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山心頭就是一跳,越發覺得這事情不對勁,腦海中直接向黑a的連點探查過去,卻發現很是清晰,沒有什麼異常,許是感受到了自己的探查,黑a那麼傳來一個疑問,在詢問自己發生了什麼事。拉牛牛
囑咐了小娥和蕭雅小心點,目光寵溺的看了她們一眼,隨後把眼光放到了老黃還有點發虛的身上。
「嗚!」老黃很懂事的嗚咽一聲。
蕭山呵呵一笑,順手模了模老黃越發神氣的狗頭,知道它是告訴自己沒問題,這才在兩個女孩的注視中返回了寶馬車上,腦海中探查了一下黑a的位置,直接驅車向那兒駛去。
距離越來越近,遠處的醫院愈發清晰,泊車下來,連帶著自己也弄不明白李啟山這唱的是哪一出戲,一路直奔三樓,在走廊里看到了正襟危坐的黑a。
「怎麼回事?」蕭山不滿的挑起眉頭,盯著黑a的眼楮問道。
黑a依舊是畫著妝是那個中年司機的模樣,見老大突然這麼嚴肅,略顯無奈的模了模鼻梁,聳了聳肩膀。
「下午我送吳欣回來,她那個姐姐安吉找她,說李啟山快不行了,我能怎麼辦,父女之間有什麼深仇大恨也比不上感情吧,我不能攔著啊,大哥。」黑a苦笑一下,知道蕭山在責怪他。
蕭山看了看走廊,無可奈何的點點頭,黑a說的沒錯,嘆了口氣,轉而問他。
「在哪兒呢?」
黑a順手指了指自己旁邊的門。
毛玻璃阻擋了視線,看不到病房內的情況,醫院特有的八四消毒液味道讓人有點不適應,短暫的思考樓,蕭山抬起手,用指節敲了敲門,片刻一個淚人捂著不能自抑的哭聲打開了房門,正是吳欣。
吳欣眼眶紅的讓人心疼,緩緩讓開門口,蕭山這才打量起病房里的情況。
安吉就坐在床邊,病榻上李啟山鼻中還插著一個呼吸機軟管,一起一伏的胸口卻是越來越虛弱,目光也是越發潰散,露在外面的月復部還纏著一圈紗布,卻已經被血水浸濕了好大一塊面積。
人之將死,自己與李啟山之間也僅僅是點誤會而已,還談不上死敵。
見自己進來,病榻上李啟山越發潰散的眼神漸漸恢復了些許焦距,那不是平時充滿堅決和果斷的眼神,而是一種很慈祥很安靜的眼神,安吉的小手被病榻上的李啟山緊緊握在手中,一刻也不願放開。
「蕭山救救我父親,我什麼都答應你,求求你!」淚眼婆裟,透著一份哀求,吳欣那顫抖著的小手拉著自己的胳膊,語氣更是充滿了乞求。
蕭山心頭一陣震顫,避開眼楮不去看吳欣,稍思索了片刻這才平靜的張開右眼。
紫色的眼眸上下打量著病榻上的李啟山,而這一眼,頓時讓心底一沉。
「人蠱。」目光陡然一變,一個詞輕聲說了出來。
不同于那天從歐陽文華兒子體內找出來的那個蟲卵人蠱,李啟山月復內的人蠱有拳頭大小,粗壯的觸須在身體里扎根極深,恍若一顆巨大的樹根扎進了人體,而一根暗紅色的觸須就連接著脊柱。
此刻這根暗紅色的觸須,已經被隔斷,李啟山月復部上的傷口想來就是這麼來的。
這一聲人蠱,讓病榻上越發虛弱的李啟山原本渙散的瞳孔陡然縮了一下,隨後一份無所謂的笑容顯露出來,虛弱而導致更為慘白的臉色配上這個笑容反而有種看透人生的蒼涼和感悟。
抬手松開握著安吉的手,李啟山張了張嘴唇卻沒能發出任何的聲音。
安吉抿著嘴唇把耳朵湊了過去,片刻就抬起頭來,目光略有些閃躲的讓開了座位,強忍一份悲憤,指了指座位,讓蕭山坐過去。
兩女站在旁邊,蕭山稍稍遲疑一下,轉而兩步走到床邊坐了下來,稍稍往前探了探身子,把耳朵往前湊了湊。
「蕭兄弟……你知道人蠱?」李啟山虛弱的開合嘴唇,問了一句。
蕭山點了點頭,抿了抿嘴唇。
「那我就不用解釋了……安吉和吳欣,交給你好不好……我被控制了二十多年,不是怕死,我放不下……放不下這兩個小家伙……最近李氏集團要害安吉和吳欣,我不能把女兒往火坑里推,就切斷了這個人蠱……」
李啟山強撐著一點力氣讓自己的言語清晰起來,這短暫的幾句話,分外費力。
「安吉是混血……吸血鬼……李氏集團要用她做人蠱,我不知道這,消息是怎麼走漏的,吳欣被李舒看上了,我就想舍棄一個女兒,救一個女兒,可事情不是那樣。」
李啟山臉上的表情非常苦澀,帶著一份猶豫和愧疚的目光看著吳欣。
