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恢復修路
落石生產隊，姚曙光家祖山前。那熱鬧燥動的場面，在姚不動身邊老人開口說話後，變得寂靜無聲。
「你們在年青的時候，已錯過了婚姻，現在，你們誰向我保證，幾年後，能找到幸福的家庭生活？」
老人繼續說道，他的聲音，就如一把錘子，擊打著對面那些單身男人的心。
沒有人站出來，站在祖宗墳前保證，為己或為自家兄弟，找上對象，後半生過上幸福的生活。
連姚曙光這個有靠山的人，也不敢拍著胸脯，向他的叔伯堂兄弟保證。
「如果將路修到你們的家門口，我保證。」
齊江平從人群中走出來，走向白發老人，走向姚不動。
齊江平對兩人的表現，很感動。
「是齊書記。」
「齊書記也來了。」
「齊書記說的是真的。」
「我想信齊書記。」
「當然相信齊書記，他能將花花綠綠的布券，變成白花花的大米，我不相信他，還相信誰。」
人群中竊竊私語，議論紛紛。
不管是齊江平身後，還是身前圍著姚曙光的兄弟們。
「齊書記，你說的是真的嗎？」
姚曙光身旁一個四十來歲，身材魁武壯實的漢子，扯起嗓子說道。
聲音中，他雖然用的疑問語氣，但透露著急切的盼望，心中的**，就與經歷過幾十個的夏天的干柴被點燃。
「我可以保證，不但能找到老婆，還能過上幸福的生活，當然，條件是用你勤勞的雙手，還有那使不完的力氣。」
齊江平大聲說道，語言誠懇，堅強有力，宛若是那上帝的福音。
「我不但向落石生產隊保證，同時也能向月彎大隊保證，即使是整個天子墳公社每一個鄉親面前我也能說這句話。」
齊江平的聲音不大，卻在落石生產隊上空回蕩。
它仿佛是那陣陣春雨，在鄉親們干涸的心田流淌。
又如一團小火苗，將每個人全身的血液點燃。
「齊書記，我想信你，我雙手生滿了繭，也有使不完的力氣，我修路去。」壯漢將手中的鋤頭往肩上一扛，提腿向齊江平身邊走過來。
「三哥。」姚曙光看著壯漢的背影，急切地呼喊著。
他很希望這位三哥重新回到他身邊，姚曙光希要兄弟替他壯膽。
「五哥。」
「七哥。」
「十三弟。」
……
姚曙光的叫喊聲越來越急促，聲音也由小變大，還出現了顫栗。
「齊江平是騙你們的，騙你們的。」姚曙光再也忍不住了，帶著哭腔，大聲喊道。
他已沒有先前的囂張，不可一世。
就如一只斗敗的公雞，熱鍋上的螞蟻。姚曙光望了望身邊，還有十幾個堂兄弟看著他，這些都是有妻室兒女的人。
「相信我，我真的請了風水師看過，動了祖墳前的土地，那真會斷子絕孫。」
姚曙光連忙說道，這可是最後的稻草，他必須緊緊抓住。
阻工，是他姑父給他的光榮任務，只要那叔伯兄弟圍在他身邊，他才會有膽氣。
「媽b，千刀萬刮的齊江平，我要鞭你十八代祖宗的尸，你一出現，就讓老子的兄弟起了義。」姚曙光不斷地咒罵著齊江平。
齊江平仿佛是他的煞星，是他的惡夢。
姚曙光真想沖到齊江平身邊，砍齊江平幾扁擔，不，至少一百扁擔。
要讓齊江平腦袋開花，血肉橫飛。
但他看了看身邊的十來人，他全身就一陣顫動。
腿，邁不開步，手，使不出力。
「不，你們不能去修路，絕不能。」姚曙光忽然看到剩下的兄弟，也邁開了步，走向對面，他就大聲嚎叫著。
姚曙光身子一軟，就要撲倒在地，他連忙將手中的扁擔一柱，控制住自己的身體。
「你能保證我兒子能結婚，你能讓我全家有飯吃。風水師，騙鬼去吧！」
其中一個兄弟說道。
他見姚曙光啞口無言，就義無反顧地走向齊江平，再也沒回頭看姚曙光一眼。
「我過去，一天只能挑一次棉花去鎮上。路拉直了，我就能去五回。棉花，再不會爛在家里了。」另一個兄弟說道，他也扛起鋤頭，走進了齊江平的陣營。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姚曙光不停地低喃。
他雙手緊抱著那根杉木扁擔，控制住自己的身體不會摔倒。
「反了，造反了，姑父的招牌，怎麼會沒用了呢。」
姚曙光百思不得其解，這一呼百應的場面，再不會出現了。
他抬頭看向齊江平的身邊，那個三十多歲的矮個子壯漢。那是他的十七弟，他六叔的兒子，一個老實巴交的漢子。
平日里，唯他馬首是瞻，即使姚曙光在他頭頂上拉屎，也毫無怨言。
今日，他居然站在齊江平的身邊，要與自己對著干。
姚曙光真的要吐血，他雙眼盯著他的十七弟，眼里冒著寒光。
他就如一只瘋狗，只要給他力氣，他就見人就咬。
「你們等著，我姑父是黨委書記秦長青，他一定不會放過你們的。」
姚曙光亮出了他最後的底牌，惡狠狠地對眾人說道。
「你這是狐假虎威，秦書記決不會支持你這樣干，為天子墳謀福，這是他的責任。」
齊江平斥責姚曙光。
「哼，不支持，如果他不讓我這麼干，我有這麼大的膽子嗎？」姚曙光嘲笑道。
他現在就象一個輸光了的賭徒，將不該說的也說了。
齊江平一愣，心里苦笑︰這真還和秦長青月兌不了關系，前世之怨居然廷續到今生。
齊江平掃視眾人，那是一張張對幸福生活期盼的臉。
「那又怎麼樣，他能阻擋群眾的力量，能夠擋住歷史的車輪。不管是誰？都擋不住天子墳群眾致富的決心。」
齊江平大聲笑道。
「如果硬抗，就如螂臂擋車，最後被車輪輾得粉碎。」
齊江平伸出雙手，向鄉親們做了一個輾碎的動作。
「哈哈。」群眾開口大笑，還大聲喊道︰「輾碎他，輾碎他。」
聲音氣壯山林對面山谷還傳來回聲附和。
姚曙光再也堅持不住，身體一軟，他就栽倒在地面上。
沒有人再理會姚曙光，他只不過是一只跳梁小丑罷了，誰還把他當一回事。
「修路。」齊江平對身邊人喊道。
「修路。」齊江平身邊幾百人高高舉起鋤頭，扁擔應和。
「修路。」月彎大隊所有人听到呼聲，也扯起嗓子在吶喊。
此時，聲音在天子墳上空震響，如同久旱中的那一聲驚雷，響徹雲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