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院子里搭起來的桌子上擺有五六道菜,有葷有素,有魚有肉,看起來那麼的誘人,只是桌子旁空蕩蕩的,只有李瑛一個人呆呆的坐在那,臉上全是落寞的神色。
「媽,我來了。」王佳寧進了門叫道,「我姐,陳,姐夫呢?」
李瑛看到兒子回來了,忙把臉一抹,顯出一副沒事的樣子來,「剛才給你姐打了電話,說是腰扭著了,就不過來了。正好咱吃,對了,你妹呢,怎麼沒跟你一起過來啊。」
王佳寧自然不願說出妹妹留在學校是為了給人過生日的事,也打著哈哈道,「小丫頭說晚上有個考試,明天一大早過來。」說著把手中拎著的兩包鹵菜遞了過來,「咱娘倆可以好好大吃一頓了。」
李瑛臉上不自然的抖動了一下,半響方才接過鹵菜,轉身進了廚房,一聲輕嘆幽幽的傳了過來。
兩個人坐在桌子旁,看著一大桌的飯菜卻也沒了什麼胃口。李瑛夾過一個雞腿遞到了兒子的碗里,「多吃點,你看你都瘦了好多啊。這次回來在家呆幾天啊,媽天天給你做好吃的,給你補補。」
王佳寧夾著雞腿的手微微顫動了一下,忙陪著笑道,「媽,我明天就走了,要回去打工,跟人家說好了。」
李瑛不再說話,只是臉上的神色更加黯然了,半響方才說道,「你爸去打工了,你姐出嫁了,你跟你妹都在上學,家里實在太冷清了。」
「媽。」看著媽媽年輕時一定很俊俏的臉上早早的就爬滿了魚尾紋,風吹日曬顯得蒼老了許多,頭發已半白了,一根根白發看起來那麼觸目驚心,王佳寧不由的哽咽了,只是叫了一聲媽就什麼也說不出來了。
「你看看我,兒子回來了那麼高興的事,干嗎要這樣啊。」李瑛忙擠出了一絲笑容,「你吃,多吃點,媽去給你盛湯。」
看著媽媽佝僂的身子,王佳寧不由的心酸了起來,心中暗暗發誓道,自己一定要混出個人樣來,讓她老人家再也不吃苦了。
飯桌上王佳寧纏著媽媽講過去小時候的事情,講到自己看到妹妹被人欺負上前替她出頭卻被人揍,講到爸爸那時最愛做的事就是一邊扛起一個小孩,坐在自己的肩頭上,然後在一旁的姐姐驚呼聲中著快速奔跑起來,講到自己跟姐姐去幫媽媽撿野菜,挖冬筍的種種往事,在這小小的飯桌上又重拾了往日的歡樂與溫馨。
吃過飯後,王佳寧搶著把碗刷了,然後陪媽媽看了會電視,也許是平日里過于勞累的原因,才七點多,李瑛就開始打起盹來了。王佳寧于是勸說媽媽進了里屋去睡下啊,左右無事,忽的想到了姐姐,不知道她腰現在怎麼樣了,把兌換欄調了出來,用了3個積分換了瓶治療跌打扭傷的藥,然後又去廚房把沒動過的鹵菜收拾了一下,一起拿著去看看姐姐。
姐姐家住在前面的陳家莊,離這里不過十里路的樣子,因為當初要省錢給弟弟妹妹上學,姐姐讀完初中就輟了學,所以雖然姐姐只比自己大了三歲,卻已經是一個五歲小女孩的媽媽了。
騎著自家的那輛「永久」牌老爺車在崎嶇的鄉間小道上使勁的蹬著,王佳寧不由的感慨了起來,還有一年,一定要想辦法留在城里,站住了腳再把爸媽,姐姐,外甥女都給接過來。看看還有一段距離,王佳寧把系統里的周任務欄打開了,「賭博,贏十萬元,30分。」看到這個任務王佳寧不由苦笑了起來,在這樣一個荒僻的山村里上哪找人賭博,而且都是鄉里鄉親的,也不可能贏別人十萬塊啊,這次的任務看來要明天回去再做了。
