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2-15
卻說方白胤請澄海指點方向,澄海不肯。
方白胤正色道︰「大師,這其中的道理我和你說清楚了,不殺他,我的朋友死不瞑目,我方白胤也枉為男兒。」
澄海道︰「無量壽佛,方施主重情重義,令人欽佩。不過你現在追上去殺了他,可就壞了我和蘭翔施主的事了。」
「壞了你和蘭翔的事?」方白胤奇道,「我替朋友報仇,怎麼會壞你們的事?」他又轉向蘭翔道︰「你們來雲夢澤,到底有何貴干?」
蘭翔笑道︰「買東西。」
「買東西?」方白胤丈二和尚模不著頭腦,「雲夢澤時常有凶獸出沒,人跡罕至,哪有什麼商店?」
蘭翔解釋了一番,方白胤這才明白過來︰原來半個月之後就是蘭翔的師父韓辭述的六十歲壽辰,身為弟子的蘭翔,當然要想盡辦法備一份風風光光的大禮才像樣。
他的師父韓辭述年輕時曾發下重誓,不與人爭斗動武,生平唯獨愛好打鐵鑄造之事,最喜歡的東西當然是那些極其罕見的鑄造材料。蘭翔花了許久打听,才打听到雲夢澤里有一塊寶貝,名叫千年寒鐵精魄,于是便找上了他師父的朋友——懸空廟澄海住持,一起前往雲夢澤求寶。
方白胤道︰「這寶貝既然你打听得到,別人也打听得到,難保沒有人搶先據為己有。」
蘭翔道︰「早就被人搶先佔了。」
方白胤問道︰「你知道那人的名字和行蹤?」
蘭翔點了點頭。
方白胤道︰「這人竟然膽子這麼大,難道他不知道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佔了寶貝應該藏起來才是。」
蘭翔答道︰「因為它並不怕別人找它的麻煩,它的功能就是不斷找別人的麻煩。」
「功能?」
蘭翔點頭道︰「搶先佔了寶貝的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組織,名叫離恨天。」
「離恨天?沒听說過。」方白胤望向博聞廣識的澄海。
「這正是它的可怕之處——神秘而強大,明明勢力很大,可知道的人卻很少。」澄海道。
蘭翔接口道︰「不過它手下的幾個小組織你應該听說過——廬山升龍堂,北洪門,紅月組織等等。」
方白胤震驚了︰廬山升龍堂和北洪門分別是南方和北方風頭最盛的黑幫,紅月組織則是百年來令人聞風喪膽的殺手組織,這三個名震天下的幫會,竟然只是離恨天的下線?
蘭翔看出方白胤心中所想,道︰「離恨天有時就用這三個名號在道上行走。廬山升龍堂的堂主印超,在離恨天里,也不過是個小干部罷了。」
方白胤驚嘆道︰「離恨天原來是這樣的深藏不露,你們可知道它的首領叫什麼名字?」
「好像是叫蘇離恨,是個假名。」
方白胤皺眉道︰「千年寒鐵精魄被這樣的黑道第一巨頭佔了,你們這一去,無異于與虎謀皮。」
蘭翔道︰「所以我才說,是去買東西,以物換物。」
方白胤道︰「你想拿價值更高的東西跟離恨天換千年寒鐵精魄,你未必有這樣的好寶貝?」
「沒有。」蘭翔老老實實的回答。
方白胤傻眼了︰「那你怎麼辦?」
蘭翔笑道︰「所以我找上了澄海大師,我和他每人拿一件寶貝,兩件換離恨天一件。嘿嘿,我那件還是前幾天打跑得快贏來的。」
方白胤這才明白澄海為什麼不準他殺馬躍龍了,澄海和蘭翔來到雲夢澤,可雲夢澤那麼大,正愁找不到離恨天,馬躍龍這個路引送上門來,豈能殺之?
馬躍龍身為廬山升龍堂的頭目,自然有聯系堂主印超的方法,這樣一來,離恨天的位置就有了眉目。
蘭翔手一翻,召喚出一只小猴子,道︰「本來還仰仗它來尋路,現在有了現成的引路人,就不勞煩這只六耳獼猴了。」
方白胤嘖嘖稱奇︰「蘭翔兄,你這一手召喚當真神奇,是不是和它簽訂了什麼契約,然後用通靈之術召喚出來?也沒見你咬破手指頭啊?」
蘭翔笑道︰「哪有什麼通靈之術,我向高橋先生借了此猴,把它放在儲物袋里,剛剛不過是使了個最基本的障眼法,把它從儲物袋里倒出來罷了。」
說起高橋先生,方白胤還有些印象,在東海拍賣會上曾見過那位德高望重的老者,蘭翔向他借了一只鷹,這番又向他借猴,莫非他家是馴獸的?
