來了精神，話也多了起來。
門口突然傳來一陣噪雜聲，幾個衣著暴露的小姐走了進來，在水池邊上排成一排。
「挑個唄，哥。一會去推個油放松下」。原來是老鼠安排的節目
楊波朝她們看了看，都是些十七八歲的美女，環肥燕瘦各有千秋。可惜楊波從小有個毛病，感知似乎特別強烈。比如在公交車上吧，只要有人貼到他身上一點點，他就能感覺到別人在做什麼。所以去g城這幾年錢沒掙到，小偷倒是抓到無數。至于按摩，推油神馬的楊波敏感的身體更是接受不了，所以很干脆的就拒絕了。當然他不知道現在的服務里面，推油不是重點，後面的節目才是。
老鼠見楊波不去，自己也不好一個人享受。只能打發了那些mm。不過老鼠似乎看上了一個剪著短碎發的小姑娘，跑過去說了幾句，把小姑娘逗得咯咯直笑，拉拉扯扯了一會兒，才心滿意足的趴回到水池邊。楊波也不理他，自顧拿起一塊果盤里的西瓜啃著。
「哥，不是我說你，今天你就不該出手。一個小痞子而已。萬一把吳德標那個瘋狗招來，也是麻煩。」
楊波有些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