一口氣把車子騎到了姐姐家,王佳寧把車子隨意一丟就敲起了院子里的大鐵門,看起來這里比自己家情況要好了許多,兩層的小樓,外面都貼好了瓷磚,雖然貼的不是很平整,但在這個小鄉村里還是有種鶴立雞群的感覺。
院子里傳來了一個略帶困意的聲音,「誰啊?」
听出了是姐姐老公公的聲音,王佳寧陪著小心,「大伯,是我,我來看姐姐的。」
不想這句話說完以後就沒了聲響,王佳寧等了半天正準備再敲門的時候,吱扭一聲,鐵門被打開了,竟是姐姐王春花親自來開的門。
看著姐姐費力的樣子,王佳寧不由心疼了起來,「姐,你不在屋里躺著,出來干嗎啊。」
王春花笑笑,「沒事,姐好的差不多了,你怎麼跑來了,不好好在家歇著,快進屋吧。」說著把弟弟招呼進了一樓里邊的小屋。
屋子顯得有些潮濕,一進去就聞到了一股嗆鼻的氣味,王佳寧進去後不禁埋怨道,「姐,你怎麼不住樓上的啊,下面又不通風,還潮,蚊蟲也多。」
王春花笑笑,「都習慣了。」說著沖坐在蚊帳里正在昏黑的燈光下看書的一個小女孩說道,「妞妞,看看誰來了啊?」
女孩一抬頭,看到是王佳寧,頓時興奮的叫了起來,「是舅舅,舅舅。」說著就鑽出了蚊帳,連鞋子也沒穿,光著腳丫就跑了過來。
王佳寧一把抱住這個可愛的小姑娘,在屋子里轉了兩圈,憑心而論自己對這個外甥女還是很喜歡的,只是以前的自己沒什麼能耐,也沒法給她買點什麼好東西,不由的內疚了起來。
把妞妞放在地上,王佳寧從兜里掏出個東西,遞了過去,「妞妞,舅舅給你買的,看看喜歡嗎?」
妞妞看到王佳寧遞給自己的是一只毛茸茸的老鼠,頓時嚇得大叫一聲,忙躲到了媽媽的身後。
「妞妞不怕,這是假的,你看,這還有個開關呢。」王佳寧給演示了一下,就見小老鼠吱吱叫的四處亂竄了起來。
妞妞這才放下心來,忙把小老鼠抓在了手心里,也不怕了,開心的把玩了起來。
王春花端了一杯水,遞給了王佳寧,笑道,「你來看看妞妞就很好了,亂買什麼東西,這玩具不少錢吧。」
王佳寧說道,「沒有幾個錢的,你弟弟我現在在外面打工,掙得錢還是蠻多的。」說著從懷里掏出一千塊錢,塞給了姐姐,這次的六千塊工資,除了自己留了三千作為生活費,其他的錢就全部交給了媽媽和姐姐。
王春花愣了,看著那一千塊錢,說什麼也不肯接,最後實在沒有辦法,拿了二百算是給妞妞買身新衣服的錢。
王佳寧沒有辦法,只得把其他的八百塊裝在了口袋里,一抬頭,映著燈光,忽的看到姐姐的臉上有一塊淤青,不覺問道,「姐,你臉怎麼了啊?」
王春花一愣,忙掩飾道,「沒什麼沒什麼,今兒早上不小心撞的。」說著就要朝後面退去,重新把自己藏在燈光照不到的黑影里。
王佳寧一把拉住姐姐,卻發現她的手腕上,胳膊上也是青一塊紫一塊,不覺怒了,「姐,這是誰弄得?」
還沒等王春花說話,在一旁擺弄小老鼠的妞妞低著頭說道,「爸爸跟媽媽打架了,說媽媽不讓爸爸去賭博,舅舅,你勸勸爸爸,別讓他去了,在家陪陪妞妞吧,都好幾天沒見到爸爸了。」
