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8點整,伴隨著無數巨大熾熱的火球發出刺耳的尖叫朝著預定目標飛去,猛烈的炮擊開始了。
楊波他們無助的蜷縮在掩體後,等待著進攻的命令。蘇聯炮兵的反擊企圖很快就被壓制住了,只有零零散散幾發炮彈落在他們陣地上,帶起大片的沙土,碎石落了下來,打得楊波頭上的鋼盔叮叮作響。每一發炮彈的爆炸都帶著巨大的震動,整片天空很快籠罩在黑煙之中。
5分鐘後炮擊開始延伸,似乎要把陣地前方的地面和建築全部犁上一遍。尖嘯和震動聲漸漸減弱,楊波支起身子,朝戰場前方望去。每一發炮彈的爆炸,都裹著大團大團的石塊和某個倒霉蛋的殘肢軀干拋向天空。密集的炮火下期盼在某個街道上構築一個沙包陣地就能夠幸存下來是不現實的。即便是在這樣噪雜的環境里,楊波他們依然可以清晰的听見蘇軍傳來的哭喊聲,尖叫聲。
雖然炮擊不過短短的十五分鐘,所有參戰的士兵卻猶如等待了一個世紀那麼漫長,終于,炮擊逐漸停止了,戰場陷入一片死寂中,這是爆發前的沉默!
進攻令終于下達了。隨著多曼先生的一揮手,苦苦等待中的士兵突然間一起爆發一聲巨大的吶喊,所有緊張和不安都全部消失了。
楊波嗷嗷的吼叫著驅散了所有的恐懼,一個箭步就跨上了掩體。跟隨著突擊士兵的背後蒙著頭朝前沖。懷特的紳士風度全不見了,咬著牙紅著眼楮揣著沖鋒槍跟在楊波身邊。而漢斯就像著了火的兔子瞬間就跑到前面去了,問題是彈藥箱還在他身上呢,幸好後面的張增身上還背著一箱備用的。
161獵兵團的主攻目標是個叫做「閃閃的紅星」的巨大拖拉機工廠。
德軍高層們相信,即使在戰斗的前一秒,這個工廠的工人還在努力的把一輛輛坦克組裝完畢投入戰場中。而楊波所在的連負責清除工廠側翼的三個交叉火力點,這會是一個艱巨的任務!
沉默許久的蘇軍大炮開火了,威力遠不如德軍的火炮但密集程度卻是非常驚人。第一發炮彈就在沖鋒的隊伍中間炸開了,一個倒霉蛋如同血團一樣飛上了半空!
進攻的速度慢了下來。士兵以戰斗小組為單位左右散開。楊波左手邊的一個家伙被彈片擊中了。是那個拿了兩只大前門的家伙!楊波甚至沒有來得及記住他的名字。
彈片就像鋒利的鋸刀一般瞬間就切開了他的月復部,一團鮮紅的腸子翻了出來!他尖叫著倒在地上,無助的想把腸子推回去。楊波心中不忍,剛想跑過去幫幫他,上就挨了狠狠的一腳。
一個軍士模樣的人對著楊波大吼到︰「你幫不了他,前面戰友需要你的火力!趕緊向前!」
楊波手忙腳亂的重新拿起機槍,而地上那個家伙圓睜的眼楮再也沒有合上,他沒有等到後面的救護隊上來就已經死了!
