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2-08-21
京都的夜總是深沉的,尤其是在這並不平靜的亂世,入夜後的街巷上並沒有太多行人。
準確的說,應該是根本沒有什麼行人。
有的,只是黑夜的影子。
不知道有多少黑夜的使者借著夜色的掩護在京都的街頭巷角檐下門出沒,或麻利的穿梭著,或殺人,或傳遞信息。
張榮也是一身的黑,此時他已經回了京都,正靜靜的站在一個他十分熟悉的人面前。
這樣的情景,是他無比熟悉的場面,他跟隨此人已經數十年,從他意氣奮發到如今的老氣橫秋,從翩翩少兒郎到如今權傾朝野的權臣。
眼前的這個男人給他的表情總是很溫和,很鎮定,嘴角微微上揚著,說不出的淡定,想見到他的其他表情總是很難得,似乎一切都在他的計算當中。
只是此刻,他又見到了一次。
「地缺死了?」仿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齊延年又重復了一遍,「當真死了?」
「當真。」張榮認真的說道,一臉恭敬的望著一身華服的男人。
半響,齊延年問道︰「尸首何在?」
「已被天殘帶回。」
「死于何人之手?」
「虎威鏢局的一個年輕人。」
「年輕人?」
「是的。」
「你似乎受傷了,莫非也是那年輕人所為?」
「正是!」
「知道那人是什麼來路嗎?」
「不知。」
「東西拿到了嗎?」
張榮搖了搖頭。
齊延年微微的皺了下眉毛,平靜的說道︰「你先回去修養吧,看來我得進宮一趟了,此時王怕是要暴跳如雷了。」
「那我先行退下了。」
……
張榮離開了齊延年的書房,緩緩的朝自己的住處走去,他不知道這次任務的失敗到底會造成怎樣的後果,但是從齊延年的表情上可以確認,似乎將會很嚴重。
夜漸漸深了,如果天上沒有那些厚厚的雲層,一定能夠看到天上的那一輪明月。
此時,這月兒怕是應移到最中間的位置了吧。
他邊想邊走著,突然心頭一陣急跳,他下意識的朝四周看了一眼。
只是很靜,並沒有什麼異常。
張榮深深的吸了口氣,暗道著自己有些杯弓蛇影,莫非自己真的是被盤龍道上的那小子嚇著了。
他微微苦笑了下,回想著那年輕人詭異的一劍,至今都心有余悸,若不是他用地缺的身體擋住了撲面而來的劍芒,怕死的便是自己。
如此看來,他多少有些幸運。
在他穿過一片小竹林時,莫名的,一陣冷風來襲。
冷不丁的,張榮忽覺背後一寒。
他的剛要踏出去腳步馬上收了回來,眼角余光向著那片竹林的深處看了一眼,不知為何,他隱約的感覺到,在那竹林的盡頭,有一個異常恐怖的殺機在等待著自己。
這是沒有道理地感覺,這樣的生活他已經過了幾十年,每日都在刀口上嗜血,卻也養出了如野獸一般的嗅覺,對于危險的存在,總是會提前判斷出來。
此時他緩緩的拔出了手上的追風劍,微微低頭,感受著四周的異動,究竟是誰?
竟然公然敢在相爺府來刺殺他。
張榮是位玄品巔峰的強者,雖然不久前他剛剛遭遇到了一場挫敗,但並不妨礙張榮對自己的信心。
然而,當他調整好狀態,慎重的踏出那一步之時,他卻發現了那莫名而起的殺機不見了。
這讓他的心莫名的有些恐慌,殺機雖已不在,但他卻依舊可以清晰的感覺到這竹林周圍始終都有一個人,仿若幽靈般在他的身側,隨時的會發出那致命的一擊。
能有這般能力的,張榮知道此人的修為定是遠勝于自己,這是一位極為強大的人物,這人的修為不知具體到了什麼境界,但他不明白,這樣的人,對于他,本無需這樣。
他不敢再妄動了,方才的那一步,已經讓他神經緊繃,一旦心神有缺,露出一些缺陷,他將必死。
竹林處的沉默越發的冰冷,張榮心神在這般對峙中不斷的損耗,這樣的感覺無疑是一種折磨。
他隱約知道了那人的想法,既然不能動腳動手,只能動嘴。
他深吸了一口氣,朗聲道︰「不知來者何人,還請現身一見。」此一開口,他知自己已落了下風。
「你倒是不錯!」一個幽幽的聲音從林中傳來!