王佳寧頓時明白了,臉上出奇的平靜,走到妞妞旁邊,蹲問道,「妞妞乖,告訴舅舅,你爸爸呢?」
妞妞抬起頭,怯怯的道,「媽媽不讓我說的。不過妞妞告訴舅舅,我爸爸啊,在村東頭的陳叔叔家,賭博呢。」說完一臉的得意。
「妞妞乖,妞妞自己玩啊。」說著王佳寧已站起身來,大步朝外走去。
「弟,你去哪啊?」王春花有些不放心,忙問道。
「我去勸姐夫回家,姐,你好好歇著吧。」
對于偏僻些的農村來說,平日里的娛樂並不多,尤其是精壯勞動力大部分都進城打工了,所以剩下來的人最喜歡的娛樂項目就是打牌了,村東頭的陳瘸子雖然不過三十多歲,不過因為腳不好的緣故,白天里呆在家哪兒也不去,只是一到了晚上就忙了起來,召集了附近有些閑工夫的男爺們齊聚在這間小屋里,搞起了賭場來了。
王佳寧推開了破舊的木門,立時就被撲面而來的濃厚的煙味給嗆得連連咳嗽,雙眼也不由自主的眯了起來,被刺激的流出淚水來了。擦了擦眼淚,王佳寧好不容易才看清眼前的場景,一張破桌子上擺放著一堆牌,旁邊有七八個凳子,上面坐了些人,正聚精會神的看著手里的牌,一副全神貫注的樣子。陳瘸子則站在一旁,端個茶倒個水,好等著最後從贏家手里分點紅利。
王佳寧很快就在一堆賭徒里看到了陳建的身影,手里捏著三張牌,神情緊張,似乎並沒有看到自己。
一路上趕來,王佳寧的怒氣慢慢也消了些,就算此時把他痛打了一頓也沒什麼用,弄不好回頭他再找自己姐姐出氣。不如給他個切實的教訓,讓他從此不再去賭了。想到這王佳寧不由靠了過去,站在了陳建的身後。
拼了幾輪,陳建最終還是嘆了口氣,把牌按住,扔到了棄牌堆里。
「姐夫。」既然有了作戰計劃,王佳寧不由的壓住了火氣,笑著招呼道。
「呦,是佳寧啊,你怎麼來了?」雖然招呼著,陳建的眼楮卻還停留在牌桌上,一副戀戀不舍的樣子。
王佳寧看看旁邊有張空椅子,忙拉過來,「我剛從姐姐家出來,想想好久沒見姐夫了,來看看你。」
說著話的功夫,牌面上只剩下最後兩家了,于是把牌攤開了,陳建一看,頓時懊惱的捶打著桌面,為自己剛才的退出悔恨不已。
看著陳建捶胸頓足的那架勢,王佳寧不由的起了好奇之心,問道,「賭博就真的有那麼大的魔力,讓人為之瘋狂,傾家蕩產也不足惜?」
陳建轉過頭看著王佳寧,表情嚴肅,仿佛自己不是在這小小的簡陋的賭場里,而是在給千萬人做賭神經驗交流報告般,鄭重的說道,「所謂小賭怡情,大賭傷身,強賭灰飛煙滅。我們玩的很小,目地只是探索宇宙的奧秘,人類的本能,是很嚴肅的一個課題,你們說對不對。」本以為這些賭友會附和自己,卻不想一個個白著眼,旁邊一個漢子已把牌洗好了,吼道,「別他嗎那麼多話,這把跟不跟啊。」
陳建臉上立時換了副猥瑣的神情,諂笑著,「跟,跟。」
看著一桌幾個人眼中狂熱的表情,看著桌子上隨意擺放的一沓沓鈔票,再想到這個周任務,王佳寧不由笑道,「姐夫,你教教我吧,我跟你一起來探討宇宙的奧秘,人類的本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