在戰斗沖鋒時士兵是絕對不允許停下來救助受傷的戰友,而對于某些以救助為名逃避沖鋒的士兵,往往成為軍官執行戰場紀律的靶子。
楊波再也沒有其他的想法,他現在的身體完全是被本能支配著,他耳朵什麼也听不見,只有自己的吼聲。幸運的是蘇軍的炮火似乎只有幾次齊發,就再次沉默了下去。
很快楊波他們便冒著槍林彈雨突進到了幾個火力點的附近。在一個巨大的彈坑中,楊波俯子,等待後面稍微有點拉開距離的懷特和張增。漢斯依然跑的沒見人影,步槍小組已經在楊波右邊就位。
終于,懷特他們趕到。架槍,裝彈,觀察,開火!所有動作快得就像是他們是經驗豐富的戰場老兵。俄國佬的機槍不時掃過他們的掩體,在地面上嗖嗖的響,不時有幾個頭稍微抬高了一點的倒霉蛋飆著血從掩體上倒下來。
楊波按照戰術教程培訓那樣,保持射擊頻率在500發/分,火力點上那兩輪的馬克沁重機槍瞬間就被壓制住了。側翼繞過去的戰斗小組一輪手雷同時甩了上去。過了一會兒,幾聲爆炸響起。兩挺散架的機槍和幾具尸體碎片飛了出來。首戰告捷,順利的讓人不敢相信。
讓這些新人沒想到的是,樓里的蘇軍很快就組織起了殘酷的反撲。他們以連排為單位做波浪式的進攻,前面的人都是荷槍實彈,而後面的人必須等到前面的人被打倒以後,才能從他們同志的尸體上拿起武器繼續進攻,這與電影中瓦西里出場時的情景驚人的一致。
楊波知道,《兵臨城下》的電影是西方陣營拍出來的,對于蘇聯的丑化不可避免的體現在各個方面,但他現在面對的情況的確是真實的,比如楊波原本也是很疑惑為什麼電影中蘇軍士兵甚至連人手一支步槍都無法裝備?
現實告訴他,蘇聯在斯大林格勒戰役前一潰千里丟失了大量的裝備即使是所有軍工廠加緊生產都不可能在短時間內裝備大量的軍隊,斯大林格勒戰役打到現在現在已經有大約百分之八十的區域控制在德軍的手里。所以在這個危難時期蘇軍槍支不足是絕對真實的,即便楊波所在的連隊,繳獲的蘇軍槍支彈藥也是堆積如山。連繳獲的**沙沖鋒槍都到了可以保證連隊士兵人手一支的地步。蘇軍指望脆弱的伏爾加河補給線運送大量的武器補給根本不可能,風雨飄搖中的伏爾加補給線能夠保證運送的補充人員剛剛夠戰場上士兵的消耗就已經是了不起的壯舉了。
俄國佬狂熱的呼喊著「烏拉!」義無反顧的沖了上來。戰場上的殺戮讓楊波的神經如鐵一般冷酷,在張增的指引下,槍口吐出的火舌把試圖沖上來的一排排的士兵如同割麥子般打倒,戰斗中,同情敵人就等于自殺,對任何一個敵人,你不殺他就會使局勢改變,導致你被對方殺死。當你與敵人對抗時,生存的機率早已被確定。楊波已經沒有任何的憐憫。等最後一波士兵躺在地上,他赫然發現mg42的槍管已經打得紅通通的可以點煙了。一些倒霉的士兵在機槍停止射擊後慌張的爬起來向後狂奔,過不多久,一陣密集的槍聲響起,蘇聯督戰隊政委的機槍開火了,潰退中的蘇軍士兵橫七豎八的被打倒一片。很明顯,下一次的進攻將會很快到來。
戰場上雙方短暫的安靜下來。
楊波在槍管上點了一根煙,疲憊的靠在掩體下休息。懷特在幫忙換槍管,漢斯早就跑回到他們的大彈坑里,剛才那一箱子彈打空了,漢斯在和大家一起忙碌著重新填裝。張增則拿著八倍的望遠鏡觀察著彈坑前方的動靜。雖然火力點被逐一清除掉,但德軍幾次沖鋒廠區都被打了回來。蘇軍隱蔽的很好並且戰術明確,德軍沒有進入到50米的區域內他們絕不開火。這個距離給沖鋒的突擊小隊帶來極大的傷亡,從陣地到廠區的道路上,密密麻麻排滿了蘇軍和德軍的士兵尸體。
雙方暫時僵持著。
楊波輕輕彈了彈煙灰,121!這是惡夢印記給他的殺人提示,在他火力點前方,一堆死者和重傷者在那里堆積如山,就像一層人肉沙包。殺戮是空間給他的職業,死亡,恐懼和焦慮他現在完全感受不到。楊波拿出小鏡子照了照,里面的人很陌生。蒼白憔悴的臉,通紅的眼楮,胡子很久沒有清理都已經亂糟糟了。這還是我嗎?沒有在戰場上經歷過殘酷的試煉,永遠不能成為一名合格的戰士,這就是空間的目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