三人說了這許久,馬躍龍已經走遠。方白胤道︰「既是如此,我們快跟在馬躍龍後邊,免得跟丟了。」
澄海拿出一個木魚,輕輕一敲,三人頓時腳下生風,速度不知快了多少,須臾趕上馬躍龍。此時的馬躍龍越發顯老了,看起來有四十多歲,這應該是那種禁藥的副作用。
澄海兩指在馬躍龍丹田處一點,廢了馬躍龍的修為。方白胤親手活捉文虎的仇人,心中大喜,趕著馬躍龍就往回走。
蘭翔拉住他,指著前方道︰「眼前就是離恨天的所在了,不進去看看?」
方白胤道︰「你們先忙,我就不添亂了。」
蘭翔道︰「來到天下第一神秘組織的門口,不進去看看,我就不信你甘心。」
方白胤指著馬躍龍道︰「可我這不還帶著一個俘虜嗎?」
蘭翔一手刀斬在馬躍龍脖子上︰「丟進儲物袋就是——你有儲物袋吧?」
離開清商閣之前,方白胤特地在鳴弦殿拿了一個,現在想起來這玩意兒當真方便。
把馬躍龍塞進儲物袋,方白胤跟著澄海與蘭翔朝離恨天方向走去。反正馬躍龍修為盡失,不可能從袋中出來。
六耳獼猴「吱吱」的叫著,指引著方向。三人走到一個林子前,便無法再前進了,前面仿佛被一面無形的牆擋住了。
蘭翔聳了聳肩︰「有陣法擋住了。」說罷拔出古劍奇譚,意欲強行破陣。
澄海雙手合十,宣了聲佛號︰「無量壽佛,蘭施主,何不讓貧僧一試?」
蘭翔道︰「倒忘了大師是玩奇門遁甲的大行家,既然如此,就勞煩大師了。」
澄海掏出一枚翠玉扳指戴上,伸手在無形的牆上按了幾下,又拿出先前敲木魚用的小槌子,丈量著移了幾步,口中念念有詞︰「乾宮六,坎宮一,艮宮八,震宮三,巽宮四,離宮九,坤宮二,兌宮七……」
很快,澄海臉上浮現笑意︰「戊在震,己在坤,庚在艮,辛在離,壬在巽,癸在巽。不過是區區六儀擊刑之局罷了!」
方白胤和蘭翔听得滿頭霧水,不知道澄海講的是什麼。只見澄海用翠玉扳指輕輕的敲了兩下,然後伸手一轉,喝道︰「開!」
玻璃碎裂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樹林的幻象散去,引入眼簾的是古色古香的亭台樓宇,顯然這才是離恨天的真面目。
蘭翔嘖嘖稱贊︰「大師果然厲害。」一面往樓下走去,卻被澄海拉住了︰「蘭施主稍等,現在還不能走。」
澄海把翠玉扳指收好,又拿出幾面杏黃色的小旗子,御使那小旗子插在各處,才算破了陣法。
三人來到庭前,見一彪形大漢守門。蘭翔與那大漢說明了來意,那大漢依然堵在門口分毫不動,大聲道︰「要俺通報一聲也不是不行,但有個條件。」
「什麼條件?」蘭翔不動聲色。
「條件就是,吃俺一棒!」那大漢揮舞著狼牙棒,一棒砸向蘭翔。蘭翔早有防備,伸手一點,一道尖銳的緇衣劍氣刺中了大漢的手腕,大漢手一抖,沉重的狼牙棒墜地,把地上砸出一個大坑。
大漢怒氣沖沖的撿起狼牙棒,喝道︰「沒砸到,不算!」
「不算?」蘭翔愕然。
大漢理直氣壯的說︰「這是規矩,通報的代價就是接俺一棒。如果連俺一棒都接不下,那就沒有資格見我們的首領,」
「原來是這樣。」蘭翔笑道,「你又不事先說明白,我是怕你傷了我肩上的猴兒,才打飛你的狼牙棒,我們再來。」
大漢咕噥了一聲,指著方白胤道︰「你先來。」這大漢並不像表面那麼粗豪,他知道蘭翔厲害,便挑了三人中修為境界最低的方白胤先下手。
蘭翔看了一眼方白胤︰「沒問題吧?」
方白胤笑道︰「說別的也就罷了,若說抗打,我這副千錘百煉的身子,向來是不怕打的。」
「好小子!吃我一棒再說。」彪形大漢見方白胤口氣不小,奮起全力一棒砸下,這一棒重若千鈞,如泰山壓頂一般直壓向方白胤的腦門。
方白胤暗運地煞功,舉劍一頂。頓時火星四濺,「鐺」的大響震得人耳朵嗡嗡作響,方白胤的腳陷進地底半尺,身上卻無傷損。
彪形大漢大怒,大喝一聲,又是一棒砸下,方白胤的地煞功有七十二道,何懼之有?又舉劍擋住。彪形大漢氣得哇哇大叫,第三棒挾著呼呼風聲猛的砸下,方白胤的腳陷入地底已有一尺深。
方白胤面不改色,道︰「我接了三棒,是否可以替我們三個通報一聲?」
彪形大漢見方白胤還能氣定神閑的講話,便服了氣,轉身去通報了。