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德軒內,江哲坐在龍書案後,望著眼前小幾上端坐的四人,緩緩說道︰「你們都是朕的心月復臣子,也是朕賴以治理國家的臂膀,所以朕的想法也都不瞞著你們,希望你們也都不要有什麼話瞞著朕,朕是不以言語罪人的。哈」
李敏帶頭表態道︰「皇上以心月復待臣等,臣等也必不負聖上所托。」
江哲點點頭說道︰「朕也就是這麼一說,你們的忠心,朕都是看在眼里的。好了,客套的話咱們也都不說了。今天召開御前會議主要是為了將幾件重要的事情定一定。」
黃敬泰從踏進弘德軒見到其他三人,心里就在犯嘀咕,搞不明白皇上把自己和內閣閣臣同時叫進來的目的,現在一听果然是召開御前會議,心中的疑惑就更大了,莫不是皇上忘記了自己不是內閣成員這檔子事了。
「祁平(黃敬泰的字)神不守舍的,莫不是為了朕沒讓你進內閣還在鬧情緒?」江哲注意到了黃敬泰恍惚的樣子,調笑道。
「啊,臣不敢。」黃敬泰收回思緒答道。
「今天這個會議的第一件事便是說你黃敬泰。」江哲笑著說道,「想必你心里也在想,論資歷你比趙普老,論跟朕親疏你又比李叔正近,為什麼他們兩個都能進內閣,而你卻不能是不?」
「臣是想過,但是臣並沒有心生怨念。」黃敬泰向來是心中想什麼嘴上便說什麼。
「這話老實。朕看中的便是你這點。」江哲點點頭,以示嘉許,繼續說道,「朕不讓你進內閣是因為你御史的身份,朕不能讓你這個專門監察百官的人進入執政中樞,那樣一來,也就失去了監督的作用了。哪兒有自己監察自己的道理嘛。」
其實不光是黃敬泰,李敏三人的心里也都在想這個問題,但是他們都沒想到江哲居然是因為這個才沒讓黃敬泰進入內閣,當下對于江哲的深思遠慮又有了更深一層的認識。
江哲接著說道︰「但是朝中能人本就不多,朕如果放著祁平你不用,也實在是暴殄天物,所以今天把你一塊叫進來,當著他們三個的面,一起討論一下朕的一些想法。」
「皇上請吩咐。」四人不約而同地說道。
江哲說道︰「其實這件事情,在今天在朝會上朕就已經開始做了,那就是朕要改革,要變法。」
四人當中除了李叔正都算是跟江哲比較熟悉的人了,心里也都或多或少地明白這位主子必然是不甘寂寞的,但是現在听江哲當面說要變法,仍是覺得有點兒猝不及防,當下包括趙普在內都選擇了沉默。
見此情景,江哲不禁皺眉,說道︰「這是怎麼回事?朕一提變法,你們都成啞巴了?好嘛,朕的第一屆內閣居然是個啞巴內閣。」
半晌,李叔正才率先說道︰「皇上意圖變法,初衷肯定是為了福國利民,中興我大唐。」
「那是自然。」江哲接道。
李叔正躬了躬身,換了一個稍微舒服的姿勢,說道︰「皇上的初衷固然是好的,臣等本應為皇上分憂。不過,利不百,不變法,功不十,不易器。法古無過,循禮無邪……」
江哲皺了皺眉,說道︰「好了,好了。愛卿就不要在那兒引經據典,旁征博引了。朕明白你的意思,你不過是想說,在不能確定變法有效的情況下,一動不如一靜,是吧?」
李叔正被江哲一頓搶白,剛想再辯上一辯,但一听江哲所說的正是自己想說的,便點點頭,說道︰「臣正是這個意思。」
江哲又看了看其他三人,問道︰「你們怎麼看?」
李敏接道︰「臣也贊同李大人的看法。一旦變法,必然需要投入大量的人力和物力,而且還會帶了很多意想不到的後果。在不能確定變法帶來的收益高于投入的成本之前,臣也是不主張變法的。」
「臣也附議。」黃敬泰也加入到了反對變法的行列。
江哲是真覺得忍無可忍了,怒目注視著眼前的四位重臣,神情激動地說道︰「變法,勢在必行。不變法,不能蕩滌官員們敷衍塞責、貪污**的壞毛病;不變法,就不能根除冗官、冗費、冗兵帶來的重重隱患;不變法,就不能阻止突厥、吐蕃等強敵的侵略騷擾!