張榮回頭望去,從竹林陰暗處走出一條高壯的人影,一身奇裝異服的裝扮,面無表情,一雙黝黑的眼楮即便是在這深夜里都顯得妖異無比。
「你是誰?」張榮盯著那雙靜如秋水的眼楮,似乎想從中找出些答案。
「你是張榮,張統領吧,我等你很久了。」那人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自顧著自己說道。
張榮眉頭緊皺,隱約的感到了一陣危險,沉聲道︰「你到底是誰?」
「來取你命的人。」
「原因?」
「很久之前,你殺了我弟弟!」
張榮微微一怔,死在他手下的人很多,不曾想,竟然會惹下這麼一個強敵,不禁好奇的問道︰「你弟弟是?」
「這你就無需知道了,你只要去死就可以。」燕南歸顯然不想給他答案,對于一個即將要死之人,他已經覺得自己的話有些多了。
只听他低喝一聲仿佛平地起驚雷,瞬間炸響在張榮耳邊。
張榮陡然驚覺,腦海中「翁」的一聲,滿臉的不可思議,整個人如墜冰窟。
霎那間,一股渾厚無匹的氣勢襲來,他仿佛身處滔天巨浪之鋒,露出濃濃的驚駭。
張榮自不會就這般束手就擒,下一刻他倒飛了出去,只是剛飛出三尺,就被一只無形的大手掐住了喉嚨。
「擒龍手?你是燕南歸!」張榮瞳孔一陣收縮,艱難的說道,臉上帶著無盡的絕望。
「既然知道了,那你應該死的瞑目了。」燕南歸冷笑了一聲,手輕輕的一用力,只听 嚓一聲,一條生命就此消逝。
雲不知何時已經漸漸散開,一絲絲光芒拼命的從那層層烏雲中擠開了一道大縫,逐漸的露出那彎銀色的月兒,清光漸彌,將這片竹林照的份外的清晰。
齊延年並不知道他的多年的心月復此時已經命喪黃泉,他的轎子緩緩的進入了皇城。
他在想的是如何承受天子的怒火。
在暢通無阻的到達乾坤殿之時,一個身高七尺,略顯清瘦的男子,龍行虎步緩緩的從台閣中走出,臉上不知為何帶著些許的疲憊。
他手負于身後,皺了皺眉道︰「愛卿這麼晚,連夜而來,所謂何事?」
齊延年朝向中年男子躬身一拜,略有些愧疚的道︰「王,我們的行動失敗了,東西並未拿到。」
聞言,天子只是沉默了一會,出乎尋常的並未動怒,平靜說道︰「無礙,我知你已經盡力,具體的情況,天殘已經跟我說了,我是信任你的,準確來說,這種信任是建立在我對你的能力的信任之上。」
齊延年明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二皇子在初登大寶之際便一股腦的將全部的權利交與自己,
而且自己無疑是天底下知道二皇子最多秘密的人,比如當年殿前太子逼宮之夜二皇子所做的事,以及月帝的突然暴斃……
只是,這次天子大度的表現讓齊延年很有些意外,這與當初天子信誓旦旦的要求他無論用何種手段都要截下那個秘密反差著實有些大。
他印象中的天子,是一個心狠手辣的主,若未完成他的要求,想要輕易過關,簡直是妄想!眼前的這番情景,倒是他從未見過,不知為何,這樣的他,反倒讓齊延年心里隱約的有些不安。
「需要我們做何種補救嗎?」
齊延年知道這樣問基本上沒有任何的意義,只是作為臣子,這算是一種義務。
果然,天子只是自顧自說道︰「這事就到這吧,如今那個秘密對我而言已經不算什麼了,眼下正值用人之際,可惜地缺竟然會在此行動中出了意外,你若有空幫我查下那個虎威鏢局的年輕人,我對此人倒是有些興趣。」
「臣下知道了,會盡力去查,有消息便稟報于王!」
「恩,若沒事,你就先退下吧,過兩日就是徐家之事,你用點心,那才是重頭戲。」說到這,天子的眼楮才冒出了齊延年那熟悉的目光。
「臣下曉得,那臣下先行告退!」
門樓下傳來兩聲悠揚的鐘聲,天子閉眼側耳听著,齊延年很自覺的悄然退下。
而在京都的城東,許府的密室內。
許辰自那日進去之後便一直都未出來過。
在這之前,他的羶中穴、鳩尾穴、巨闕穴、神闕穴、氣海穴、關元穴、中極穴、曲骨穴這胸月復部位的八大死穴經過無形之水的滋養早已經是變得的無影無形。
目前他要做的便是將胸月復位置剩下的六處死穴,在這十日之內爭取一舉煉化,若是能成功,相信他的修為在這個重要的時刻無疑會一個顯著的提升。
他在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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