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聊聊？」那人朝楊波笑了笑。
楊波感覺他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聊你媽」楊波想都不想，抄起口袋里的三角刮刀就沖了上去。
這里擺明了是個陷阱，現在不趕緊離開肯定要倒大霉。
楊波距離那個人其實也就幾步而已，瞬間就到了。只要那人讓開一點身子就行，楊波沒打算捅他兩刀。出了房間左邊就是安全門，酒店的工作人員那個會多事攔他？
只是剛沖到那個人的面前，那人抬了抬手，楊波前沖的身子仿佛突然凝固了，一步步退了回來！
因為那人從口袋掏出來一把槍對著他！
中國是執行槍支管制最嚴格的地方，即便楊波混了這麼多年，槍看過玩過不少，了不起就是什麼發令槍改的小口徑或者是雙管獵槍。基本沒有看到真正的制式槍支。除了暴力機構的人，聯想到吳德彪的後台。楊波頓時有點絕望了。看來好戲才剛開始！
那人沖楊波笑了笑，雪白的牙齒在昏暗的燈光下發著白森森的光。
「坐」
楊波沒有拒絕，在靠近窗戶的左邊拖了個沙發，把自己深深的埋在里面。
「我叫張杰，知道為什麼找你嗎？」那人語氣雖然和善，但楊波怎麼看也覺得是掌握別人生死後一種故作姿態的虛偽而已。楊波恨這種人！
「你好張警官，你找我還能有什麼事？無非就是要我頂包唄？小混混專門干這個。」楊波不屑的說道。
「嗯？」那個叫張杰的身子朝前傾斜了點，把槍和左手夾的公文包往茶幾上一放。槍托踫到桌面上發出沉悶的聲音。
「唷，你小子還行啊？膽量足，腦子也好使。怎麼在s市都沒混出點名堂來？」張杰眯著眼楮盯著楊波，嘴里嘲弄的說道。
「混出名堂又怎麼樣？章老六還在苦牢里，我听說他想搞個保外就醫都搞不到。吳德彪又怎麼樣？不過就是條狗而已。」楊波毫不退讓。
「呵呵，有點意思。說得夠透徹啊。別看他們混得人模狗樣的，那是gcd沒認真而已。說實話，我還擔心你今晚沒膽量來呢，可惜了可惜了。」張杰笑了笑沒再說話。
房子里面突然沉默了下來。
「張哥」楊波打破沉默說道︰「你看，現在人證物證都有了，我也沒什麼話好說的。反正我也替拐子哥報了仇。我就一個問題？吳德彪背後那位怎麼也攙和了進來？」
張杰沒有回答。
楊波也不急，從口袋拿出包有點壓扁的煙，想扔支給張杰，見他搖搖手示意拒絕。給自己點了支，深深的吸了口。
張杰抬手看了看表︰「本來結局是110接到酒店工作人員的報警電話後趕來制服了一個黑社會報復殺人犯。現在還有點時間，你如果知道的話，那結局就會變成一位公干的便衣偶遇一起持械傷人案，果斷擊斃了凶手的版本了，你考慮清楚沒有？110接手你還可以多活幾個月。」
楊波低下頭緩緩說道︰「我一個朋友說是在牢里作霸，給人打死了。這里面的事你們最清楚。這里是六樓，反正我肯定是落不到他們手里的。」
張杰笑了笑︰「你隨便跳，我在警校的時候就是射擊50米移動靶冠軍。六樓說高也不高，不過你肯定是沒機會的。行了，既然你決定了，那就聊聊吧，我看你小子還是挺順眼的。」
張杰朝身後挪了挪，讓自己靠得更加舒服點。才慢悠悠的開了口。
「這事說來就話長了，咱就揀和你有關系的說說。你知道啊，老板還有一年多就退休了。老板沒什麼靠山，刀光劍影的爬到這個位置不容易啊！這人嘛，年級大了就愛惜自個的羽毛。他也不指望大伙兒敲鑼打鼓給送個萬民傘啊什麼的。就指望個平平安安熬到退休去美國兒子那里頤養天年就成了。這個吳德彪啊，怎麼說他好呢？這段時間也不知道是鬼迷了心竅了還是怎麼地。不停地折騰，你養條狗得供他吃喝吧？要是每天還得給他擦，這事撂到誰身上都受不了啊？常務兩個字那多讓人眼熱吶？那背後還少能得了整黑材料的貨？特別是那個剛空降下來鍍金的二世祖，居然想拿老板開刀駭猴！老板近期壓力很大，這吳德彪骨頭又軟，這樣搞下去遲早要出事。這不省心的東西還不知收斂，前幾天又搞死了人。這不是逼著老板收拾他嗎？」
楊波恍然大悟︰「我說今天怎麼這麼順利，這吳德彪幾個小弟都沒遇上。」
張杰笑道︰「你明白了？顧興《拐子名》那事搞到電視上去了。你以為老板容易啊？當時在現場的那些基層干警，醫護人員又不是瞎子。大半夜的一瘸子跑河邊游泳？誰信吶？不過吳德彪一死，這些小事也就煙消雲散了。只要你今天能來，吳德彪就是注定難逃的了。老板只不過在背後輕輕推了一把而已，要不你以為吳德彪就這麼兩個小弟啊？話說回來，你也別埋怨什麼，哥哥就問你一句？就算你知道老板插手，今天你來不來？」
楊波沉默了一會︰「來！就是你老板把我要干的事兒都干完了，我心里虧的慌。」
張杰輕輕拍了幾下手︰「這就是哥哥喜歡你的原因了，敢作敢當，有點哥年輕時候的樣子。現在這樣的人可不多了。」
楊波哼了一聲︰「反正吳德彪不死我都睡不安心，被你老板再利用一次那也沒啥，不過你老板怎麼會知道我的事？」
張杰打了個哈哈:「我原先還說你是個聰明人，這事還用問嗎？老板又不是神仙，要不是你的好兄弟老板也沒機會推你一把。」
楊波搖搖頭︰「這事也未必能怪他，被兄弟賣了也分幾種主動和被動。我混了這麼久多少知道一點。這人啊要是落到你們手里，就是小時候尿過幾次床都瞞不住。小黃毛出事也不是什麼秘密，隨便一問就知道誰干的。你們找不到我，去找他落口供了吧？」
張杰卻沒有笑︰「剛才我還在奇怪，象你這樣的人怎麼就冒不出頭呢？你還活在七八十年代啊？你上海灘看多了吧？在利益面前，什麼兄弟義氣都是狗屎。你還別不信。咱鄰省那個q市市長在雙規的時候跳樓死了你知道吧？這事鬧得挺出名的。他為什麼心甘情願的跳樓？為了保全利益一個堂堂市長都願意去死，你找個兄弟看看誰願意為你去死？」
楊波笑了笑，沒有再說什麼。只是默默的彈了彈手上煙灰。
遠處突然傳來了尖銳的汽車警笛聲，110似乎來得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