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9-30
簫聲寂寥悠遠,淡如月色,但那曲調跌宕回旋,蒼涼刻骨,竟似是在哪里听過一般。哈青冥頗有音樂天賦,尤喜管樂,無師自通,此時听聞這淡淡簫聲,登時心頭猛然大震,心道︰「天下竟有如此美妙簫聲!」他听了片刻,更加心醉神迷,佩服的五體投地。當下與蘇清河循聲覓去,想要去看個究竟。
他們斂聲屏息,每一步都走的分外小心,生怕驚動了外人,穿過一片竹林,沿著一道矮矮的竹牆朝向東南走去。離簫聲越來越近,那悲涼之樂徑直打入他們的心中。
青冥越听越覺得這曲子似曾相識,當下在竹牆下駐足苦苦回想。突然腦中靈光一閃,是了!這不就是一年之前,與白衣女子初次見面時白衣女子吹奏的那首曲子嗎。青冥心中狂喜︰莫非那白衣女子就在此處?
青冥再也按捺不住,開始細細尋覓,蘇清河緊緊相隨︰「沒有想到我這師弟年紀不大卻也是一個美女愛好者,吾道不孤也!」蘇清河咧嘴暗道。
蕭聲漸轉高亢,如午夜潮生,浪急風高。陡然急轉而下,蕭瑟如秋風,淡泊如冬雨。曲聲越來越淡,略有回旋,余音裊裊,終于復歸寂寥。
青冥越過竹籬,轉過亭閣,眼前湖水澄清,月輪蕩漾,湖邊小亭,有一縷焚香,裊裊而上。青冥扭頭四下打量,竹影婆娑,松枝橫空,夏蟲如織,卻哪里還有半個人影?
青冥心中沒來由泛起惆悵悲涼之意,心想難道那女子竟不肯見他一面,亦或是女子終究還是沒有發覺他們的到來?這蕭聲與焚香猶在,自當不是青冥產生了幻覺。
蘇清河瞧他滿臉空蕩失落,狠狠的一巴掌拍在自己額頭之上,心下哀嘆了一下,也不知帶這青冥師弟來玄機峰是不是個錯誤!希望青冥師弟不要沉迷在這里就好,輕輕拍打了青冥一下。青冥回頭,這才發覺自己有點失態,調整心態。青冥緩步走入這湖邊竹亭,在那石桌邊找了一個石凳坐了下來。桌上有一個巴掌大小的白色瓖嵌紫色寶石的香爐,玲瓏剔透,爐中有紫色粉末發出淡淡的紅光,紫煙繚繞不絕。這香味聞起來說不出的奇怪,仿佛淡遠的幽香若即若離,超然出塵,倒象是方才的簫聲。
亭中除此香爐之外,別無他物。亭外正北,有一堵七丈余高的石壁桀然而立,將湖南角隔為了兩半。月光照在石壁上,反射著淡淡的奇異光芒,青冥瞧得分明,那壁上竟有數十斗大的字。但這字不是刀筆所刻,竟是隱隱凸起,當真是匪夷所思。
青冥見壁上題字道︰憑空眺遠,見長空萬里,雲無留跡,桂魄飛來光射處,冷浸一天秋碧。玉宇瓊樓,乘鸞來去,人在清涼國,江山如畫,望中煙樹歷歷。我醉拍手狂歌,舉杯邀月,對影成三客,起舞徘徊風露下,今夕不知何夕!便欲乘風,翻然歸去,何用騎鵬翼!水晶宮里,一聲吹斷橫笛!