「人蠱可以種在任何人體內,只是……只是控制的強度不一樣,但如果是孩子,就能完全控制……」一陣艱難的喘息過後,李啟山眼中的光華越來越盛,連帶著語速也慢慢加快起來。
「他們要用我的女兒做生孩子種人蠱的工具,我不能把女兒也拉下這個火坑。」聲音越發清晰起來,就連聲調也提高了一些。
蕭山知道這只是回光返照而已,稍稍往後坐了坐,這個時候如果對李啟山使用異能,也是回天無力的,就算能救他的命,一樣被人蠱折磨。
「我探查了二十年,卻只是個外圍成員,進不到李氏集團的核心,國家給我的任務沒能完成,安吉母親我也對不起,吳欣這邊我更是沒法照顧,公司已經是李舒他們完全架空了,我連一份家業也沒能給兩個女兒留下。」李啟山苦笑了一聲,轉而費力抬起手來,從鼻孔里拔出了氧氣管。
蕭山知道他時間已經不多了,目光看了看吳欣和安吉,轉而回到了李啟山臉上。
「李氏集團有一個目地,偷天……換日。」虛弱的聲音夾雜著一絲憤慨,伴隨著最後一聲陡然拔高的聲音,是李啟山逐漸暗淡下去的目光。
兩個女兒死死壓抑的抽泣不能自抑,而李啟山緊緊握住的左手也慢慢張開,一枚軍徽還在無聲述說著李啟山的尊嚴,至死這左手都沒有松開,這個時候蕭山也終于理解為什麼李啟山只能握著一個女兒的手。
一邊是責任,一邊是親人,這個被夾在中間的男人終于在生命最後一刻選擇了袒護兩個女兒,這本身沒有對或錯,誰也不能下定論。
蕭山吸了口氣,抬手從攤開的左手心中拿出那枚軍徽。
李啟山走了,走得很安靜,走的很平靜,。
蕭山嘆了口氣,轉而看了看低低抽泣的兩個女孩,轉身走出了病房去通知醫生。
黑a遞給蕭山一根煙,兩人點燃安靜的坐在門口,蕭山只感覺嘴里有點發苦,說不上來的一種感覺。
打量著手中的軍徽,這東西沉甸甸的。
「老大,李啟山的死因是自殺未遂,搶救無效,他早先讓我把這個交給你。」黑a從懷里掏出一張白紙和優盤遞了過來。
一份遺囑,所有遺產平分給兩個女兒,尸體立即火化。
蕭山看完遺囑點了點頭,隨即把這優盤揣進懷里,轉而看了看黑a,開口問道。
「你若是有能力控制別人,你想做什麼?」
黑a挑了挑眉頭,露出一個壞笑來。
「老大,你說呢?」
蕭山苦笑一聲,轉而點點頭,這還用問嗎,根本就不需要問出來,可笑自己還要明知故問一次,起身拿著遺囑走進病房,醫生正在搬動李啟山,雪白床單遮蓋了國家的功臣,兩個女孩已經泣不成聲。
拿著手中遺囑,就連蕭山都有點覺得殘忍,片刻強壓心頭感慨萬千。
「安吉,吳欣,這是李叔的遺囑,尸體要立即火化,請節哀。」蕭山不知道要怎麼安慰兩個女孩,只好刻板而程序化的按照遺囑上的內容念了一遍,轉而把遺囑交給了吳欣,而偏偏這個時候,走廊里傳來一陣腳步聲。
听聲音來說,只有三個人,當先一人已經出現在了病房的門口。
李舒……
依舊是那雙運籌帷幄的眼楮透著一份不知道是憐憫還是惱火的情緒,一襲黑色西裝,透著一份沉穩和冷淡。
他身後跟著兩個人,一老一少,老的蕭山認識,就是那天在宴會上被自己一個鐵山靠撞飛出去的木老,而那個少年蕭山沒見過,只是看起來臉色有點不常態的發白。
「吳欣,我听說咱爸自殺了,連夜包機趕過來了。」李舒看到自己的那一瞬,什麼表情也沒有,只是面露關切之色,向吳欣發問,態度甚是關切和溫和,一口一個咱爸,叫的更是親切。
驟然來了這三個人,這間特別看護病房里顯得有點擠,醫生干脆退了出去。
蒙著白布的李啟山,病房內對持的六個人,站在門口微微眯著眼楮的黑a,誰都沒有說話,所有人的目光,都在盯著各自的目標。
蕭山緩緩抬起胳膊,把吳欣慢慢護到了自己身後,穩穩向前站了一步。
「吳欣是我的未婚妻,請你注意自己的言談。」蕭山低沉的聲音里透著一份堅決,整個人的氣勢更是強勁的很,那雙如刀劍般的眼神狠狠刺向了李舒的眼楮。
「宴會上,他已經把吳欣嫁給我了,你是突然出來的小三而已,跳梁小丑而已。」李舒突然就笑了,指了指躺在那兒了無生息的李啟山,嘆了口氣,搖了搖手指。
「我是他唯一的女婿,我要帶走他的尸體,風光大葬。」李舒挑起嘴角,轉而招手示意那個年輕人過去推車。
「把你的髒手給我拿開。」蕭山眼神陡然起了起來,更是放出一句狠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