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首先回應的是雷鳴。他最看這種自認高位的家伙不爽,眉頭皺起,語氣粗魯。
銀發青年沒理他,只是看著白雅。
白雅一時沒有回答,表情十分僵硬,臉色一點點變得蒼白。
「你想談什麼?」代替她說話的,是蘇杰。
黑發男孩神情漠然,眸中射出犀利光芒,矮小的身軀散發出讓人難以忽視的銳利氣勢,仿佛出鞘的利刃。
銀發青年神色一動,微微低頭,俯視。
目光相接的一瞬間,銀發青年忽然有種奇怪的感覺,仿佛眼前的不是一個十歲孩子,而是與他對等的強大存在!
這種感覺只是微微一閃就被他忽略了……區區一個小鬼,根本不值得他重視半分。
可只要他移開目光,就能感受到對方針扎一般的強烈視線!這讓他很不舒服,很難做到徹底無視之。
銀發青年忍耐著心中不快,再看著黑發少女,眼神微微冷厲,加劇了氣勢壓迫。
「白雅,我在問你話。」話語當中,蘊含了一絲不容抗拒的威嚴。
少女聞言,身子微微抖了一下,顯露出內心的動搖與恐懼。
「喂,你到底……」見到白雅這種反應,雷鳴想要對青年吼叫,但是有人說話比他更快。
「我也在問你話。」
淡淡的,卻是冷到了骨子里的聲音,清晰地響起。
學徒們忽然從蘇杰身上感受到了一絲寒意,這絲寒意之犀利甚至讓他們有種恐怖感,于是他們清楚地意識到︰蘇杰生氣了!
蘇杰一旦真正發火,會怎麼樣?學徒們不約而同地回想起,之前遭遇殺局時,蘇杰手刃分尸六個迦樓獵人的殘酷場景。
殺氣!?
銀發青年心中一驚,身體本能地對懷有殺意的氣勢生起了戒備,再也無法強行忽略眼下的黑發小子。
一個十歲的獵人學徒……怎麼會有這樣的殺氣?他心中驚疑。
雙方緊張對峙,氣氛十分凝重。
旁觀的紅發女教官見狀,想要走過去問問情況,但右邊肩膀忽然被一只手按住。
鶴水心中一驚,竟然有人從背後接近了她,而她毫無覺察!?
她滿懷戒備回頭看去,只見一個銀色短發,氣質柔和而又英氣的女子,對她淡然一笑。
「你是……」鶴水當即認出,這是評判獵場競爭決斗的那個人。
「我是白璃。」銀發女裁判說道,「鶴水教官,那找上你們編外隊伍學徒的,名為白瓏,是白家年輕一代當中最具威望的子弟之一。」
鶴水目光一閃,心念電轉間,就明白了對方的意思。
「……我不能插手,是嗎?」
「不愧是教官,這樣一句話就能明白。」白璃道,「雖然我本身對家族沒什麼歸屬感,但是家丑還是得要遮掩一下,所以……就交給我吧。」
鶴水微微眯眼,尖銳地道︰「我可以信任你嗎?」
「你可以信任一個來自獵會的特證獵人。」白璃神情坦然。
簡短而尖銳的對質……然後,紅發女教官放松了戒備。
「那麼,麻煩你了。」她將決定將學徒們暫時交托對方,不僅因為對方的身份,也因為她從這女子的眼楮里,看到了與自己類似的一些東西。
白璃再次一笑。
兩名出色的女子,在短短一分鐘內達成了諒解與約定,短暫的交流當中蘊含著一絲互相欣賞的意味。
接著,白璃離開鶴水,朝著那銀發青年和編外隊伍走去。
對峙的雙方發現銀發女子走來,有了不同的反應。
銀發青年皺眉,蘇杰目閃厲芒,而他身後的白雅,神情稍微舒緩了一點。
「白璃小姑……」
「白雅,剛才打得很不錯。」銀發女子走近少女,伸手親昵地撫模了一下女孩的頭頂。這一個小動作,就讓銀發青年臉色變得陰沉了一點。
「哎……裁判?白雅你跟裁判認識?」雷鳴驚訝道,同樣面露驚訝的還有鶴飛和**,霧輕舞倒是平靜,因為他也已經猜到了。