此詩寫得很是浪漫與豪放,不知是何人所書,此人寫自己在月下獨醉,酒醉游天。當真是好氣魄,可也隱隱有一種不知仙路在何的迷茫,以及長生無望的悲嘆。
正當青冥以為今夜無望而歸的時候,突然听見湖對岸,遠遠傳來清雅淡漠的聲音︰「對面是何人門下,何以擅闖我修行居所!可有要事?」
再一次見到白衣女子,白衣女子變得更加的清冷漂亮了,白衣女子還是初次見面那一身瓖銀絲邊的白衣,水白色紗質腰帶曼兆腰際,一雙靈珠泛著珠玉般的光芒,眼神清晰如冰下溪水,不染一絲塵世塵垢,睫毛縴長濃密,雙唇泛著晶瑩的光澤,嘴角劃出冷漠的弧線,如玉的耳垂上帶著淡藍的瓔珞墜子,瓔珞輕盈,仿佛隨著一點風就能擺動。
沒有想到自己的行跡被發現,青冥有點失措,正當他搜腸刮肚,彷徨無計之時,蘇清河清聲對著已經來到跟前的白衣女子道︰「弟子是解天峰新入門的弟子,入門兩年沒有仔細觀過解天宗,一時興起迷失了道路,來到了這玄機峰,我等實在不是故意闖入師姐居所,只因方圓四周沒有任何人居住,我等只發現了這一處居所,便希望能找師姐詢問一下回去的道路。」
果然是好應對!山間涼風,徐徐吹來,這位師姐身上一襲白衣,一如當年她初次與青冥見面時候的模樣,她輕盈地轉過身去,她轉身時的動作很優美,手隨著身體往後輕輕一擺,招呼一聲然後徑直往前邁起輕便的步伐,頭發隨著微風在空中飄搖著,似緩實急的在前方領路。青冥與蘇清河跟在後頭,看前方那個美麗女子,便如一朵白雲一般,在山間輕輕飄動,隨著山風,似乎還隱隱有淡淡幽香傳來。
他心中一陣恍惚,忽然間生出了一種如果就這般永遠走下來該有多好的感覺。
他正想得出神,那白衣女子卻已走得遠了,蘇清河回頭一看,發覺青冥落下大半,便大聲喊道︰「青冥師弟,你怎麼那麼慢啊!」
青冥這才驚醒,臉上一紅,不敢再多想,連忙加快腳步追了上去。
他二人來到山腳之下,白衣女子對青冥道︰「你們二人就此停住吧,這里就是玄機峰山腳之下了,後面的路,你們應該能夠自己走回,我就不多做指點了」。說罷便轉身上山。
青冥點了點頭,朝著解天峰走了進去,走了幾步,忽然想起要對白衣女子說一句謝謝,轉身看去,卻已不見了她的身影。
他呆了一下,心中莫名其妙有一陣惘然,隨即甩了甩頭,拋開那些無聊念頭,向著解天山方向走去。到了居住地,林間一片寂靜。于蘇清河分別,來到居所,他所在的居所有數棵竹子,竹叢恰好斜斜對著庭院的三進大門,可以看見門外的那半面影牆和幾株松樹。月光透過松枝照在影牆上,那松枝影子縴細挺拔,仿佛白衣女子一般。
他卻不知道那白衣女子此刻心中也正在想他,白衣女子心中春水乍皺,漣漪陣起。日前上解天峰,原只是漫游路過,順便拜詣掌門,不想未遇掌門,卻遇見這奇怪的少年。瞧他身穿青色道袍,不過是普通入門弟子,但不知為何,自己初一見他,便有親近之感,仿佛自己弟弟一般。這種感覺生平從未有過,當真是怪異已極。是因為他也能吹得一曲好笛子麼?能將曲子吹得這般動听而有生氣的,倒是寥寥無幾,想不到竟是一個不足十歲的少年。今日重又相見,這本是白衣女子心中已經逐漸淡忘的記憶重又浮現腦海,但女子生性冷淡,不善與人交流,雖有很多話語詢問,但不知從何說起。這讓日後兩人之間糾葛不斷。
青冥躺在床上,碾轉反側,腦海中不時浮現白衣女子身影,他起身在桌旁坐下,從茶壺中倒出一杯早已涼透的隔夜冷水,喝了下去。呆坐了一會,青冥嘆了口氣,月兌鞋上床,蓋上被子蒙頭就睡。
這一夜,青冥輾轉反側,直到深夜,方才迷迷糊糊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