朕今天就把話跟你們挑明了。朕意已決,你們如果要作壁上觀,那麼朕就換人重組內閣,如果要真心輔佐朕推行新法,那麼朕也願意听听你們的肺腑之言。」
四位大臣仍然沒有回應,一起選擇了繼續沉默,一時間,殿宇中竟死一般的寂靜。
外面的風還在繼續地刮著……
外面的雪也依然在不停地下著……
李敏輕輕捋了捋花白的胡須,眼皮淡淡地下垂著,表面看起來平靜,其實內心已經翻江倒海。他也是三朝老臣了,雖說素以「正直老誠」著稱,但是為官那麼多年,全部都直腸子來直腸子去,也是不可能的。
他很明白江哲變法的急切性和決心,也知道江哲想要變法的目的,但是想要變法談何容易啊?江哲說冗官、冗費、冗兵隱患重重。他作為戶部尚書,國家的財政大臣,對于冗費有著更為深刻的認識。
冗費主要有哪些啊?一是用度太奢,而這用度都是誰用的啊?皇家啊,先皇的喪禮花費了近六百萬兩銀子,宮里的各項花費每年也要上百萬兩,也就是說奢就奢在嬪妃宮女的頭上、身上和床上了。這些用度,當臣子的,誰敢管啊?
二是賞賜不節,每年的花費也上百萬兩白銀,可是都賞給誰了,又賜給何人了?賞給了宗室王公,賜給了朝廷群臣。總之一句話,在這里面,收益最多的還是龍子龍孫和朝廷重臣,這些人誰又惹的起?
所以李敏雖然視江哲為不世出的明主,打算誓死效忠,但是對于這變法,他還是不敢報太大的希望,因為他知道這變法將會有多難。他很怕江哲的銳氣會被重重的阻隔磨銷殆盡。
李叔正則又是另一番做派,他現在是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仿佛入定了一般。感情他剛才被江哲一陣數落,現在都懶得接江哲的話茬。而且對于變法,他是打心眼里不贊成的。
他在心里默默地一條一條地駁斥著江哲剛才所說的變法的好處。法古無過,循禮無邪,大唐朝現行的各項法令制度,都是太祖太宗吸取了前朝的教訓,集合了以往的經驗而制定的,是大唐朝賴以生存的根本,而且開國百年,也沒見的哪樣不好,怎麼可以隨便更改祖宗的制度呢?
皇上還說什麼「冗兵」?不養活這麼多的軍隊,你這個皇帝能坐穩這江山嗎?我還覺得這兵還不夠多呢!
至于說什麼「冗官」,那更加不可行了。你要削減官員,自然便要使留下的官員的權力增加,那不又成了你自己深惡痛絕的尾大不掉之勢了嗎?你就不怕再出一個李罡?
趙普身上穿著今天剛剛換上的嶄新的紫色蟒袍,楞角分明的臉膛和一雙炯炯閃亮的眼楮,無不顯示出他性格的倔強。四人之中,他最有主見,最有魄力,他是很贊成變法的。但是他對江哲的變法方略並不了解,同時他也明白四人之中,自己是最年輕的一個,貿然開口贊成,很容易引起其他閣臣的敵對。
至于黃敬泰不說話的原因,非常簡單,他其實並不反對新法,只是見內閣閣臣們都不說話,他也就不願意孟浪發言,以免兩邊不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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