「白璃小姑一直都很照顧我……」白雅說明道。
蘇杰听清了這話,感受到白雅對這銀發女子的信任,也就放松了對其的戒備。
「白瓏,你要找白雅做什麼?」白璃轉而看向銀發青年,語氣略顯冷淡。
名為白瓏的青年,默然片刻後,沉聲答道︰「……只是有一點事情想談。」
「想找人談事情就要有相應的態度,亂擺架子的話,更像是在挑釁。」白璃語氣更加冷淡,「外面可不是家族,別把在家里的那一套搬出來,尤其別在這里搬,因為我看到了會很不爽。」
遭受如此斥責,白瓏神色變得難看起來。
「那麼……不好意思,告辭。」他轉身想走。
「既然都特地來問了,為什麼這又要走?我是讓你擺正態度談,不是不準你談。」聲音再從他背後響起,讓他不得不停住腳步。
絲毫不理會白瓏的難堪,白璃又轉向少女,問道︰「白雅,你要和他談嗎?」
「相信你能猜到不是什麼好事,不過我覺得你還是談一談為好,就當做听听看這種家伙要說什麼。」
听了小姑的話語,少女只是略一遲疑,就點了點頭。
「那跟我來,我給你們一個好說話的地方。」主持了局面的銀發女子,最後說道。
……
白璃領著眾人來到一處豪華的套間。
這里裝潢精致奢華,牆壁上有著賞心銳目的浮雕圖案,地板上鋪著厚厚的獸皮地毯,天花板上垂下完全由水晶打造的華麗吊燈,各處擺設著價值不菲的優美工藝品……
雷鳴、鶴飛、**,三人進到廳堂後,就齊齊發出了驚嘆之聲。
「這是我的專屬房間,不必拘束,放松就好。」白璃打了個響指,然後一個身穿黑色華衣,戴白色圍裙的少女悄無聲息地出現。
「有何吩咐,主人?」
「招待一下這些人。」
「好的,主人。」黑衣白裙少女略微躬身行禮,然後快步離去,不一會兒就端出了兩個大盤子,上面分別是糕點與飲料。
眼看黑衣少女極為迅速地將糕點和飲料擺放完畢,又悄然消失,雷鳴三人看得都呆滯了。
「那是我的專屬女僕小琳,她是上個月新來的,我一直想讓她改口別叫我主人,但她很倔。」白璃隨口說道,示意學徒們隨便坐下。
「……裁判原來是個大人物啊?」黃發少年呆呆地道。眼前所見的一切對他而言完全是嶄新的世界。
「我只是一個特證獵人。」白璃淡然道。
「我現在終于明白,為什麼那麼多人都想要當特證獵人了。」**深深嘆道。
白雅、霧輕舞出身世家,這種房間對他們而言也不算什麼。蘇杰則是見慣了大世面,比這豪華一百倍的地方他都見過,更不會為此大驚小怪。
學徒之外,銀發青年也是神色平靜。
白璃看了白瓏一眼。
「那邊的門後就是茶話廳,你和白雅在那里面談,可以吧?」
「無妨……」白瓏緩步轉身,朝著對方所說的門扉走去,開門,進去。
白雅看著他的背影,神色緊張起來。
「我們可以和你一起嗎,白雅?」霧輕舞輕聲關心道。
「……我是想要和大家一起,可是……白瓏要說的很可能是家族的事。」白雅垂下了頭。不管她對家族是什麼感覺,家族事務不隨便外揚的原則,是必須遵守的。
可是,誰都能看出,她面對那個青年時處于絕對的弱勢。單獨面談,實在很讓人為她擔心。
白雅自己也有自覺,所以顯得遲疑。
白璃看著少女,目光微微閃爍。
「全部人一起不行,但讓一個人陪著,還是可以的。」她提示道。
白雅聞言微微一愣,然後她緩緩抬頭,看向伙伴們其中一人,同時其他人也都看向這個人。
所有人目光匯聚之處,正是蘇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