壺天 第一百一十二章 吃飯殺人,喝酒睡覺

作者 ︰ 李寒奴

()更新時間︰2012-10-12

「若真是如你這麼說,那還真是難以想像的局面,辛火姒怎麼說也是雷脈傳人,把他調到前途多舛的戰場上,這種舉動當真是……」

郁長老搖了搖頭,對于這位老侯爺的想法有些難以理解。

白駝門館主暮皇圖在認真翻看過任命書後,蹙眉陷入深思。

他像催測著什麼,一雙眼眸精芒閃爍。

「看來局勢比想像的還不容樂觀……」

暮皇圖自言自語起來,聲音小的唯有他自己能听的見。

「辛火姒,對于這紙調令,你意下如何?」

辛火姒模了模下巴說,「不能去兵家總壇倒讓我有些失望,可這既然是自正式的調令,我自然會遵守。」

「我倒不是問你這個,你對于這紙調令就沒有其它想法。」

暮皇圖盯了他一眼,朗聲道︰「說說你自己的看法吧!」

「嗯!」

辛火姒先是應了一聲,低頭琢磨了一會。

「我想休國這一次恐怕會真的打過來。而且來勢比我們想像的還要可怕。」

火砣長老和郁長老相視一眼,他們倒沒有這麼想,其實休國跟陳國每年在邊境上都會大大小小摩擦幾次,擦槍走火的次數從來就沒小過。休國的軍力調動一直以來都很頻繁,對于不少人來說,十年來不只一次听說過休國派兵到邊境上。

一直以來,都是雷聲大雨點小,大的戰事這麼多年就沒有發生過。

可辛火姒有自己的看法,首先是他自身的「特殊性」,一個雷脈傳人對于兵家總壇,十分意義重大。

而按照冰無祁夫子的口述,他似乎十分器重自己,甚至給出了全力支持自己,甚至是培育自己的姿態。

兵家總壇的態度難道會生變,就算自己不進入總壇,兵家門徒的身份也是洗不掉,更何況自己已經是兵家介士,這重身份十分重要,而且如果若無意外,他也是下一屆兵家人羆九衛的首選。

稍微想一下,辛火姒得出一個猜測,對于老侯爺或者是冰無祁夫子,他們在一種心態下會認為自己待在黜守荒原上比較好。

辛火姒相信冰無祁夫子不會對自己不利,對方的想法一定是基于某種原因的。

「嗯,」白駝門的館主沉默了半晌,點了點頭道。

「調令既然下來,該怎麼安排就怎麼安排吧。」

「是!」

「館主,這可……」

郁長老有些不忿的想說什麼。暮皇圖則是擺了擺手,止住他的話。

「辛火姒已經是兵家介士了,總壇發出的調令,加上龍庭的印璽,這件事不容置喙。對了……」

這位老館主想到辛火姒還收到了一封信,便問了一句。

「另外一封信上,寫得是什麼?」

「這封信倒不是總壇發來的,寄信人是……」

辛火姒拆開一看,嘴角忍不住露出笑意。

「是太嗥命寄過來的,邀我去蘭陵遮幕館。」

兩位長老,和館主暮皇圖相視一笑,原來連江瀾城的第一劍手也對辛火姒的驚人戰績生出興趣。

辛火姒也是一笑,不過恐怕兩位夫子和老師並不知道,辛火姒早已經跟這位絕代劍手見過一面。

「不過上一次,我倒是賭輸了,若再來一次,我倒不認為自己會輸了。」

辛火姒隱約建立起了雄厚的信心,不在是從前那個畏畏縮縮的年輕人了,他已經具備了強者雛形,心智、武略、卻不弱敵手半分的王者心態。

蘭陵遮幕館,天色溟溟,華燈初上。

辛火姒負刀登宴,他有預感這一次入蘭陵遮幕館的行程難免一戰。

一位守門的老翁引著他進入館坻之類,吞侯長乙的這座行館,遠遠比不上城主夏錦藻的繁華程度,這是一件略顯沉舊的老宅,遍布著綠色的薜荔,低仄逼人的檐角飛拱。

進入館內沒多久,辛火姒就遇到一個渾身披著甲冑,滿臉虎須的老者。

吞侯長乙!

辛火姒感受到面前的這個老者渾身噴涌著驚人的威能,他給辛火姒的感覺就是潛藏在海波下的礁石,巍然不動,卻給人隨時隨刻能掀翻天地的氣魄。

「少年十五二十時,步行奪得胡馬騎。射殺山中白額虎,肯數鄴下黃須兒。一身轉戰三千里,一劍曾當百萬師。」

這是大都郭頤,連黃口小兒都會呤的詩,幾乎是這位吞候長乙的半生寫照。

他本龍庭貴威,出身非凡,少年時就是麒麟兒,追隨流川兵聖,苦修多年武道,隨軍出征,征伐不止,一將成功萬骨枯,這才奠定現如今的萬丈雄名。

「你就是辛火姒,好你個臭小子,我師弟當日提出的條件你為何不答應?」

這位老侯爺一出面就喝斥起來。仿佛火山傾吐,怒氣殺意挾著一鼓征伐多年的血腥味,撲面而至。

「若是侯爺問的是這件事,我的回答跟原來的一樣。」

辛火姒神色篤定,不為所動。

「我心意已決,斷然不悔,勿謂言之不預。」

「好!」

老侯爺一拍大腿。

「你小子給我準備一下,半個月後我要看到你的人到達藏兵峽。」

「可是軍令!」

辛火姒連忙問。

「自然是軍令……」

老侯爺身形一轉,大岳一樣挺拔偉岸的身形從大廳里消失無蹤,這是什麼身法,如此迅疾,辛火姒根本琢磨不透,想必是極道強者才有的手段。

這位極道強者走後,辛火姒繼續跟著老翁繞了一段路,來到了一個廳室里,辛火姒剛踏入門檻,就有一個黑糊糊的一團,翻滾著從空中落下,辛火姒手掌一攤,那東西正落在他手掌上,分明是一個酒壇,濃烈的酒香隔著蓋子也能問的到。

「這壇‘殤陽血’是侯爺贈我的陳年老釀,天下唯有藏兵峽雪溪澗的泉水才能釀出這開壇十里香……」

面前是一個巨大的石桌,石桌上立滿了無數的火燭,幢幢的燭焰燃的正旺,一道人影立在石桌之後,辛火姒確實認得出這人正是那江瀾城的太嗥命。

「我並不好酒?!」

辛火姒提著酒壇有些無奈,他並非好酒之人,這太嗥命遞壇酒過來,究竟是何用意。

「是男人就應當好酒……」

眼下的太嗥命身披單衣,腰間懸劍,意形疏散,跟先前見過的形象完全不一樣。

原先太嗥命給人的感覺不過是普通不起眼的年輕人,而今夜辛火姒所見的是一個疏狂名士,仗發擎劍,獰猙鋒芒正一點點的褪出劍鞘。

「吃飯殺人,喝酒睡覺,這就是我的行事風格。」

相貌平凡的絕頂劍手笑了起來,他痛飲一口手中美酒,大呼過癮。

「你跟我以為的太嗥命完全不一樣。」

辛火姒也飲下一口「殤陽血」,感覺又腥又辣,仿佛掩著沙土的血腥味,不過落入喉間就是一股甘美的酒氣直落五藏六腑,當真痛快萬分。

生吃匈奴肉,餓飲胡虜血。這美酒當真甘美,讓人一飲難忘。

辛火姒吐出酒氣,道。「听你說吃飯睡覺,喝酒殺人,貌似你殺過不少人。」

太嗥命嘴角一撇,微微一笑。

「我是楚地荒民,亡國之人,八歲之後跟著劍匠學鑄劍,楚地聯著齊、晉、滁這三大諸候國,從來征伐不斷,在加上地形惡劣,最多的東西就是馬賊、山賊。」

這一點辛火姒也曾听過,大齊國、大滁國的翼洲道,大澤龍蛇這四個字如雷貫耳,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那麼一條羅喉山脈,就號稱能聚十萬天下寇,世逢亂世,干這類沒本買賣的人更是多的是。

「我自懂人事以來,便是在這樣的環境下長大,只知誰的刀子鋒利,就不用受別人的氣,原先學劍時,可不是為了什麼武道追求,而是為了得到殺人的力量。」

他的眼楮眯著一條線,讓辛火姒感到那就像是爬蟲類的視線,給人一種不寒而悚的感覺。

「不過人立身處世,日復一日,汲汲營營,所為的又是什麼了,我有些時候一直在思考這個。」

「殺人的時候也在想這個問題?」

辛火姒和他聊了起來。

「怎麼會了,殺人就是殺人,我的劍只要快,心越狠,自然就可以殺人,胡思亂想只會把命搭掉……」

太嗥命笑著說。

「你是個很奇怪的問題,竟然問我這樣的問題。」

辛火姒聳了聳肩,「我覺得還是你比較奇怪,為何會思考這些問題,人生下娘胎自然就努力活著,在我看來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嗯,若是你跟我一樣生活在那樣的環境,又能活到我的歲數,沾滿血腥之後,說不準會能體會到我的這種心情,」

太嗥命嘆了口氣。

「一開始我學習劍道,不過求生存,可當我的劍法修煉到如今的程度,我的疑問就越來越多……」

「練劍有這麼麻煩嗎?」

辛火姒噗哧一笑起來。

「在我看來,練刀就是練刀,刀也好,劍也罷,最終都是讓我不斷變強的方式。」

「奇怪,若是換了個人說這句話,我定然覺得他目光狹隘,可是換成閣下我卻覺得有些不一樣。試問一句,你練刀的目標只是為了變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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